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与接到两封邮件。一封恭喜她正式加入先锋队。
另一封却不是陈与预想中的任务发布，而是一个会议通知。
先锋队要在平海楼召开全员大会，正式队和特殊队的队员均需按时到场。
距离会议的时间还算充裕。一边维持和队友的联系，陈与一边从飞行器下来，一路快跑，赶到平海楼下，和特殊队的队友们汇合。
此时他们聚在门口一侧的一片空地上。秦队站在中央，余下人在她身侧围了几圈。
陈与融进外圈，看到秦队抬起手看着光屏，过一会儿，朗声道：“到齐了。雪姐估计有事，我们先进去。”
她便大踏步往门口走去。一行人跟在秦队身后，鱼贯而入。
一层进门后拐入一侧小道，随后直走，再穿过一道门扉，就进入了一个足以容纳五百号人的报告厅。
此时厅内已经稀稀落落地坐了不少人，只有最右一侧的区域空空荡荡。
那里是属于特殊队的区域。
然而，当秦队走近时，却不由皱起了眉。
中间被刻意淋了一大片漆黑的液体，显然无法坐人了。
特殊队一群人停驻在原地半晌，也引来了正式队员的注目，他们也注意到这块位置的情状。
“哪个阴损货色干的？”一个姑娘的大嗓门响起，“谁干的谁自己滚过去收拾，别逼姑奶奶揍你。”
陈与循声望去，是一个扎马尾辫的娇小姑娘，她踩在椅背的顶端，叉着腰说话。
周围人显然知道她的脾气，不免低低地笑起来。
紧跟着，也有人应和：“这不是我们正式队的意思。”
“做烂事的人别敢做不敢当。”
迟迟没有人出来处理，显然罪魁祸首打算当缩头乌龟到底了。
当正式队员出言帮忙声讨时，秦队数了数被污染、不能坐的位置：“6、7、8……8个。”
“留七个能打的，其他人坐到座位上去。”
陈与还在疑惑，其他人已经快速行动起来，白副队带着她和阮英坐到了里面。
只留下秦队带着一小队人站在走道上。
“你们不要抢我们的座位。”旁边的正式队员警告说。
“放心。”秦队的表情很平常，却无端透出压抑，“冤有头，债有主。”
讲台上摆着一排桌椅，刚好有8个，显然是这次会议发言人的位置。
在众目睽睽下，八人登上讲台，坐上了座位。秦队说：“有意见就上来打一架。”
当下没有人再敢出声。正式队员寄希望于他们的领导来时解决问题。
报告厅内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后来的人纵然疑惑，在一片死寂中，也只好压在心底。
直到又一队人从门口施施然进来了，旁边的正式队员纷纷向他们致意。
走到台前，为首的老人拄着手中的拐杖问：“秦队，你这是何意？”
秦队微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梁老不妨看看那边。”
老头这才看向特殊队的方向，才注意到那块区域座位的惨状。
梁老说：“座位有限，委屈你们先站一会儿。”
“梁老，不光座位有限，”秦队冷声说，“还有先来后到。你们先站一会儿吧。”
“哼，小丫头你是忘了疼。”梁老一敲拐杖，石板地面上却有层层水波纹漾起。
在他面前，所有人和事物都变得极慢。或者说，他变得极快。
当他想要执拐杖往秦队头上重重一击，却见秦队呆滞的眼神突然变得狡黠，把他的拐杖劈手夺过。
梁老摔在地上，面上带着巨大的难以置信。
“你升到了五级？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
随着梁老倒地，座位上的正式队员顿时喧嚷起来。
只听秦队不带感情的声音问：“我一直想知道，即便你还是正式队的队长，也不过和我平起平坐，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仗着异能优势对我动私刑？”
“现在你更是一个编外人员，又凭什么，来参加先锋队的会议？”
队伍后方一个寸头男人快速地上前搀扶起梁老，面上愤愤，却被后面上来的中年人拦住，便只敢沉默地站在原地。
中年人说：“我是上面派来的先遣队员，这次开会有重要的事情说。”
“你刚刚说的问题，会议结束我会帮你反映。而座位的事情可以立即处理。”
“有劳，”秦队说：“我们配合先遣队。”
中年人走到那片狼藉的座位旁边，取出一个金色铃铛，不断地摇晃。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座位快速地恢复了原状。与此同时，座位附近几个正式队员的身上亮起浅浅的荧光。
而教室左侧的一个位置上，一个正式队员身上亮起了醒目的光芒，很是瞩目。
整个报告厅的人都对他行注目礼。
那个男生面色窘迫得通红，只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地。
“请离开这里吧，你被开除了。”中年人淡淡地说。
陈与看到，此时台上一个女人的长发飞扬起来。
“误会，不是我。”男生想要争辩，却被一股风托起了身体。
他立刻挣扎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你说了不算，我不出去。”
“我没错，特殊队那群人就是没资格坐在这里。”
“我凭实力进来，那些靠关系的人才应该出去。”
再往后声音便没有了，因为风已经不客气地把他卷到外边去了。
“秦队，麻烦带他们回去落座。”中年人示意道。
