两个妇人有苦说不出,谁也没叫她们找大夫啊,是她们听了柳倾雪的话,想看看事情之后如何发展,便擅自作主找了大夫,现在成了哑巴吃黄连了!
三四个官役都是附近经常巡街的,所以知道这条旧巷子,虽然具体记不住哪家哪户姓甚名谁,但也知道这里有位钟大夫,赵家母等也有村里来县城的马车作证,证明他们不过是偶然路过这里,所以官役们断定事情的源头都在两个妇人身上,有个官役厉声质问两个妇人,说她们今天要是说不出个理由来,就要带他们这些人一起去公堂。
赵家母和两个大夫徒弟自然也都不愿意去公堂,纷纷谴责起两个妇人来,其中一个妇人苦不堪言,随口抱怨道:“唉,我们只是好心,怎么就惹上这么大麻烦,我们没有聚集闹事……也不知道是谁去报的官?”另一个妇人对着赵家母开撕:“都是你,你喊叫起来,才闹这么大动静,连官家也惹来了!”
有官役听见,便回答道:“不是你们闹得动静大,是刚才我们路过街边,有人跑过来说这里聚众打架,我们才过来的。”
众人听了都奇道:“那是谁?”思量一番很快反应过来,这里刚才那么多看热闹的,难免有一个两个嘴快的,看见巡街官役路过,就告诉了官役。
“真是没见过这么嘴贱的腿快的!只显得他一个人机灵?”其中一个妇人忍不住不停地咒骂起来,惹得周围邻居哄一声笑了起来,连带着擦鞋的,修门的都忍不住笑得扶着门框,举着鞋子直打跌儿,那咒骂的妇人很快反应过来,她这跟骂自己没什么区别,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儿还不是因为她们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跑去找大夫引出来的吗?想到这里,妇人又忍不住叹气。
众人看得好笑,赵家母也气笑道:“你也知道这种人讨人厌?你们俩个才最讨人厌!”赵家母心里是真生气的,她总想着要不是这两个多事的妇人把大夫找来,她也不用硬撑着起来,多躺一会儿,说不定柳家那丫头就发了善心,让她进了柳家宅子呢……说起来,她的损失才最大,因此赵家母只一味对着两个妇人咒骂解气。
车夫和徐氏偷偷跟其中一个官役报了象蚁村赵家的名头,想让他们把事化小,那官役又特特跑去问了一遍巡街的管事官员,核实赵家确实是跟县太爷老爷有交情的,这管事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帮着赵青在大集上解围过一次的那个街道管事,他走到巷子里,简单了解了事情经过,说这件事无关赵家母等人,先让他们离开了。
徐氏赶紧拉着赵家母和秦红叶上了马车,车夫也跟着站到马车那边,只不过赵家母和徐氏等人还对柳倾雪不死心,想等一会儿看看柳倾雪会不会再出门来,所以并没有驾车走开。
这里只剩下大夫徒弟和两个妇人,街道管事官员对妇人说道:“你们不想去公堂也可以,但事情是因你们而起的,你们把钟大夫的诊金付了,这事就算完了。”两个妇人叫苦不迭,但面对官役,她们只能自认倒霉,一百诊金各自平分五十个钱,回家取钱去了。
管事官员又对钟大夫的徒弟说道:“你们师父虽然出了诊,但也不过从家里出来没多远,既没乘车,也没用马匹,不过多走出来几步,医者仁心,没有费心思给病人看诊,我看那诊金就算了吧?”
两个徒弟犹豫了一下,对管事官员解释道:“我们师父自然是宽宏大量的,平日诊费收的都是最低,但师父家里还有老小和我们这些徒弟,我们也不能喝着西北风给病人家里做好事,咱们这儿行医这行都有这个规矩,不管有没有病,只要找了大夫,就必须有出诊费,如果没有出诊费,今天这个来找大夫看看,明天那个来找大夫看看,谁都能随便使唤我们师父到处空跑。本来有没有病用不用开药我们师父都是诚然以对,要是存心赚钱,没病也给你说成有病,岂不是对病人更不好?”
那管事官员叹了口气,他也点头同意,不说别人,前些日子他家里妻子身体不舒服,请了大夫来看诊说是吃的太干不妥当,喝几天稀粥调养调养脾胃就好了,当时也是什么药都没开,可他照样交出了诊金,按照大夫所说,妻子喝了几天小米粥,胃里已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就这么把病治好了。
要是人家大夫想要赚你额外的钱多给你开药,是药三分毒,吃多了药反而不好,患者和大夫都是互相理解和谐共处的,照这样来看,当地只要找了大夫就要付出诊费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确实有些道理。
也的确有些大夫不讲究这个,别说出诊费,有时候还有大夫免费给病人行针灸,垫付药费给人家治病的,但那是人家大夫自己愿意的。
对眼下这种奇怪的情况,钟大夫被找出来空跑一趟,人家要出诊费也是有人家家里的规矩,管事的官员也不能说两个徒弟说的不对。
于是等两个妇人取回来一百钱以后,管事命她们当面跟钟大夫两个徒弟交接清楚,诊金的纠纷就算处理完了。
等钟大夫两个徒弟走开以后,两个妇人互相埋怨着也要走开,管事官员却叫住了她们,让她们再交一百钱的诉讼清费。
两个妇人惊得呆住,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让我们交这种钱?”
