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微愣,她莫名觉得沈眠不在意这道伤,也不想上药。
“师姐,你在说些什么……”
“你只是想上药么,还是说你想做些什么?”
宁晚下意识后退两步,沈眠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有些犯怂。
天可怜见,她除了上药没想做什么,可在沈眠眼中好像不是这般……
她鼓起勇气,语气牵强而苍白:“师姐,我只是想帮你上药。”
沈眠穿上衣裳,又是拒绝:“不必。”
宁晚看明白了,她算是把沈眠惹了个彻底,因为这人已经向她下了无数道逐客令。
她张了张口,干巴巴道:“药瓶我放这,你待会儿记得上药。”
沈眠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宁晚。
宁晚实在是受不住这样的氛围,她抹了额角的虚汗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才踏过门槛,她便又转过身来——
不成!
好事不做到底就像脱裤子放屁,沈眠让她走,她偏留、沈眠不上药,她偏歪缠。
去而复返的宁晚硬气了一回:“我只是想上药,你方才答应过的。”
沈眠眸色更深,声音却轻轻淡淡:“师尊出关前,我会尽心教导;师尊出关后,我也不会同你争抢什么。宁师妹……所以你不必如此。”
尽心教导、不会争抢……
什么跟什么?
宁晚先是茫然,可细细品味后却震惊当场。沈眠的话太过阴谋论……
她向来真诚待人,不喜欢的远离、喜欢的亲近,从未用过什么手段去对人。
可这回上妙音宗确实带着目的而来,她无法反驳,语气难堪得不行:“师姐,我从未想过这些,我只是在想……你伤的这般深,会不会很疼。”
沈眠眸光微闪,她分不出宁晚话中真假,只晓得恶劣的人向来只会说恶语,宁晚虽与她们有所不同,但此人却比任何人都恶劣。
“不疼。”
宁晚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声:“师姐……”
“因为不疼,所以不必上药。”
“即便不疼,也该要上药的,若是留疤可……”
话音未落,沈眠便自顾自解开衣襟。
“若你上了药,便不再想这些么?”
“我不会与你争抢,资源也好、宠爱也罢。师尊真正的弟子只你一人而已,你不必在意我。”
宁晚脸上失了血色,她的嘴唇张开又闭合,还是没说出一句话。
明明是一峰首徒,却由着人欺。
明明是扶玉仙尊的弟子,在外头的名声连她一个玄剑派的人都有耳闻——妙音宗有名的废物。
若是妙音宗当真有人对沈眠的事上心半点,那又怎会传出这样难听的话?
宁晚心中五味杂陈,眼神变得越发柔软:“师姐,我向来怕疼,如今也只是在想你伤的这般深,会不会疼。”
沈眠垂着眸,转移话题:“上药吧……”
宁晚攥着药瓶上前,这样的气氛让她沉默许多。
衣衫轻解,眼前的人露出光洁的背,背上……还有许多狰狞的疤,不单单只是今日这一道。
宁晚见之更是茫然无措、大脑空白,想的全是那些狰狞的疤。
合上衣是清风霁月的悬泠峰首徒,褪下衣却只看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丑陋疤痕。
是不是沈眠从来都不顾及这些伤,所以才留下这般多的疤?
“宁师妹,上了药便走吧。”
宁晚定下心,指尖触及沈眠的背。
上药不过是眨眼的工夫,而宁晚却没如沈眠说的一般,上完药就走。
她自顾自将手覆在伤处,口中默念着晦涩的咒语,源源不断的灵力聚集掌心——蜿蜒丑陋的伤疤渐渐淡化。
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宁晚冷汗涔涔,她咬牙道:“转过来。”
沈眠应声回身,看到宁晚的脸色,下意识道:“你这是……”
宁晚不答,视线挪到了沈眠的腹部——那里露出一道更加可怖的伤疤。
她自顾自掀起肚兜一角,用泛着灵力的手贴了上去。
沈眠略微后仰,她捉住了宁晚的手腕,呵道:“宁师妹!”
