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宇往后靠了靠，直起身体，脸上恢复成一如既往乖巧的笑，垂下眼皮掩饰眼底划过的一丝冷寂落寞。
“我一直都知道。是姐姐不知道。”
姜妙言像被东西击中，僵在原地，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
姜泽宇没说话，隔了一会，他撩起眼皮，看向姜妙言说：
“姐姐想听我亲口说吗？那几个字。”
哪几个字？
话已经到嘴边，姜妙言看着姜泽宇少年略带自嘲，又深不可测的眼，生生咽了下去。
姜泽宇靠着墙，半垂眼盯着姜妙言脸上依次闪过各种神色，震惊，讶然，诧异，生气......就是没有半点开心。
毫无防备地，像有人用不透气的口袋将他胸腔跳动着的那颗心脏裹住。
被深藏许久的秘密就这么被说出来。
姜泽宇表面却再度勾了个笑，语气带上了丝无所谓：“被我喜欢，姐姐这么不开心吗？”
姜妙言动了动唇，吸了口气，声音终于平静几分：“姜泽宇，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姐。”
姜泽宇淡漠地抬了下眉梢：“我和姐姐，和姐姐和陆漆没什么不同。”
姜妙言：“怎么会没有不同？”
姜泽宇没有说话，视线突然往下，落到姜妙言的唇上。
嗓音轻飘飘，像飘在空中，神色乖巧，还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邪恶。
“姐姐能和陆漆能做的，和我也能。就像......和陆漆接吻，和我也可以。”
唇上还遗留着方才柔软又灼热的触感，姜妙言脑中控制不住又闪过刚刚的画面。
一口气升上来，血液倒灌进脑袋，简直想伸手再打。
然而姜泽宇看着她，唇角勾着不羁的笑，根本一躲不躲，甚至乖巧地像要把脸送到姜妙言手掌心下。
姜妙言收回了抬起的手，头皮一阵发疼，他、这tm的这都在哪儿学的？！
姜泽宇眼底沉寂，但唇角却漫不经心扯开一个笑弧：“姐姐这么想要和陆漆谈恋爱，姐姐很喜欢他？”
姜妙言闻言看向姜泽宇，脑子只剩一个想法。
她把姜泽宇养坏了。
她有罪。
“姜泽宇，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姜妙言满脸惊诧又愤怒的神色落到姜泽宇眼中，他唇角的弧度终于慢慢落下来。
瞪着他好一会，姜妙言说：“不知道你今天发的什么疯，但书意还在这里，我没空陪你疯。”
说完，率先出了浴室。
-
姜妙言几乎一夜都没怎么睡，连陆漆给她发的信息也没回。
连夜在网上浏览了大量类似的帖子，有网友说这种不正常的感情可能出于心理疾病，因为成长过程中缺少亲人的关爱，所以把亲情当做了爱情。
姜妙言觉得他说得对。
姜泽宇对她的喜欢不是那种男女间喜欢，她把他从龙尔村带出来，他感激她，把这种感情当做喜欢。
快天亮时姜妙言终于睡着了，昏昏沉沉做了个梦，梦里面姜泽宇站在她床前看着她，呢喃着说喜欢她。
姜妙言心脏骤停，提前醒了过来。
-
早上一早，姜泽宇照例在厨房做了饭。
姜妙言顶着黑眼圈勉强吃完饭，全程无话。
姜泽宇模样看上去比昨天正常了不少。
姜妙言没搭理他，吃饭的时候一直低头玩手机，陆漆的语音跳出来，不小心放了出来。
陆漆的嗓音温柔又蛊惑：
“姜小姐起床了吗？昨天晚上睡那么早，怎么没回我信息？”
姜妙言抬头，对上姜泽宇若有所思的目光。
立刻移开了眼，继续吃饭，原本沉默的空气更加沉默。
吃了一会，少年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
姜妙言言简意赅扔下一冷淡的一句：“天气不好。要出门记得带伞。”
然后下了桌。
-
姜妙言戴上围巾帽子和口罩出了门，陆漆的车停在楼下。
陆漆的助理下车给姜妙言开车。陆漆也坐在后座，递给姜妙言一杯暖茶。
“心情不好？”语气里含着关心。
姜妙言莫名一丝心虚，避开陆漆关心的眼神，接过茶：“没有，就是昨天有点感冒了。”
-
