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灯下黑(2)

男人的脸很普通,但被阴沉沉的微弱灯光照着,显得分外狰狞,雨水顺着他脸庞流下,还能看到一丝未被冲刷掉的血迹。

“呃!”

就在这瞬间,一只手如闪电般伸出,简初视线一花,转眼就被对方掐着喉骨抵在墙上。

太快了!

颈骨在超出常人的异常巨力之下咯咯作响,简初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两手用力掰住卡着脖子的手,试图争取到一些空气,可惜毫无作用,肺部开始产生强烈的灼痛感。

“滴——”

巷子的尽头,一辆汽车呼啸而去,长按的喇叭逐渐失真,照进巷子的光只有一瞬间,却让简初清楚地看到对方手背上的抓痕。

那看上去是美甲留下的,明明翻出了皮肉,但伤口处却好像有什么活物在蠕动,细小的肉芽偶尔冒出,抓痕就这样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简初瞳孔紧缩,这是什么东西!

“嘿嘿,被你看见了。”

男人咧着嘴笑了一声,露出泛黄的牙齿,嘴里的臭味扑面而来,几乎将简初熏晕。

我了个去,这嘴也太臭了!

强烈的气味给简初注入了莫大的力气,她猛地抬起一条腿,往对方的下三路踢去,凶手下意识躲避,手上的劲顿时松了下来。

就是现在!

简初双臂使劲,从外向内猛地往下压,顺利逃脱禁锢后,连忙往巷子外后退几步,跟对方拉开距离。

她不能往回走,尽管那个方向有便利店,但中间有很长的单行小路,一旦开启追逐战,她的处境将变得极其危险。

“咳咳!”

简初用力眨眼,逼出窒息带来的眼泪,红着眼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人。

“小兔崽子,来阴的。”

雨衣帽子掉下来,凶手脸上顿时落满雨水。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连做他的垫脚石都不配。

“呵呵,你自己选个死法吧,是想先看着我把你的胳膊腿一条一条撕下来,再扭断你的脖子,还是跪下来舔我的鞋求饶,再被拧断脖子?”

男人表情异常兴奋,嘴不正常地咧着,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从刚才短暂的接触来看,对方的力量远比看上去要强,再加上伤口离奇恢复……也许这真是个怪物。

简初咬牙按捺住微微发颤的手臂,对方的体格明显强于她,跑起来速度也未必会比她慢。

想想办法。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刚刚自己攻击时,对方下意识躲避的动作。

身体是怪物,脑子却未必。

对方的潜意识明显跟不上他的身体素质,日常的行为逻辑已经深深烙在大脑里,所以面对这样的攻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开。

她还有机会。

僵持的安静中,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像一把尖刀,让男人面色惊变,简初眼睛一亮。

机会来了!

她毫不留恋,将怀里的冷饮料甩向对方的面门,转头就朝通向大路的巷子口跑去。

果不其然,对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侧身躲开,而就这两秒简初已经和他拉开距离。

“艹!竟然报警了!”

重重的脚步声响起,在下雨的地面溅起泥水,紧紧追在她身后。

简初一个小跳,跃过巷子中央散乱的垃圾,脚步不停向透着光亮的巷子口冲去。

刺眼的车灯反射在墙上,将前路照得一片雪白,响亮的警笛近在咫尺,但身后的脚步却更快一步。

“想跑?!”

凶手伸手一捞,带着劲烈的风声袭向简初后脑,连带着一次性雨衣紧紧攥住了她的卫衣领口,向后扯去。

简初一时难以收住脚步,领口紧锁住她的咽喉,将她向后拽去。

砰!

简初眼前一花,感觉自己做梦一样飞了起来,在迟缓的疼痛之下,她再次回到自己最初躲藏的地方。

她顺着墙壁滑落在地,巨大的撞击力让她的肺部暂时罢工,同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后脖子往下流。

这力气,也……太夸张了。

模糊的视线中,凶手的身影飞快向她靠近,冰冷的手再次掐上了她的脖子。

“还挺能跑。”

男人嘿嘿一笑,陡然收紧了五指,简初脸涨得通红,眼前除了对方的脸,还有他手上匕首闪出催命的光。

简初从未想过某天会跟一个杀人犯正面交锋,不管怎么样,再给她一个挣扎的机会,至少不要死在警察到来之前吧!

