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红线,无鬼道谢一番,就此回了水神殿。
临走之际,月神一脸期颐,只对无鬼道:“仙君啊,我看你长得不错,当你是好人,你可得努把力啊……”
无鬼不禁扶额,倒是第一次见人如此撮合姻缘的。他强颜欢笑,也没多说:“请月神放心,我对临殊上神别无所图……”
月神闻言不禁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你大胆地去,临殊这实力,你要害她也还太嫩了。”
无鬼:……
月神倒不觉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只对他鼓劲:“我对你的希望,就是融化她那颗万万年的冷冻大冰心,只要你让她动心,你能从她身上捞的好处,只会多,不会少哦~”
无鬼:……
话毕,月神又是想到什么,荡开话头:“难道遇见个有勇气的,我在天界这么久,只见一众仙君在背后窃窃计谋,倒最后全都丢了胆的。”
无鬼:……
怎么说的这临殊是要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一样。
不再多言,月神冲无鬼摆摆手,这便是在催人送人了。
无鬼忙地作揖道谢,自行回了水神殿。
一进水神殿大门,正好迎面遇上长旭。两人眼神紧紧盯着对方,一副剑拔弩张模样。
长旭担着一层仙君身份,自然是有底气。只是不知无鬼是哪里来的自信,不过为新来的小小仙仆,倒也敢对长旭横眉冷对。再说,他长旭也没怎么针对这小仙仆吧。
长旭当初得临殊点化飞升成仙,后在临殊座下跟了一段时间。临殊因着悟道一事,长时间闭门不出,只图清净,于是将殿中人多遣去了其他神殿做事,只余留几个做个简单看守扫洒。
长旭天资亦是优越,不久后升阶化为上阶仙君,最后是自立了门户。
然他对临殊的栽培之恩不忘,时时也来水神殿看望她。当初临殊为悟道而下界历劫,长旭为助她渡劫,亦是跟随下界,只当为其扫除阻碍,助其顺利飞升。
不成想,下界为人终究是有凡人的限制,纵使他再多番照顾,临殊人界的两道劫还是失败了。
水神殿中的仙侍与临殊倒是一样的性子,只图安稳清净,见两人明面不对付,忙地将无鬼扯开。
“后殿里的院子还没扫呢,快随我走。”说着,又对长旭行了个礼,这就拉着无鬼去到后边。
仙侍一面领着无鬼往后走,一面忍不住道:“长旭仙君人挺好的啊,你怎么遇着他人就像猫遇着狗一样,恨不得挠他两爪子。”
无鬼一顿,随后忍不住讽刺道:“那长旭见着我还不是一样。”
仙侍听着这话,不禁停住脚步,心道好像也是这样。
她努了努嘴,抱臂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无鬼翻了个白眼,“他既有自己的神邸,干嘛总往水神殿跑?”
仙侍被这话噎住,眨了眨眼:“他受过临殊上神的恩,记恩图报,时时来看望上神,也没什么错吧。”
一想到此,无鬼更是生出一些无名火,他冷笑道:
“呵,所以不过是借着早时候的机缘死缠烂打罢了,狗皮膏药一般……”
他这话是随性,仙侍不懂无鬼如此浓厚的怒意,想了半瞬,忽地明白什么。
好家伙,这人在吃长旭仙君的醋哩。
“哈哈哈哈……”把这层底细想破,仙侍立时懂了无鬼心思,忍不住笑了起来。
无鬼只觉莫名其妙。
仙侍笑了半天,终于是笑够了,随后又有些可怜地看向无鬼——
无鬼一时无语,只觉这眼神与先前月神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眨了眨眼,“有事你直接说好了。”
仙侍嘴角的笑意压不住,但她还是又叹一口气。她道:“你是仰慕临殊上神吧?”
无鬼:……
仙侍也不要他答话,只安慰他道:“你不用吃长旭仙君的醋啦,他跟随了临殊上神这么久,两人之间只有纯粹的恩情。”
无鬼心想,怕也只有女子觉得那是干净的报恩之情,他是男人他能不懂长旭心思吗。
见无鬼一脸不相信,仙侍正色道:“真的——我在天界都看了他们几万年了啊,长旭仙君要有这意思,为什么一直拖着没动作呢?”
