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舟几乎做了整晚的梦。
他起身时眼中带了几分茫然,披散的长发掩住脸上的潮红,他看了眼窗外,此时天色微明,院子里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他下了床,换了身衣裳,轻手轻脚去到师姐房门前听了听,她还未醒来。
他又去洗了个澡,把被单换洗了,然后进了厨房。
虽然修仙之人可以服辟谷丹,不用进食,但是师姐却不喜欢这样,她直到现在还会和新入宗门的弟子一样,常去饭堂吃饭。
陆随舟熟稔地找到食材,清洗,切菜。
早餐就做师姐喜欢的山药瘦肉粥,再加点玉米和青菜,小火慢熬着,待师姐醒来时差不多可以吃。
师姐……
他托着下巴看着灼灼火光,眼里尽是温柔神色,以及,近乎病态的痴迷。
江祈起床洗漱完出了房门,便见院中扫雪的少年,他应是施了隔音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她倚在门边,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她昨晚没太睡好,做了些绮丽荒唐的梦。
梦里的小师弟,甚是可爱……
陆随舟察觉到动静,一回头便见了她这幅懒洋洋的样子,心间顿时一片柔软。
他收了扫把,一抬手,院里未扫完的积雪便消失无踪了。
“师姐!”陆随舟走上前去,见她有些没睡醒的样子,又放轻了声音问:“师姐怎么不多睡会儿?”
江祈摇摇头,坦诚道:“饿了。”
“我煮了些粥,外边冷,师姐先去房里等着,我去厨房端来。”陆随舟道。
“好。”江祈乖巧道。
陆随舟去取了粥,施了法吹凉到合适的温度,又用手碰了碗壁,确认不烫了,才放在江祈面前。
江祈接过勺,喝了一口粥,笑弯了眼睛道:“好喝。”
陆随舟也喝了一口粥,掩饰住自己上扬的嘴角,道:“师姐喜欢就好。”
师姐果然最喜欢他煮的粥。
师姐喝粥的样子真可爱。
师姐还记得昨天,亲了他的事吗?
江祈对小师弟丰富的内心活动全然不知,她喝完了粥,偏头问他:“随舟今日可有什么事?”
陆随舟敛了那些胡思乱想,温声道:“无事。”
若是师姐找他,他什么时候都无事。
江祈便道:“那,随舟今日陪我去一趟主城吧。”
陆随舟应下,又问:“师姐现在就去吗?”
江祈点点头道:“我去换身衣裳,随舟帮我把院中桃花树下的酒挖一坛出来可好?”
“好。”
陆随舟于是洗了碗,又去桃花树下挖了坛酒,想到师姐应是要送人,又清理干净泥土,找了块布认真包好。
江祈换了身衣裳出门来时,正见他给布包打上一个漂亮的结,便笑道:“随舟办事总是妥帖。”
陆随舟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师姐又夸他了。
江祈瞥一眼他染上绯色的耳尖,小师弟又害羞了呢。
“走吧。”她道。
二人御剑去了宗门主城。
一路上有宗门弟子见了白祈,都笑着同她打招呼,又见她背后跟着那尊煞神,不敢多说两句,纷纷遁了。
白祈望他一眼,他脸上顿时春风化雨,眉眼带笑,问道:“师姐冷吗?”
白祈摇摇头,即便是她,有时候也不免为他这变脸的速度感到惊奇。
她曾叮嘱他与同门弟子好好相处,他听是听了,不过仅做到了字面意思上的“打成一片”。
陆随舟却在想,冬日里御剑,风又大又冷,师姐为何不乘车?
他掐了个诀,又给江祈周边多加了几个防风防寒的法术,这才安下心来。
白云峰到主城虽然不算近,御剑还是很快便到了。
二人在城门前停下。
主城禁止御剑,虽然这条规矩平日里不太有人守,但他师姐一向遵守宗门的规矩。
陆随舟落后江祈半步的距离,提着那坛子酒,不紧不慢地跟着,还故作友好地扯出个无害的笑来与师姐一起与路过的同门问好。
众人却嘴角一抽,这小子,真会装。
陆随舟的情敌们咬牙,就他小子天天装,每次都没脸没皮地缠着江师姐。
他们要敢当着他的面多看两眼江师姐,当晚就能被套麻袋揍一顿,然后去神医殿躺个月余下不了床。
只有江师姐还看不清这煞神的伪装,真以为他是什么乖顺小师弟。
你问他们为何不敢去告状?
开玩笑,他们要是真去了,骨灰都能被这尊煞神给扬了。
二人到了月神殿前。
月神殿主管宗门婚姻事宜,十七长老是此殿长老,最好一口酒,陆随舟猜测这坛桃花酒应是送他的。
江祈却不再往前了,她停了下来,望了一眼月神殿的牌匾,心头难得有了几分紧张。
她转身,抬眸望向陆随舟,对上他的眼睛。
陆随舟一怔,问:“怎么了?师姐。”
江祈却缓缓问道:“小师弟昨日所言,皆是真心?”
师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随舟被这话砸了个措手不及,他来不及多想,赶紧答道:“我自然对师姐一片真心。”
又怕她不信,正欲发誓,真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她看。
江祈却不给他多说的机会,抬脚迈进月神殿,又回头笑道:“还不跟上?”