有官役给她们解释道:“有人来报官,说你们这里闹事,我们给你们处理了,你们自然要交纠纷的清费,不然我们衙役吃什么喝什么,跟大夫一样,我们也不是喝西北风就能过活的,这钱也叫‘口食费’!”
两个妇人急得快哭了,不断地表示她们不过听见吵闹出门看了个热闹,怎么就要交这么多钱,那请大夫的钱就够晦气的了,现在官役们也不是她们找来的,她们为何要交这个口食费?
“大夫那边要出诊费是正常合理的,人家路过休息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只有你们,无事在这里,又跟人家休息的无理吵闹说帮了人家请大夫,又跟大夫这边想赖账吵闹,原因都是你们,所以你们不给这个钱,谁给这个钱?”
管事官员对两个妇人解释道:“我们在这儿给你们处理好了,只收一百钱的口食费算是最少的了,如果你们想去衙门报个道,让县老爷给你们处理,我们也没意见,但是要提前告诉你们,去衙门光叫传差费就要八百钱,这还不包括状纸的钱,另外还有递状费,传唤费……所以我刚才才劝你们就地解决,如果你们不拿钱也不去衙门,那就按照欠钱算,到时候再被传唤到衙门,可就不光是上面那些钱了,具体多少我也算不出来,你们觉得想那么办,我们就回去报告一声。”
两个妇人简直欲哭无泪,她们互相骂了几句,都在责怪是对方的错,这两个妇人本不是一家人,但因住得近,在这巷子里挨着做邻居,性子又都喜欢说三道四,因此常在一处厮混,这会儿吃了这么大的亏,不由得开始互相吵骂起来。
“大人,我只是听见有人在巷子里哭,这才出来看看,根本不是我在闹事,我就是个路过的……”
“我才是路过的!是她叫的我,要不然我现在出门买菜已经回来了,是她让我跟着看看,说是巷子头上新搬来那家门口有人吵架,本来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哇,真是冤枉到家了我!”
“那是你自己听见动静过来的,别往我身上沾,我还是看见你站着看,才跟着看看的,我根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大人……”
管事官员听见妇人们互相抵赖,有些不悦,对她们说道:“我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你们说的别人,只有你们几个在,吵闹的原因都是因你二人而起,难道让我们找路过休息的,或者是正常出诊的大夫要报官的费用吗?”
一个妇人指着另一个妇人哭诉道:“是她说要去找大夫,还跟我说让大夫来看看那人是不是在装昏,都是她起的头……”另一个妇人错愕地便捷道:“我,我是说她可能是装昏,但我只是猜,也没说要找大夫啊,我才是被她拉着去找大夫的呢,我才是冤枉的……”
街道管事见她们提起赵家母,一丝不悦变成了十分不悦,拿出个威严的样子,呵斥道:“刁妇还敢找借口!我看你们是一定要去衙门里才能弄清楚了,来人!”
两个妇人见他发了火要拿她们,赶紧改口求饶。
这时候,柳倾雪从巷子尽头的宅子里出来了,身后还带了一些帮工提着东西。她刚才已经彻底盘点完了要做的关于石火锅的一些准备,现在要到小门房去,除了给庄田等带些火锅里的菜,还要准备一会儿去冯家继续做背景墙。
众人看见柳倾雪出来,都纷纷议论道:“看!是刚才那个姑娘!她也出来了!”
柳倾雪看见街道管事和官役们也是一愣,她刚才在院子不是没听见赵家母吼叫,但并不能听清到底吼叫什么,她也不关心那些,后来安静下来,她以为赵家母等早都走了,没想到一出门还是看见这许多人。
围观的邻居都散开了,可只是散在自家门口,三三两两地各自坐在门口做各种活儿,眼睛却都出奇一致地瞟看这边,赵家母的确不在视线内,不知道何时多了四五个穿制服的官差,还有两个哭花了眼的女子。
这又是搞什么?柳倾雪心里疑惑,却目不斜视,带着帮工打算走过去。
不想那两个女子看见柳倾雪,立刻围了过来。周围在门口假装干各种伙计的邻居的顿时眼睛一亮,这现场简直比听说书先生连说了好几天都过瘾,一波接一波的,也不知这姑娘怎么应对官差们,那提鞋的干脆从院子里拿出了一个矮凳子,坐在那里拖鞋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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