无鬼喉结一紧,想说什么,最后却是懒得解释了。也好,让她们都这么以为,对他也不是坏事。
想到此处,他不禁嘴角微扬,心中对长旭道:人皆言近水楼台先得月,长旭可算是浪费了。
不再多言,两人来到后殿。仙侍将要做的事细细吩咐了一遭,这才离去。
无鬼独自立身□□,将周遭看了一圈。青竹悠悠,长枝寂寂,水神殿本就人少,如今更是显得有些荒僻了。
他默了默,从怀中掏出月神红线。
不愧是出自月神身上的,红线细长,纹理在天光中闪耀着五彩光华,却又不显得土气。两颗铜铃被联结在红绳之上,因出了月神殿,铜铃顺势变得小巧精致,一步一摇间,清脆铃声悦耳,叩动人的心弦。
他沉思半晌,随即用阖眼凝神,念了一道法咒——
两根红绳飘游到虚空之中,忽地一团玄冥黑气包裹了红绳,然后又顺着红绳纹理,渗透进丝丝缕缕之中。
无鬼咬破手指,将血滴到红绳之上。他身负气运,又是自由鬼身,鬼血正好做一道礼祭,随即又是一道咒术加持,血与红绳纠缠融合,原本的红色渐变浓烈,越发艳丽。
他捧着红绳,心里这才算是安稳一颗心。
月神殿的红绳是世间难得的灵物,能让相系两者心生爱慕,永结同心。而月神身上的红绳,更是被赋予了她自身神力的祝愿,更有效力。
再者,他方才又用了同为稀贵之物的无鬼之血,以鬼祭锁定了效力。
这次,临殊总该能对他动心了吧。
……
无鬼丢下□□活计,悄声又上了正殿。
在水神殿待了这么些时日,他摸得最熟络的一条路,就是去水神正殿的道路。毕竟是对上神下咒,上不得正面,他躲开仙侍,几步窜进了正殿之中。
绕过落地银霜屏,临殊的面目也如无鬼想象中那般,面目温和圣洁,身形端正干净,坐在玉座之上阖眼凝定。
临殊参悟的时日长,经常是三五日不醒来,只在独身在殿内静坐。
距离上一次看她醒来,已经是三日前了。
虽知她人已经敛了感知,无鬼心中没有底气,还是藏匿了气息形迹。
他缓步上前,靠近临殊,眼神细细描摹着临殊的容颜神态,连一丝发丝也不愿放过,而今画扇羽睫下,感受她的每一道呼吸都让他觉得自己是沐浴在神恩之下。
无鬼轻叹一口气,随即半跪下来,凑身到临殊面前。身随心动,他忍不住支起上身,又将额贴上了临殊的额角,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随着向上的动作,宽大衣袖往肩上落,漏出无鬼的一节细白手腕来——
玲珑红绳早已系好,小铜铃贴在皮肤上,可爱怜人。他早先施了法术,因为怕铜铃声太过惹人注意,所以特意消匿了声音。
临殊肌肤细腻如花瓣,因她人心迹轻微,故而透着一股温凉之意。
神明无瑕,远隔云端。
静耐了许久,无鬼摸到她的一只手,随即与她十指相扣。
凝神之中的临殊无知无觉,只随无鬼摆动。他眼光注视着两人紧握的双手,一个莹润似玉,一个是修长如竹。
熨帖了半晌,无鬼终于是舍得办事了。他从怀中掏出另一根细长红绳。
无鬼喉结一紧,将方才与他相握的左手拿了出来。
他还记得,她其实是左撇子,虽然平日里都是见她使得右手。
红绳围绕过临殊的手腕,艳红与雪白互相衬托,一个小铜铃吊着其间,为她的圣洁平添一份人情。
无鬼扬起嘴角,将她的手看了好久,最后才又拿起她的手,把着她的手掌贴住自己的脸。
这一声的铜铃尚未封声,偌大的水神正殿中,独一份的清脆声击中他的心门。
此时此刻,他无比希望临殊就此醒来,他期待着她看他的眼神,她对他的心迹,他与她之间的联结……
无鬼忽地眼神一紧,一双手捂住她方才系红绳的手腕——原本还是红白相间,不知怎的,那艳红之色像是遇上可克星,竟然平白在她手腕之上渐渐褪色。
“怎么会……”无鬼心下一沉,忙念口诀要锁住那红绳的神力,可不管他再怎么施法,那红绳最后再渐渐褪色。
无鬼傻眼了。
他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月神的话来:
“我月神殿不管神明的姻缘……”
“我与临殊相处了这么多年,我实在看不出她对姻缘这事上心过……”
“我对你的希望,就是融化她那颗万万年的冷冻大冰心……
他停住手中动作,脚步一颤,随即往后跌坐在地。无鬼双手撑地,嘴唇嚅动,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还明艳的那根红线,那根被他小心地系在她手腕上的红线褪成雪白,最后直接从她手腕间消失。
“……”他哑了声音,悲哀充斥全身。
人还愣怔在原地,面前的临殊却忽地动了。
无鬼慢慢抬眼仰视着她,她的眼神如水,顾盼神飞,含着一种怜悯万物的柔情。
无鬼欲哭无泪:他此番大抵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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