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端五之后

顾晚云方才所言并非托词,近期府里一边准备端五节日,一边又要承办雅集,虽说大部分具体事务都交给了赵管家,但收支出纳、嘉宾名单等许多重要决定都需要她亲自审阅,现已堆积了不少。

她一想起这些就隐隐头疼,却又不得不做。

“好,我自然是信你的。”顾晚云最后替罗星之理了理衣衫,就带着乘月去蕴灵阁清点收藏。

她们在某个转角向右,消失在视野里。再过一个转角,石墙上镂空的花窗框进了后面的造景,两人的身影时隐时现,从一个窗到另一个窗,像是走过了很远很远。

罗星之恍惚间觉得她们是走在某条抽象的道路上。

——在某种先定的轨迹上做出选择,然后无法停止地奔赴特定的结果。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回过神,想起这次自己真的要认真扮演玩家,一时间兴致高涨,准备先在府邸里大逛一圈,熟悉地图。

之前她虽来过很多次,但都因担心惊扰本地人而只能在顾晚云居住的院子里闲逛,这次总算可以亲眼看看整个府邸长什么样了。

这日是端五前一天,上午天晴而凉爽,时有几缕云遮住日光,在地上投下奇异的形状。

从顾晚云的院子过一道垂花门,左转沿一条画廊走到尽头,是一汪小湖。一只小船靠在湖东岸,可在湖上泛舟。水中荷叶青绿,还养了金红锦鲤,以假山草木装点,中心则修了一座八角亭。

这里的侍从比别处都多,正在赵管家的指挥下各司其职,或是清理湖水,或是将桌案安放在各处,想来是雅集的举办地。

赵管家眼尖,远远看见她,还特意停下手中的活计,拱手行了个礼。

罗星之点头算作回应。她没有走近,只远远欣赏了几眼,心中对文人雅集生出些期待,又不由担心到时候有人突然叫她即兴作诗。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人少的地方拐,默默想:相信云姐和乘月姐,一定可以让我安心吃席的。

一路上又遇到不少行色匆匆的人。乘月似乎提前给府上众人打了招呼,路上遇见的都只称她一声“罗姑娘”,不搭话也不阻拦,任她四处乱转。

拐进一条无人小道后,罗星之才想起查看系统手环。

毫不意外,先跳出来的是病灶内外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任务提示。

她从头到尾一字一句读过,文字从脑子里划过去,什么也没记住,倒是想起高中时被诗歌鉴赏支配的恐惧,无奈叹道:“这次竟然是诗词形式,更谜语人了。早知道先问问云姐和乘月姐……”

关掉提示后,一个新的群聊提示又自动弹出来:玩家“夜空中最暗的星”,您已成功进入群聊“前尘旧梦”。

罗星之习惯性翻翻成员列表,发现这病灶里还有个熟人。不久前她刚在本场优势下被褚春来识破身份,对方吊了她的胃口又转身就溜。她一直想着,如果能再见到那家伙,一定要把自己好奇的答案都挖出来,反摆他一道。

她能从群里看到的消息不多,只有最新的几条,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不少:一是完成任务后重回开始的奇怪副本机制,二是发言的四个玩家似乎将在所谓的“老地方”集合。

副本机制可以直接走捷径去问问顾晚云;其他玩家则最好先避开,这个副本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突然出现一个新人,很可能会引起警惕,原因不好解释,还是假扮NPC好了。

——这下就成了NPC假扮玩家假扮NPC,简直像在套娃。

除去自己和四个发言的玩家,还有一个叫“不讳”的人从来没有在群里说过话,不知是不屑与人交流的独行侠,还是和她一样中途加入的人。

“如果是后者,倒是可以考虑先找到这人临时组队,被怀疑的时候也能互相作证。”

罗星之正琢磨自己该如何合理围观玩家时,被她重点关注的“不讳”已经直接找上了四人。

四人原本正在探讨系统提示。徐符清第一个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其他几人也都出入过多个病灶,互相递个眼神便一齐止住话头,然后同时行动,在院子各处找好隐藏点摆出防备架势。

来者的脚步声从容不迫,匀速转过一个弯,迈过门槛,便坦然地站在院子正中。

无悲无喜的目光轻轻扫过四周,在有人躲藏的几个地点略作停留。无论这些人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

她扬声道:“诸位不必躲藏,我与你们是友非敌。我来此地是为勘破一个存在许久的错漏。”

静默一瞬后,屋檐后的一道男声回应:“你是什么人,也是玩家?”

