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吃过午饭，简初便和莫景一起来到前厅集合，特战中心的人见到她们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不过漠不关心的样子多少有几分刻意。
“你们怎么来了？”程源从楼梯上走下来，环顾一周后皱着眉头询问道。
没等简初回答，因思禾就出现在了程源身后：“我让她们来的，年轻人不能总是躲在温室里，总得出去见见风雨。”
她不着痕迹使了个眼色，简初心领神会地闭上了嘴。
“不用担心，我们人手充足，保护两个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思禾笑着安抚道。
程源只能尴尬点头：“您说的是，我就是担心她们添乱，毕竟没接触过这些。”
“哎，总会有第一次的，这种锻炼的机会可是很少的。”因思禾用同样冠冕堂皇的话回敬，程源只能无奈应下，心里盘算着找个机会再告诫她们一番。
这次随队出发的研究员都是优中选优，而除了米勒尔和程源，剩下两个分所的负责人则是留在启明星待命——他们需要一个可靠的支援点，既能定期向一线送去资源，又能在后方及时跟进研究。
凌晨的意外让大家有些心惊胆战，就算多数人并不了解实情，但有一个工作人员丧命也是实打实的，原本不少研究员还有些嘻嘻哈哈，事到如今也严肃了起来。
为了让剩下的人安心，因思禾留了几名作战人员一同待命，否则谁都不愿意这次被留下。
两辆炫酷的武装越野已经等在门口，今天他们的目的地原定是N29，但由于出发时间推迟，只能临时更换为N16。
除了具有特殊意义的启明星，其余站点均是使用编号命名，而N16和N29都在前往无人区腹地最近的路线上。
越野车里甚至比来时还要拥挤，再加上白天的无人区气温很高，如果不是隔着衣服，恐怕靠着车厢的皮肤都能被燎出泡来。
队伍在N03进行了短暂补给，大家挤在站点里猛吸了几口凉气，才不情不愿地重新回到车厢，最终在晚上八点前抵达了N16。
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N16受到无人区深处辐射影响的时间要比启明星要早上几分钟，大部分时候这并不会影响什么。
而从这里开始，越靠近无人区深处的站点，里面的工作人员越少，不知道是因为条件过于艰苦，还是因为越往里需要越优秀的工作人员才能胜任，总之N16只有三名工作人员。
“因博士您来了，这边条件比较简陋……”他们平时不太跟人接触，所以此刻显得有些拘谨。
“没有的事，是我们添麻烦了，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因思禾看上去也十分疲惫，但一路的顺利还是让她轻松了些许。
简单交流后，众人各自回到房间暂时歇息，简初、莫景、林豹双三人在同一扇门前面面相觑。
“所以，这是爆改三人间了？”简初推开房门，里面摆放的家具水灵灵地跟她打了个招呼——一张上下铺，一张上床下桌，剩下只剩一条窄窄的走道。
谢天谢地，他们还保留了一张桌子。
“走廊尽头有公共洗浴间，趁现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你们赶紧去。”林豹双并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她甚至连背包都没带，这么抻着脑袋看了眼房间，扭头就打算离开，“我得先去开会，回见。”
N16的建筑构造和启明星不太一样，最让人惊喜的，是它在房间最上方留了一个狭窄的呼吸窗。
显然这栋建筑里并没有空气循环系统，开窗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堪称是“心灵的窗户”了，给了居住其中的人相当的心理安慰。
防护光栅的彩色光晕从窗户投进来，照在对面的墙上，颇有几分意趣。
从N16开始，就进入异种的活动范围了，所以这里的工作人员中甚至有一名异能者，但因为是在活动范围的最边缘，所以一年到头也难得遇到几次异种，就算偶然有异种游荡过来，也不是什么棘手的角色。
“今天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了吧？”莫景小声问道。
也许……
简初这样想着，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手腕上的终端就响了起来。
“有点小事，我出去一趟。”简初说道，迅速套上外套离开了房间，门“嘎达”一声合上，只留下莫景有些出神地看着墙壁上晃动的光波。
……
简初放慢脚步拐过三楼的楼梯，直到看清走廊的情形，才调整好表情走了过去：“有什么事吗？”
走廊中的人猛然回头，看见简初后匆忙上前两步，却又突然停住。
伊森·斯塔的脸此刻堪称调色盘，简初甚至能同时在他脸上看到两种完全相悖的情绪，惹得她好奇地歪了歪脑袋：“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伊森脸上露出微笑，不过怎么看都带着些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会跟到这儿？”
原先拟定的计划中，先行队伍并没有她和莫景的名字。