秦队的面色好看了许多，点了点头，后撤一步，转身往后面走。
“十五年前，我也在你们中间。算是你们的前辈。”中年人站在讲台中央，面向所有队员问：“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以我为锋。”他逐字清晰地念道，下一刻，队员们和他一起喊后半句，“斩出天光！”
声音响彻云霄。正式队员中，却有一半人未曾开口，面带无措。
中年人说：“秦队教得很好。正式队的队长，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才的寸头男人在后方站了起来，犹豫地说：“我觉得实践比较重要一些。这句中二病的话我就没……”
“停下。”梁老猛地打断他的话，随后说，“这是我们带队的疏忽。”
“带队。您儿子以前待过先锋队吗？”中年人对他发问。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之后会清查。”中年人收回对他的视线，继续说，“没有听过刚刚那句话的队员，我希望你们记住：以我为锋，斩出天光。”
“这是先锋队自二十年前创立时，就定下的口号。人们期待这支队伍，能为所有黑暗带来天光。”
“你们是要为了这一使命并肩战斗的战友。却要为了进来的方式分三六九等，成何体统？”
“且不说特殊队的每一位队员都有相匹配的能力，才会经推荐坐在这里。”
“排挤和攻讦自己队友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当先锋队员？”
“鉴于刚刚的情况，我多说了几句。希望在座列位能放在心上。”中年人后退一步说，“这次全员大会的主讲人，是我的另一位队友。”
随着他退下，一个挽起发髻的女子接替了他的位置。
她的样貌很温婉，眉如远山含烟，眼若秋水盈盈，几缕碎发不经意垂在脸侧，走到台前的步子也轻柔写意。
方才紧张的氛围也渐渐松懈下来。但因为她先遣队员的身份，在场无人敢小觑她。
“现在外界形势很严峻。各位知道吧？”她环顾一周，声音如春风化雨。
“知道。”众队员应和。
她有意调侃：“如果不知道，我就要再问问梁老了，是不是单独没给你安排任务。”
台下有人噗嗤笑了出来，场中俨然变得有些欢快。梁老方才灰败的面色，此时却变得阴沉。
“各位，听好。”她笑意盈盈地切入正题，“《进化》游戏，知道举手。”
跟着她的话，陆陆续续地，台下所有队员都举起了手。
“看来我不用多介绍了。”她点了点头，“我们需要派人进入这个游戏，一方面探探虚实，另一方面收集数据。”
“先遣队已经全员待命。而先锋队这边以自愿为原则。”
“真假？”台下纷纷骚动起来。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参加游戏有生命危险。”女子没有任何隐瞒地说，“比平常的任务更甚。”
“到搏命的时候了。”她说，“这次选择，也许能让你们想起先锋队口号的意义。”
“如果知道此行或将湮灭于黑暗，你们是否愿意身化锋刃，赴往或许不能得见的天光。”
台下一片交头接耳。
“生产的第一批初号机已经尽数分发下去了，地方搜援队也在工作。”她又温声说，“接下来现实中的任务压力会小很多。”
“但依旧需要有人留在现实，所以我们会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特殊队所在的区域，众人纷纷说：“我要去！”
“我也要去。”
“这么热闹，那带我一个！”
众人沸腾时，白副队轻声问秦队：“你的打算呢？”
“看情况。”秦队回答。
“这么犹豫，不像你的性格。”白副队惊讶道。
“谁叫我是队长呢。”秦队无奈地说，“如果剩下那几个，他们遇到危险的任务就麻烦了。我得带着他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已经成为了挡在我们面前的盾。”白远渡叹了口气说，“明明你也是一个小姑娘。”
“只愿千帆过尽，终有归途。”
“平白无故地，不用怜惜我。”秦队说，“这里每个人都有故事。我们会跨过这漫长的夜。”
等待台下讨论一阵后，台上的温婉女子说：“安静。”
报告厅内立刻安静下来。场中鸦雀无声。
她说：“考虑好后，到队长处汇报，统一到研究处领取特制的全息头盔。”
“这个头盔可以收集你们进入游戏后的数据。”
“你们在游戏中的探索度会被计算成功勋。3个副本100%，就可以达到进入先遣队的标准。”
台下瞬间像被点燃了引线，轰轰烈烈地爆炸了。
晋升标准有两个维度，其一是实力，需要达到四阶以上，其二便是功勋，只有在重大事故中发挥关键作用，才有机会获得。
先遣队员称得上至高的荣誉，原本只有在先锋队打磨多年，战功累累，才有机会升入。眼下却有快速晋升的机会，无法不让人心潮澎湃。
陈与也握紧了拳头，这一刻，她对游戏势在必行。
女人补充：“游戏当中不能使用异能，希望大家谨慎评估自己的实力。”
台下的热情立时被浇灭了。对于大多数先锋队员来说，异能是他们完成任务的倚仗。
只听她再次重申：“游戏危险，各位量力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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