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和众长老知晓了这次事件的始末,对于其中出现的仙门人士很是在意。
云寒还将梅花印给掌门辨认,掌门神色有变,却只字未言。
过了几天,云寒想着请封曦临吃顿饭,但单独请他不太好,便将大家都叫了过来。
云寒虽为玄峰弟子,但一直以来都住在丹峰,离她父母不远,位置不错,可以迎接每天的第一缕阳光。
时辰还早,山间云雾缭绕,但是院中湿意已除,凌霄花攀墙盛开,一团又一团橙红争春夺夏,别有一番意味。
“舒师妹——你需不需要新的炼丹炉啊?我给你送一个吧!”
封曦临才刚踏进院子,便听到祝灵犀暗藏讨好的声音。
舒燕时挑眉:“无事献殷勤,你想干嘛?”
祝灵犀一边说着“不干嘛”,一边从储物袋中拿出刚炼制出来不久的炼丹炉递了过去。
炼丹炉云纹繁复却小巧精致,炉身上还雕刻有几朵黄色的迎春花,外观刚好戳中了舒燕时的喜好。
她接了过来:“这可是你自己要送我的,不许反悔。”
爱不释手地将炼丹炉方方面面都看了一遍,舒燕时的眼睛骨碌碌转了转,不知想了些什么,而后一脸惊疑:“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本姑娘先告诉你了,我可不会喜欢你的。”
“咳......咳咳——”
祝灵犀本在喝丹峰独有的药茶,这下被呛得不轻,“你放心,我绝无此意,只是刚好炼制了一个炼丹炉,送你也算物尽其用。”
“哼,勉强信你了。”舒燕时也只是随口一问,说完就继续研究这个炼丹炉了。
祝灵犀擦擦莫须有的汗,暗暗舒了一口气。
目睹了这一切,封曦临微不可察地轻笑一声,抬步向院中空地玩木偶的小霞走去。
小霞注意到头顶的阳光被挡住,好奇抬头,见是封曦临,他耸耸鼻尖嗅了嗅,然后喵喵叫了两声。
听见细细的猫吟,封曦临神色不明,蹲了下来,低头轻声对小霞说:“谁教你这么叫的?师姐吗?”
小霞歪头,好像没听懂。
“罢了。”封曦临给小霞顺了顺毛,小霞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好了好了,可以吃了。”
云寒终于将菜摆上了桌,招呼着几人,跟着她从灶房出来的还有流萤。
说来惭愧,爹娘都有一手好厨艺,但云寒却是五谷不分,她本来是打算亲自下厨复刻一下她爹娘的拿手好菜的,结果全都炒成了黑渣子,还好修士不是必须得吃饭,不然云寒得把自己饿死。
幸好这时,完美传承了云涟医术与厨艺的流萤来找她,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就负责给流萤打下手了,也算是自己做了。
大概是医修都心灵手巧吧,云寒看着手中色香味俱全的两盘菜,总算是对自己的厨艺死心。
封曦临将小霞抱了过来。
“没想到封师兄也喜欢小猫呀。”祝灵犀揶揄道,瞄着封曦临轻手轻脚的动作。
“小霞……”
看向小霞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卡壳了一下,目光转了回去,略不自然地往碗里夹了两筷子菜。
封曦临将小霞放在桌上,看到小猫流下两滴口水,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
坐好后才对祝灵犀道:“祝师弟,快吃吧,等下菜要凉了。”
祝灵犀不知听出了什么意味,猛往嘴里刨了两口饭。
“怎么样,流萤的手艺不错吧。”
云寒笑眯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自己做的呢。
饶是舒燕时经常吃流萤做的饭,依旧吃得停不下来,“好吃!和师尊师父做的一样好吃!”
舒燕时是云涟的小徒弟,云涟重伤闭关,至今不得出,亦无法处理相应事务,便由其师妹暂代丹峰长老之位,云涟的弟子便由同样是医修的云寒父亲徐矣代为教导。
为了便于区分,她管徐矣叫师父。
流萤掩嘴笑,就是因为小师妹喜欢,她才愿意钻研这些的。
云寒掂量着夹了块肉,放到小霞面前的碗中,“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个什么情况,现在看来,芊娘这事完全是个意外,那些孩子也不知是被谁送回来的。”
“其他城中的孩子也都被送回家了,同杏城是一样的情况。”
舒燕时的嘴巴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回答了云寒的前半个问题。
“云师姐都不清楚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祝灵犀随口一问。
舒燕时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我有我自己的人脉。”
“扑哧——”云寒被这话逗笑了,她还不知道舒燕时所谓的人脉是谁吗?
“师姐!”舒燕时不满。
云寒表情一收,佯装镇定地问封曦临:“宁师兄呢?”
其实她并未给宁和光传信,只是跟封曦临说的时候提了一嘴。
“师兄一大早就出去了,我没来得及跟他说。”明白这是师姐在转移话题,但封曦临还是认真回答。
想起这几天宁和光不同寻常的沉默,封曦临知道,他可能去了那里。
云寒打了个哈哈:“无妨。”
内心却在想,他不来挺好的。
宁和光此时坐在玄峰的无晦崖边,他摸了摸耳垂,怎么感觉有点烫。
此时是初夏,崖下凉风阵阵,最下方是剑冢所在,宗门离世的剑修均长眠于此地,生前的命剑伴于左右,成了他们特殊的墓碑。
若天气够好,从崖上能直接看到数不清的宝剑如苍松般林立,如同看到那些剑修生前风姿。
宁和光眼神虚无地看着其中一处,他低声,好像在问谁:“妖都是没有人性的,对吧?”