“我跟项目组成员一起，有问题吗？”简初无辜道。
“我得提醒你，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伊森的表情不算好看。
这人明知道他的意思，还在这儿搅混水，明明那群研究员都没有全部跟过来，何况她是当他听不见程源和因思禾在启明星前厅的对话吗？
简初看了他一眼，伊森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问她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他并不清楚那场意外袭击的情况？
她突然一步上前逼近伊森，伸手放在唇边示意他声音别那么大：“嘘，我当然记得，别用你们商人的那套以己度人。”
“你也知道，在这里我的行动远远不如你方便，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的联系。”简初耸耸肩，表情十分诚恳，“至于我加入先行队，这是因思禾的决定，我没办法拒绝，但是……”
“她知道程源在做什么？不可能！”简初话中的指向性太过明确，让伊森下意识打断了她。
对于简初所谓的“等他的联系”，伊森只有三分信任，但她提供的信息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同时也让他暂时放下了怀疑，但他斩钉截铁的“不可能”却引起了简初的兴趣。
“不可能？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可能？程源不可能不上报项目情况，甚至也许这个项目就是联研所授意的？”简初眯了眯眼追问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质问与被质问的角色忽然颠倒，伊森也意识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合时宜。
“这与我们之间的合作无关。”他语气有些不好，“总之联研所不可能知道程源在研究什么，但你这么说……难道是因思禾开始怀疑程源了？”
哇哦。
简初在心底吹了个口哨。
虽然伊森确实是个聪明人，但能做出这样的推断，显然是他知道一些她不了解的东西，这些信息涉及联研所与程源，乃至联邦第一军校分所的关系，搞不好斯塔集团也卷在其中。
当时那场袭击崔斯特也在现场，伊森是真的不了解详情，还是他想借此来试探自己呢？
两人的视线突然碰撞在一起，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什么，但最后又什么都没看出来。
“现在有些事我没办法跟你细说。”简初的话语里充满了暗示，每个字都似乎在指向某些事，但每个字又都与其无关。
“因思禾确实找过我，我和莫景加入先行队的事，我们也是在出发前刚知道的，如果你不想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建议不要耍什么小聪明。”简初侧过身，不再看他，“言尽于此，无人区太危险，我没办法拒绝她。”
话一说完，她作势准备离开。
一、二、三、四……
简初默数着自己的脚步，直到数字来到七时，身后传来了她期待的天籁之音。
“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说。”伊森不再是之前那副仿佛被欺骗了感情的模样，他脸色冷冷的，看上去又变成了简初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简初明白，这漫长的试探终于可以宣告结束，不得不说和这种浑身都是心眼子的人合作真是很麻烦。
“这次无人区计划是斯塔集团提出的，米勒尔大概对什么东西有了兴趣，便和联研所合作制定了这次的计划。斯塔集团承担了本次行动的七成开支，否则以联研所每年严苛的经费控制，那点钱只够我们在N16周围逛一逛。”伊森扯扯嘴角，“他现在对那个袭击者很感兴趣，你自然而然就跟着进入了他的视线，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他暗地里会安排人保护你，所以你暂时会很安全。”
“尽管你也跟我玩了不少心眼子，但我必须要警告你，一旦他弄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你成为袭击者的目标，你离……就不远了。”
他的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动作。
“我建议你不要和因思禾走得太近，这反而会让米勒尔对你更好奇，如果……”
“嘘，有人来了。”简初突然向前倾身，用气音阻止了对方继续开口，“聊点别的。”
伊森眼睛骤然睁大，有些狼狈地向后退了半步：“什……”
“抱歉，虽然我知道你很想加入院长的项目组，但是你来找我也是没有用的。”简初的声音突然变大，表情也变得十分为难，“项目的情况我肯定不能告诉你的……”
与她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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