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云弦歌松了一口气，烛雨兮愿意离开就好，这样至少命是保住了。
只是日后怕是再难相见了。
方才她还说了那么绝情的话。
“我送你出去。”云弦歌示意烛雨兮现在就起身跟着自己离开。
望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云弦歌，烛雨兮伸手把自己脸上的泪痕抹去，起身跟在云弦歌身后。
云弦歌站在院门出口处，双手掐诀，动用周身灵力，随即一道蓝色符印出现在云弦歌的指尖，朝着张恩留下的结界丢出，瞬间出现了能容纳一人穿过的缺口。
“走。”云弦歌支撑不了多久，破开结界倒是一了百了，但如果她强行破开结界，师傅肯定会发现，她只能开一个口子，让烛雨兮离开。
烛雨兮微愣，走到出口处，回头眼神幽暗地看着云弦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看到师姐催促的眼神，随即转头离去。
云弦歌在烛雨兮出去的一瞬间就撤回了手中的符印，结界再次封上，云弦歌也因为强行动用灵力，体内的灵力开始乱窜，身体发虚，险些站不住，烛雨兮似有所感，脚步一顿。
“别回头……走。”云弦歌出声，让烛雨兮赶紧离开。
烛雨兮误以为是云弦歌不想再看见自己，咬紧后槽牙，抿着唇负气离开。
看着烛雨兮越来越远的背影，云弦歌终是没忍住，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沁湿了胸前的衣裳。
“一定要离开玄天宗，外面有广阔的天地等着你。”云弦歌在心底说完这话后，喉咙间涌上一股甜意，“唔。”嘴角流出一道血迹，抬手拿手帕擦干净，眼神一刻不离烛雨兮远去的背影。
直到烛雨兮彻底看不见时，云弦歌才转身往屋里走。
打开衣柜，准备换身衣服时，目光瞥见一口木箱子，伸手将其拽出，打开，里面赫然是烛雨兮以前还是小蛟龙的时候，睡过的窝。
“怕是再也用不上了。”云弦歌把箱子重新盖上，放回原位，取了一套新的弟子服换上。
坐在椅子上，等着师傅张恩来找自己。
可这一等，一直到晚上，都不曾见到张恩来找自己。
忽然心头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刚起身想往外走，就听到院门处传来动静。
快步走到门口，便瞧见张恩手里拎着一条黢黑的小蛟龙，小蛟龙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嘴角还带着血，明显是被虐打过。
“师傅，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她性命。”云弦歌上前想要接过小蛟龙，被张恩往后一撤躲开了。
张恩举起手中的已经被疼昏过去的小蛟龙，用力一捏，咔嚓声响起，云弦歌的心跳也跟着这声咔嚓漏了一拍，这是捏断了小蛟龙的背脊吗？
“给你送回来了，若是再犯，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张恩寒着张脸，把小蛟龙往地上一丢。
好在云弦歌眼疾手快扑过去给接住了。
抬眸看向张恩，眼眸中像是泣了血一般，“是，弟子知晓了。”
“莫要再犯糊涂。”张恩说完便转身离开，不敢多看云弦歌一眼。
走到院门口时，对上大长老的眼眸，点了点头，而后目送大长老离开，等到大长老消失在视线中后，张恩才松了一口气。
默默转头看向院中的云弦歌和小蛟龙。
云弦歌跪坐在地上，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捧着小蛟龙，小心地检查着小蛟龙的骨头，等摸到最后一节时，心才安稳下来。
原来方才张恩是在帮小蛟龙接好骨头。
颤抖着嘴唇轻轻吻在小蛟龙的额头上，眼角的泪也落在小蛟龙身上，但小蛟龙本人对外界一切都不知晓，她只知晓自己刚踏出院门，往山下走去，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原本以为是云弦歌不放心自己跟来，满心欢喜地转过身去，却看见是张恩和大长老。
“罪徒烛雨兮，擅自逃离思过崖，还不跟为师回去。”张恩先一步开口说话。
本就伤心的烛雨兮听到这话，挤压了五百年的气，全给撒了出来：“我就不回去，我说过了郝师叔不是我杀的，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且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我一条蛟龙。”
“住嘴。”张恩恨不得上去捂住烛雨兮的嘴，但是为时已晚。
“既然如此，师侄不愿意回思过崖，那就以另一种方式抵刑期吧。”大长老上前一步，抬手露出一个通体雪白的长条法器。
烛雨兮看了，整个人瞬间炸了，玄天宗第一大刑器，只要被收进这刑器里的，都不会活着出来。
大长老这是想要自己死？
“……”烛雨兮缓缓往后退，她想要逃。
却被大长老抬手就封住了去路，她的修为对上同辈的人倒是够用，但是没人知道大长老活了多久，这就是个老怪物。
“师傅，救我。”烛雨兮只能期盼着张恩能救自己一条命了。
她还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师姐也没有了。
