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盯了好一会,我从包里掏出面包。
它不再看我了,转而看向我的面包。
呵,我掰了一点给它,就像是,看宠物,或者说,低估了海鸥的实力,确实,我不应该小看它。
突然,出现了很多海鸥,带着烦人的噪音,疯狂掠食着我另一只手中的面包。我挥手驱赶那些不讲礼貌的鸟,这时韦尔斯先生不紧不慢地赶了上来,笑了笑,没说话,我也没去看他,做着自己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没多久,因为太阳只移动了一点,也没有离我更远,也不会再远了。
“你在想什么?”韦尔斯先生问我,我应该什么都没想,或者说,想了太多,我似乎一直在数心跳,又好像在睁着眼睛睡觉。
“不知道,或许在想生命的意义。”我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被一群鸟啄过的面包,又面无表情地吐了出来,用力地将面包扔到海里,让鱼和鸟抢东西吃。
“你脖子上的吊坠还挺好看的。”韦尔斯先生说的就是缇拉卡雕的木头做的花,上面倒是有一朵很小的野花,是开在冬天的花。
“谢谢。”我有些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顺着每个人,虽然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可以让你自己去思考一下,带你去看看生命的诞生与终结。”
(二)
这个小老头,倒是什么话都听。他带我去了一家医院。
医院很吵,到处是震耳欲聋的沉默,我看见人死后残缺的意识升入空中游荡;那排在产房门口的不知道是哪位逝者的灵魂;它们可以飘在空中,也可以像人一样行走,物质的一切似乎都不能阻挡它们。
生命是永恒的,意识也是永恒的,但是意识的载体、生命的具现却是有时限的,我仍感觉,有了意识,才会有生命。
我感受到无数的意识从我的躯体中穿过,它们倒都不是完整的,或许在灵魂与□□相剥离的时候,是被记忆扯下的一点呢。可惜,意识可以转载,但是记忆却不行。
“喵,”阿弥斯在我面前晃晃爪子,“在看什么呢 ,这么入迷。”
我回过神来,再去看看那半空,也就只是空气的样子了,好像只是我做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样。
可是,那真的让我怀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个没有找到容器的意识而已。
疾病是什么?是□□对意识的挽留吗?战胜它,是愿意留,或者死亡,是意识不得不走;那存在是什么?是意识在脑中反映的图像,是客观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但是,要是没了意识,□□上就没有存在,就不需要存在,世界上所有能记忆的生物都失去意识,都失去记忆的能力,那就没有存在了。
可是,存在就是存在。
存在是意识给的,也因意识的抽离而对个体的消失。
阿弥斯看着我,不说话,韦尔斯先生悄悄地回家了。
医院是意识的中转站,我得出如此结论。
至于睡觉的地方,我认为圣康斯坦丁广场的长椅是最佳的选择,那里至少没有讨人厌的海鸥。
伴着夕阳从奥科罗港回到沃斯康丰,我手里拿着由灵魂制成的气球,云朵托着它升起,这并不使它很劳累,我知道灵魂很轻很轻,晚霞给我的衣服染上绚丽的颜色,直到黑夜把它们悉数讨回。
一般这种宗教性质的广场都会有一个许愿池喷泉,估计是当地的补充性收入也说不定。
小猫咪倒是一到晚上就格外活跃,“哈——”阿弥斯伸了一个懒腰,“晚上好啊。”然后开始梳自己的毛。
“你最好梳得油亮一些,不然我指望什么在晚上找到你,我又不是吹毛求疵的吝啬鬼。”我开了一盒鱼罐头给她,小猫咪都喜欢这些。
水面上到处都是月亮。
来许愿的人渐渐稀了,不过倒是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是那白天卖花的姑娘,从她手中抛出的银币经过月亮的照耀给自己的飞行轨迹添上了昂贵的色彩。
我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看到可爱的人儿在月下的姿态,呵,我总感觉,与她相遇的场景不该是像白天那样平常,又很刻意的。
可惜,我没在路边看到一棵强壮到可以让人安稳地坐在上面的树,不然我应该能看到少女吹向我的,满面的花瓣,什么花会开一树呢,我不知道。
我有些困了。
等到夜再冷一点,我从水池里捞出一枚银币,学着人们许愿的样子,双手合十,“咚”落水的声音倒是好听,算了,我没有什么愿望可以实现的。
困。
“唔——”身上好重,呼吸也有些困难。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面前的是一个毛绒绒的屁股。
“呃。”鸽子回头看了我一眼,一动不动。
我艰难地抬起一点点头,一大群鸽子卧在我的身上,阿弥斯周围都是鸟,看样子还挺舒服,难受的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呼,别在我的衣服上拉屎啊喂!”我挥手赶跑了它们,把斗篷收回到包里。
“给你加餐了。”阿弥斯把她怀里的鸽子蛋举着给我,幸灾乐祸地笑着。
“这就是你收的住宿费?”我有些气愤地说,把蛋放到一堆柔软的布之间,阿弥斯跳到我的肩膀上,吆喝着:“出发,完成每日任务。”
“什么每日任务?”我看了看左右胳膊,有几道被划过的红印子,右手手腕的铃兰花环已经不见了,可恶的鸽子。
“和那个卖花姑娘友好相处,让她教你写信。”阿弥斯提醒我说。啊,差点忘了正事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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