宁晚咬着唇瓣、忍下内心的翻涌以及不适,手中灵力源源不断覆盖至伤疤处。
沈眠再没乱动,视线从宁晚的手慢慢挪到她苍白的唇。若是说先前不明了,那么现在沈眠便明白了宁晚的用意,这是合欢宗的祛疤术……
她不明白,宁晚与她并不相熟,为何要耗费心力做这些。她会尽心教授,也不会与宁晚争抢什么,何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宁晚手颤抖不停,强撑着开口:“在仙门大会时我与柳如烟比斗过一回,她不敌我便授了我这道术法。”
“师姐,我这算弥补了吗?”宁晚扬起一抹虚虚的笑。
沈眠垂下眸,没再看宁晚:“算。”
宁晚松了一口气,她咽了咽唾沫,意图咽下心尖的不适:“师姐,我……”
天旋地转,头重重地朝沈眠身上磕去。
芳香袭来,面上是一片柔软,还有碍事的布料。
宁晚:……
脸上太软,导致宁晚瞬间清醒。
空气中屎一样的寂静,宁晚想,如果面前这个木桩子消失不见就好了。
然而,虽然面前的人像个木桩子,但偏偏不是木桩子,她软得很。
宁晚颤颤巍巍起身,眼睛都不敢看向沈眠。
虽然面上这般若无其事,但她的内心可比喻火山喷发。
她方才就是腿软了啊——
她讪讪道:“我说方才是腿软了,你信吗?”
沈眠声音听不出情绪:“信。”
“……”
沈眠信她,她不信沈眠信她。即便她自己就是当事人,她都不相信。
宁晚咬着牙齿,试图让语气更加地坚定:“我当真是腿软了!”
沈眠合上了衣,声音依旧平静:“好,我信。”
尽管如此,宁晚的尴尬依旧没能缓解半分。
她捂着眼睛想进行最后一番解释,忽而感受到一阵灵力波动。
“……”
眼前空空,沈眠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晚瞬间从头麻到脚,沈眠为什么要跑掉,她不信是吧?
“啊——”
天可怜见,使用一回祛疤术便耗了她全身的灵力,一时间腿软磕在了她身上又怎么了!
她又不是故意的,沈眠有的她也有,何至于贪那片刻的柔软,再说她也没色到这种程度。想死,真的想死。想让沈眠消失于世,或者是她消失于世,亦或者是她俩通通消失于世。
总之就是——如果医仙谷研究出忘却记忆的药她第一时间就给沈眠下。
她自作多情给沈眠祛疤,结果这人一脸淡然,一脸淡然就算了,竟然还跑了?
宁晚捂着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沈眠,哈哈哈……”
*
自那件尴尬的事发生后,宁晚便有意无意地避开沈眠。该说不说她俩还是很默契的,几日过去她硬是没见到沈眠的踪影。宁晚心想,沈眠应该也是在避着她。
妙啊,竟然与她这般心有灵犀;可恶啊,竟然因为这事避着她。
这人实在可恶,她避着沈眠是因为她尴尬,而沈眠避着她是因为沈眠这人不知趣!
真的不知趣,也不知过来问问她灵力恢复了没,就这样躲着她不见了好几日。说什么会尽心教导,她自入宗门以来就见过沈眠三面,这算哪门子尽心教导!
宁晚越想越气,就连往日的尴尬都给挤到角落,她现在就想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扯出沈眠。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宁晚在又一个辗转反侧的夜爆发了,她掐着指尖,夜半给何素飞去讯息。
‘睡了吗,没睡就把我师姐给找出来。’
‘想死?’
‘珍珑面纱。’
过了好半天,何素依旧没回。
宁晚盼星星、盼月亮,把眼下盼出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后何素终于回了信息。
‘在无涯山,珍珑面纱即刻送来。’
宁晚当即鲤鱼打挺,准备走向无涯山。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而沈眠却躲了她半月,若是她再不捉回沈眠,那她可就没得玩了。
灰扑扑的生气值才冒出一丝粉尖尖,宁晚才不会质疑自己的能力,她质疑的是外头传言沈眠温柔和善,实际就是个性格孤僻的人。
若不孤僻为何躲着她这么久,埋胸的事她都忘了沈眠肯定也忘了,躲着她这么久不是因为孤僻是什么!
想到那冒着粉尖尖的生气值,宁晚又不死心地去看它到底多么地短小。
“嗯?”
好像不太一样了。
她怎么觉得这生气值好像多了那么一丢丢。这小半月她都没见着沈眠,她哪来的生气值呢?
怕不会是上回那件让人尴尬的事儿吧……
宁晚:……
沈眠当真因为这事气了小半月。
但是气归气,躲着她是什么个事,她任务都没做那还活得成吗!
宁晚捂着脸,实实在在地气笑了。
任务总是让人生气,可人一生气后就会避她不见,导致任务进展缓慢,任务进展缓慢等同于生命戛然而止。
宁晚深呼一口气,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沈眠敢避她不见?这半个月的时间就这般浪费掉,看她不找补一个大的。
她冷着脸在悬泠峰小食堂一通鼓捣,便向无涯山走去。
沈眠啊沈眠,你可知若是找不见你,我活不了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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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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