“原来如此,你们称自己为玩家么?我可以算是。”

卦象并无异常,徐符清困惑地收起蓍草,解开易形咒变回人形。她缓步走到来者面前,拱手道:“在下徐符清,敢问这位朋友如何称呼?为何我们之前从未见过?”

“你可以叫我丰钰。几个时辰前我才初入此境,对此前之事并不知晓。”玄衣女子将目光短暂投在她身上,却像在透过她看什么东西。

玄鸣也从藏身处踱出来,一掌竖于胸前,点头行礼,追问:“小僧方才发现,公共频道中确实多出了两人,不知阁下是‘不讳’还是‘夜空中最暗的星’?”

丰钰沉默了一下,想起自己右手上突然多出的那个环状物。谨慎起见,她没有立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察看,只凭直觉答:“不讳。”

见她并无恶意,其余两人也不再躲藏,和一僧一道站在同一边。最初发声的褚春来从屋檐上跳下来,笑着追问:“这位朋友,什么叫‘算是玩家’呀?之前的病灶有中途进人的先例吗?”

前一个问题问的是丰钰,后一个则是问身边几人。

“这是我到的第一个世界。”丰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真是奇了,最近怎么总遇到假扮玩家的人,系统在搞什么小动作……褚春来心道。

他无需过多思索便猜到丰钰并非玩家,但丰钰给人的感觉又和此前他见过的任何一种人都不同。

玄鸣了然点头:“原来是新人,如此便合理了。只是……小僧此前所见的病灶确实从未有过中途新增玩家的情况。”

徐符清“嗤”他一声,说:“怎么就合理了,这位丰钰姑娘不会是传说中的偷渡者吧?”

丰钰表情不变,语气也未起波澜:“何为偷渡者?”

玄鸣温声解答:“传说一些NPC会盗取玩家身份,借此前往其他世界。不过这只是玩家间的一种传言罢了,其中并无令人信服的细节,小僧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徐符清扔下四个字:“孤陋寡闻。”

二人自进入病灶时就有些不对付,遇事必有分歧,总要呛上两句。

褚春来如今只想安稳完成这个病灶,不想夹在中间当和事佬,只当没感觉到奇怪的气氛,暗中想法子转移话题。

他看了一眼身边一心研究古建筑的少女,突觉心累。也许这就是上个病灶放飞自我的报应。

“不太可信,没见过。”枕鸢兴致缺缺地看了丰钰一眼,又继续盯着飞檐上的压脊兽瞧。

丰钰点头表示理解,说:“如今我们皆有任务在身,并无利益冲突,不如先通力合作,将眼前的问题解决。”

双方的任务自然是不同的。她并不知晓这些人的任务是什么,只能凭听到的只言片语进行推断,先稳住他们再从长计议总没错。

褚春来可不会因为这句话放松警惕。

他试探道:“那你说说看,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闻言,玄鸣和徐符清都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不料却和彼此对上了视线,愣了一下便立刻滑开。

还没看过系统提示的丰钰:……

沉默的一瞬中,她脑中浮现宅邸女主人对自己浅笑的模样,脱口说:“大抵是了却那位娘子的夙愿吧。”

褚春来惊讶:“竟然说对了……难道你真的是玩家?!”

丰钰面无表情,心中也很惊讶:竟然猜对了?

玄鸣帮她把前因后果圆回来:“许是病灶特殊,阁下才能中途加入。我观你身上因果,与其他玩家并无不同。如此徐道长便可放心了吧?”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徐符清说的。她脸上明晃晃写着“我不信你”四个大字。

眼见两人又有开始论道的迹象,褚春来赶紧打开手环,点进另一人的个人页,想转移话题。

看到昵称后,他的动作停了一瞬,心想,这世界真小啊。

玄鸣与他想到了一块,接着问:“丰施主,这位‘夜空中最暗的星’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丰钰学着他的手法打开手环,煞有介事地盯着个人页看了两秒,才说:“我不认识此人。”

枕鸢将压脊兽的模样完完整整记下来,终于加入了群聊,提议:“比起急着完成任务,不如先找到这位朋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破局之法,对吧?”

她正想着如何找个由头拖慢团队脚步,给自己多争取些时间研究古建筑。

这不,刚打个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天意如此啊。

这算盘打得很好,也很响亮。于是不出所料地遭到其他三人的一致拒绝。

枕鸢:……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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