陆随舟心头有了几分猜测,又不敢问,他心跳如擂,神思恍惚,都不知自己走路时先迈的哪条腿。
殿中正拿着毛笔写字的老者闻声抬头,一见来人,便笑道:“是小祈啊,今日怎的到这儿来了?”
江祈点头笑道:“今日是有点事要麻烦师伯。”
十七长老刚要应下,却眼尖见她身后跟了个人,定睛一看,正是陆随舟,顿时笑容一滞。
这煞神,什么时候回的宗门?
陆随舟将那坛桃花酒往桌面上一放,脸上带着些微红,活像刚喝了酒似的,恍恍惚惚道:“师伯好,这是师姐送您的酒。”
十七长老额角抽了抽,这小子,丢了魂了?
他目光移到那坛酒上,这可是小祈亲手酿的桃花酒,不可多得的珍品,连他这老酒鬼都无法拒绝。
他收下酒,和蔼道:“小祈有什么事,尽管和师伯说。”
“是这样,”江祈拉过陆随舟的手,笑道:“我与随舟心意相通,两情相悦,欲结为道侣。”
“烦请师伯做个见证。”
十七长老手中毛笔“啪”地掉在了桌面上,墨汁四溅,陆随舟的脸“唰”地红透了。
师姐方才是说,要和他结为道侣?
江祈仰头认真看着他道:“随舟不愿意吗?”
小师弟既已表白心迹,她又知晓他是个怎样患得患失的拧巴人,临睡前想了许久,只觉得这个法子最妥帖。
没办法,谁叫她也喜欢他呢?
陆随舟已经顾不得其他,就算是梦也好,他便是以往做梦都不敢这样想,他忙道:“愿意,我愿意的。”
手一抬,又要起誓,江祈一笑,打断他:“那就好。”
十七长老做梦似的给这两人的道侣证盖了章,陆随舟做梦似的被江祈带回了家。
直到进了家门,陆随舟还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师姐……”陆随舟垂眸,看着他们牵着的手,以及小指上若隐若现的灵力红线。
“这是真的吗?”
江祈侧头认真道:“真的啊。”
“我既亲了你,自然要对你负责。”
“我喜欢小师弟,小师弟喜欢我,那么与小师弟结为道侣,不是迟早的事吗?”
陆随舟脸上染上绯色,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确认:“师姐喜欢我?”
“喜欢。”江祈点头道,神色认真。
“我们,现在是道侣了?”
“对啊,小师弟不高兴吗?”
“高兴,”陆随舟抱住她,头抵在她肩上,心跳快得不像话,“师姐,师姐怎么突然……”
江祈偏头蹭了蹭他的脑袋,看见那绯色的耳垂,想起昨夜的事,存了点报复的心思,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陆随舟一僵,话说不下去了,头埋进她脖颈间,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身形都有些颤抖。
小师弟又害羞了。
江祈弯了眉眼,在他耳边道:“昨日小师弟问,我若是想双修的话,为什么不能看看你呢?”
“我认真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
“况且,我不是说了吗?我与小师弟心意相通,两情相悦,结为道侣最自然不过了。”
陆随舟心里像炸开了烟花。
师姐心悦他。
他们现在是道侣了。
他紧紧抱着她,不知怎么表达满心喜悦,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在她眉眼间亲来亲去,又在她唇边流连,连声唤她:“师姐师姐师姐……”
江祈被他亲得浑身发软,险些站不住。
陆随舟察觉到,揽住她的腰,把她放在窗边的书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本就生得一副好颜色,此时更是满目溺人的柔情,眼尾发红,漂亮的小狗眼低垂。
他俯身抵住她额间,气息交织间,他哑声央道:“师姐……”
“再亲一会儿,可好?”
江祈没说话,撑在书桌上的手紧了紧,仰头吻了上去。
许久,江祈早晨精心梳好的长发乱成一片,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二人皆是呼吸凌乱。
江祈缓了会儿,总算收拢回些许心神,叹道:“小师弟啊,你这样,师姐会把持不住的。”
陆随舟伏在她颈间,闷声笑道:“嗯,是我的错。”
师姐怎能,这般可爱?
江祈道:“我喜欢小师弟。”
陆随舟“嗯”了一声,心中雀跃。
江祈又道:“小师弟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是与旁人不同的。”
陆随舟耳尖更红了,满心欢喜简直要溢出来,他道:“知道了。”
江祈接着道:“所以,不要为了旁人生气,更不要伤害自己。”
她仰头去亲他的耳尖,放轻了声音道:“我会心疼。”
陆随舟听了,心里突然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他明白过来,声音有点发闷:“师姐都知道。”
知道他故意受伤,只为她多看他几眼。
知道他表里不一,生性恶劣,睚眦必报,心眼比针眼还小。
他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他敛下眼中神色,他自己就算是受千次万次伤也好,可若是让她难过……
“想什么呢?”
江祈见他眼圈又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只好轻声哄道:“我没怪小师弟。”
“不会了。”他闷声道。
“嗯?”
“不会再让师姐心疼了。”
“乖。”江祈摸摸他的小狗脑袋。
陆随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有些红肿的唇,喉间发涩,声音又哑了几分。
“师姐……”
“师姐再亲亲我,可好?”
……
最后江祈好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青天白日的就把人按到床上去。
当然,主要是因为她下午还得去一趟宗门授课,不能误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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