“噔噔噔!”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音乐,像是在网络诈骗抽中“特等奖”的BGM。

面前的男人似乎听不见这个声音,他依旧狰狞着表情,高高举起的带血匕首,在简初头顶反射出一点寒星。

“恭喜激活锚点(1/2),天赋技能【神之手】解锁成功。”

“唰——”

雪亮的匕首从简初手掌间划过,汹涌的鲜血溢出,她一手紧攥刀刃,另一手握紧成拳,直直冲向凶手的面门。

……

“砰。”

简初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门框上,强烈的眩晕让她跌坐在地,肺部好像破旧的通风管,发出呼啦呼啦的喘息声。

她后知后觉感受到疼痛,指关节已经鲜血淋漓,泛出青白之色。

跟凶手搏斗的最后一幕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她此刻竟然已经想不起来具体的画面。

不过现在,她的手心好像不痛了?

简初伸手互相搓了搓,一切完好。

不对,她确定自己切切实实攥住了对方的刀刃,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她终于抬头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已经不是那条巷子,反倒看起来像是一条走廊。

两边一排排房门,上面还有编号,看起来是一家破旧的旅店,地板斑驳,靠着墙角的地方还有厚厚的陈年污垢,看着已经很多年没有打扫过了。

这是哪儿?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是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了?”耳边骤然传出一连串的问题,简初下意识伸手,在耳廓摸到一个小小的圆形物体。

“我……”简初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没什么。”

对面沉默了两秒,却没有继续问下去:“上次是意外情况,这次任务做好绝对会让你转正的。”

简初:“……”

虽然她还没搞清楚状况,但这熟悉的资本家口吻,自己不会是被骗了吧。

“毕竟你没有异能,能给你争取到这个机会已经很难了。”

“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

“你要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做。”

对面听起来很紧张,似乎担心她会撂挑子不干,简初迅速抓取其中的关键词,疑问却越来越多。

异能、组织,都是哪儿跟哪儿。

她不期然想到自己之前听到的那道奇异的声音,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她选择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聊。

“你可不能骗我。”一开口就带着清澈的愚蠢,让对面松了口气。

“不会不会,组织很讲信用,你知道的。”

我知道个屁。

简初如此腹诽,嘴上还是假装接受了对方的说辞。

“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有点紧张。”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此话一出,对面更是放下心来:“别怕!很简单的!你只要等我通知,时机一到,把东西贴到他身上就行,其他事情都不用你管。”

脑袋空空的简初又接收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苍耳,怎么还在这,快进房间!”

耳机里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简初姑且称他为二号。

自己的代号叫苍耳?这种级别的代号,一听就是炮灰的程度了。

“知道了,我这就进去。”

自此,耳机里暂时恢复了安静,大概就是所谓的“等通知”阶段。

简初趁此机会迅速看了眼周围,果然在自己脚边发现了一张房卡,上面贴着歪歪扭扭的“204”,跟自己面前的房间一样。

她把房卡揣进兜里,并没有急着进房间,她环顾四周,走廊里此刻空无一人,安静地有些瘆人,不过尽头的窗户外能听见人声和车流声,消减了她心中的不安。

“吱呀——”

正当她打量四周的时候,楼梯口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地板挤压声。

有人上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耳中陡然传来焦急的喊声,是一号。

瞬息之间,简初作出决断,她迅速刷开房门,擦着门缝就钻进了房间里。

“……吓死人,我就说不能……”

耳机那头,一号囫囵说了什么,听语气好像是在和旁边的人抱怨着。

简初垂了垂眼,他身边还有其他人?

但现在显然有更麻烦的问题——从刚刚开始,外头的脚步声就消失了。

以走廊老旧的木质结构,走在上面不可能悄无声息,也就是说,刚刚上来的那人,此刻正停在楼梯口,不知道要做什么。

“噔噔噔~”

熟悉欢快的音乐声在脑中响起,在这寂静的气氛里惊起简初一身鸡皮疙瘩。

“恭喜你拥有了世人艳羡的第二条生命,但对你来说,活着将变得更加艰难,这是一次小小的考验,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拥有全新的开始,祝你成功。”

“触发任务:在***的任务行动中存活。”

“重要说明:本次任务为先行任务,不可放弃,任务失败将就地抹除。”

简初:“……6。”

这个码打的,这个组织很高贵吗,连名字都保密。

“应该没被发现,你先别动……目标信号截到了吗!”

耳机里传来一号的声音,最后一句话喊了谁的名字,她没听清,但可以确定并不是她。

三言两语的对话并不能让简初明晰双方的立场,也不清楚自己扮演了什么角色,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终于,外头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是朝她的方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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