“大长老，我来吧，用一次法器太费灵力了。”张恩及时开口道。
大长老身形高大，比张恩还高出半个头，垂眸看着张恩，语气带着压迫：“你来？可以，捏碎这小畜生的骨头。”
这话一出，烛雨兮只觉得自己的小命危矣。
“师傅。”烛雨兮企图唤醒张恩对自己的一点点师徒情分，但是张恩冷着脸，一个抬手便她变回了小蛟龙的形态。
大长老在一旁看着，张恩只能伸手把烛雨兮的骨头都给捏错位。
烛雨兮疼得嗷嗷叫。
但是这点把戏怎么能逃过大长老的法眼。
“若是下不了手，便用我的法器。”大长老的语调不轻不缓的，但是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烛雨兮。
张恩闻言，看着小蛟龙，喉结滚动，指节用力，小蛟龙发出一声哀鸣，随即晕死了过去。
“杀了喂后山的野猴子吧。”大长老看都没有张恩和他手里的小蛟龙道。
“这……弦歌若是知道了，怕是会加重她的心魔。”张恩想了想开口道。
“她不会知道的。”大长老伸手就要拿过小蛟龙，张恩再次开口道：“小蛟龙与弦歌有心灵感应……之前小蛟龙能冲出来救弦歌，就是因为感应，若是她死了，那弦歌必然知情。”
大长老缓缓将收回。
“等到夜里给她送去。”大长老没有再说杀烛雨兮的事。
张恩的思绪被云弦歌的关门声给拉了回来，望着小院的大门，内心再次陷入矛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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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只有一盏明黄的灯，显得屋子有些昏暗。
云弦歌把小蛟龙放到床上，随即便起身去拿小蛟龙以前的窝，小心翼翼地把小蛟龙放进窝里，用衣袖帮小蛟龙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随即指尖合剑，把自己仅剩的灵力输给烛雨兮，好让烛雨兮的伤势恢复得快一些。
“噗。”云弦歌再次透支光了自己能用的灵力，而在不受控制的灵力在身体里乱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整个人倒在床边，撑着身体趴在床沿上，去看烛雨兮如何了，看着烛雨兮身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她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了。
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烛雨兮的灰粉色的鼻头，见烛雨兮皱着了小脸，云弦歌嘴角勾了起来。
但转眼看向屋外，眼眸中的光又一点点消失，原本以为烛雨兮要离开，玄天宗不会拦着，但如今看来……
小蛟龙留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至少现在的自己对玄天宗还有用。
“早知道就不让你走，白白受罪。”云弦歌现在很后悔对烛雨兮说了那些话，还将人赶走。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云弦歌看着烛雨兮还昏迷不醒的样子，陷入了自责中。
烛雨兮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被阳光照醒。
只觉得浑身疼得厉害，想起她差点死了的事。
慌忙看向四周，“这是又把我送回到师姐这里来了？”
“啊……”烛雨兮一个翻身想要看清一点，便对上一张放大的脸。
是云弦歌俯身想看看烛雨兮怎么样了，耳朵快被烛雨兮的尖叫声震聋了。
“师姐……大长老要杀我。”烛雨兮现在的样子明显是被吓到了。
云弦歌伸手把小蛟龙从窝里捧出来，抱在怀里，慢慢走动着，嘴里温柔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师姐在这里。”
就像小时候，小蛟龙害怕打雷一样，云弦歌就是这样抱着小蛟龙慢悠悠地走着，手臂轻晃哄着小蛟龙。
“呜……我不走了，师姐……不去找族人了。”烛雨兮爪子抓着云弦歌的衣服，把头埋了进去。
她全身都痛，是骨头里的痛，她现在都庆幸张恩没有捏断她的爪子，否则她现在爪子都使不上力。
“好，不去找了。”云弦歌本来想轻拍烛雨兮的后背，但是手刚放上去，就听到小蛟龙一声哀嚎。
随即低头一看，烛雨兮正皱着一张小脸，控诉着自己。
“烛雨兮，我会护着你的。”云弦歌盯着烛雨兮那张黑漆漆的小蛟龙脸，语气坚定地说道。
烛雨兮那黑漆漆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来，但是根据云弦歌多年来的经验判断，烛雨兮应该是信了。
瞧瞧那尾巴都没有在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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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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