回答他的,只有呜呜的风声。
宁和光仰躺在地,用手盖住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从地面传来“骨碌碌”的声音。
声音停了,宁和光没动。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
“我每年都会来。”
一道温润的男声在他头顶不远处响起。
宁和光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屑,居高临下望着来人:“他不会想要看到你的,谢砚淳,你现在不过是一个连剑都提不起来的废物。”
谢砚淳,掌门之子,亦是年轻一辈的天翊宗首徒,云寒的师兄。
他的面容棱角分明,有种充满攻击性的俊朗,但这攻击性又被眉目间透出的疏淡平和给冲掉了几分,这矛盾的外表与气质铸就了如今的谢砚淳。
他已与云寒记忆里的少年天骄判若云泥,周身萦绕的病气取代了凌云自负的意气,就算被如此贬低,也不见一丝动容。
谢砚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在吸入一口凉气后,忍不住咳嗽起来。
宁和光挪开视线,仿佛不想和他待在一处,错身离开了。
谢砚淳叹了一口气,悠悠目光掷向剑冢一角。
——
“宁师兄为什么这么讨厌大师兄啊?”
趁着封曦临和祝灵犀收拾碗筷的功夫,舒燕时向云寒打听,她与宁和光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并不觉得他是她想象中那样蛮横无理的人。
“唔……”
云寒迟疑了一下,不是不能说,这其实不算一个秘密,而是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宁师兄是有一个双生弟弟的,叫做宁同尘,他非常仰慕大师兄,还因此执意要学剑。”
“他有学剑的天分,之后也如愿成为大师兄的师弟,也就是,我的二师兄。”
“后来,在那场大战中,玄峰首当其冲,二师兄为玄峰弟子,战在最前面,又替大师兄挡了杀招,最后伤势过重,身陨了。”
云寒用无波无澜的几句话引出了一段往事,心中不由地回想起那个和宁和光长得很像,却喜欢大笑的黑衣少年。
二师兄离世时她还很小,但是她的印象却很深,正是因为他的离世,才让宁和光和谢砚淳的关系分崩离析。
舒燕时听得心中五味杂陈,却还是忍不住道:“可宁师兄不应该恨罪魁祸首吗?我知迁怒是人之常情,但也不应该延续这么多年,大师兄都那样了,宁师兄还如此对他,真是替大师兄委屈。”
云寒摸摸舒燕时的头,“我以前同你是一样的想法,后来却也能看懂一些,你自己感受吧,旁的我也就不多说了。”
舒燕时看着云寒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以后就走进了屋中,跺了跺脚,“师姐,我钝得很,你不要卖关子!”
——
是夜,月明风清,树叶被吹得窸窣作响,云寒难得没有修炼,而是坐在院中练字。
她的思绪有些杂乱,一会儿想小霞的事,一会儿想这次的幕后主使究竟与多年前的案件有什么关联,导致一直静不下心来。
“娘亲?”见云寒的手悬在半空许久不动,小霞唤道。
像是被打散的云重新拢了起来,云寒回过神:“怎么了?”
“娘亲,那个姓祝的叔叔,之前说谎了。”
小霞本来已经忘记了,今天看到祝灵犀又想了起来,虽然祝叔叔看起来是好人,但是撒谎是不对的!
“怎么一回事?”
云寒闻言搁下了毛笔,正视着小霞,像是对待一个大人一样。
小霞原本坐着,在“揭发”祝灵犀后慢慢趴了下去,声音闷闷的:“祝叔叔没有像你们一样睡觉,他还问我是不是妖,好像还说……天一宗不好混。”
云寒一惊,祝灵犀知道小霞是妖了?
“那你有跟他说什么吗?”
云寒心中再急,和小霞说话也是慢慢的。
小霞抬起头,语气中充满了骄傲:“没有!娘亲说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话,我记得可牢了!”
“真棒!”云寒将小霞抱了起来,额头挨着额头,轻轻擂了擂。
虽然小霞没有大人的思维方式,也没有表达的很准确,但云寒还是懂了他的意思。
小霞没有主动暴露,那祝灵犀是从何得知小霞是妖的?
没有睡觉,说明他没有进入芊娘的幻境,如若是有什么特殊方法,那他为何要瞒着他们?
还有——祝灵犀说天翊宗不好混。
难不成……
舒燕时这时气喘吁吁出现在了门口。
“师姐,我落了东西在你这儿。”
舒燕时左看右瞧,最终眼睛一亮,跑过去捡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还好找到了,我还要还给祝灵犀的。”
看到舒燕时手中那熟悉的玩偶,云寒眼皮一跳。
果不其然,舒燕时都走到门口了,还是没忍住转过头盯着云寒和小霞。
“师姐,先说好我不是故意听的啊,我好像,听见有人管你……叫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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