今天没有姜妙言和陆漆的对手戏，陆漆将她送到片场就赶去了另外的地方。
拍戏中途休息后，姜妙言却发现大家看她的眼光突然变得不太一样。
直到拍戏结束，周导过来低声问：“妙言，你和陆漆你们在一起了？”
姜妙言愣了一下：“什么？”
周导指指手机：“你和陆漆——你没看微博？”
姜妙言打开手机，是陆漆的好几个未接来电。
她按掉，打开微博。
微博词条第一：陆漆姜妙言因戏生情交往[爆]
姜妙言从陆漆车上下来的照片出现各个营销号微博主页，不止今天，还有前几天他们一起对戏的照片，甚至还有昨天傍晚陆漆在楼下亲她的各个角度的照片。
陆漆本就当红小生，微博粉丝数千万，近两年又正是事业上升期。大量粉丝涌入姜妙言的私信，对家演员也趁机下场，某站up紧急剪出姜妙言各个演戏翻车合集。
《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也因此冲上热搜，底下清一色是对姜妙言演技的谩骂。
一时间，全网群起而攻之。
姜妙言看了会，关了手机，戴上口罩，打车。
几分钟后，姜妙言又收到了陆漆的电话：“言言，对不起，要不要我发条微博公开？”
姜妙言坐在车上，头靠在车窗，眯着眼睛扫过车窗外的树，有种不真实感。
她经历过网暴，本来以为自己心脏已经足够强大，没想到再来一次还是有点懵。
但最开始姜妙言就没想过要和陆漆公开。
“不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突然传来陆漆低沉的声音：“言言，如果在演艺事业和我之间选一条。你会选择什么？”
红绿灯间隙，望到车窗外有小孩在买棉花糖。
姜妙言望了一会，温声说：“肯定是事业啊，沈大公子，算上今天，咱们也才在一起两天。”
陆漆笑了声，然后没说话。
姜妙言随口问：“那你呢？”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姜妙言声音温和，没多少起伏：“你是个大明星，这个选择题还有难度吗？”
陆漆：“言言，对不起。我不能骗你。”
他又再说了许多安慰的话，约定等后天拍戏的时候再见。
姜妙言刚刚挂断电话，林书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带着哭腔：“言言你还好吗？”
林书意觉得自己怂恿姜妙言和陆漆在一起，现在这样她也有罪。
“那些人骂的也太难听了，怎么能有那样的人，我现在特别生气，那些人有本事跳出来，我能把他们一个个的头都打爆！”
姜妙言听着林书意的话，本来还有些难过，差点被她逗得笑了出来。
姜妙言说：“没关系，他们还影响不了我。”
挂完电话，姜妙言打开微信，又给姜泽宇发了条信息：“今天我有事就先不回去了，照顾好自己。”
她一个人去住了酒店。
拍的那些照片在她楼下，她的住址暴露了,等风头过去还得找个时间搬家，重要的是不能把姜泽宇牵连进来。
事件发酵到第四天，最后陆漆工作室出来发声：“正常同事关系，请大家不要过度关注艺人私生活，谢谢。”
这一发声陆漆方面的粉丝稳定了许多，但网上骂姜妙言的却没有减少。
-
姜妙言照常早出晚归拍戏，二人没有承认，其他同事也就当没这回事。
姜泽宇会给姜妙言发信息，很少，但每天都有。姜妙言只会偶尔想起了回一条，“没事。”
就这么过了七八天，时间来到了腊月二十几，很快就要过年了，剧组给他们放了两个星期的假。
姜妙言这几天一直住在酒店没见姜泽宇，和陆漆也没在戏外约会。
放假那天，姜妙言第一时间去找了房子，签完合同，和林书意找了个偏僻的饭馆，准备吃完饭联系姜泽宇。
米线才刚刚端上来，林书意在对面刷着手机，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姜妙言察觉到异常，问：“怎么了？”
林书意抬头看姜妙言，神色有些躲闪：“我服了这些人了......”
姜妙言打开手机，果不其然又是她的热搜。
【姜妙言出轨】的词条又爬上了热搜第一。
姜妙言觉得按照这个频率，自己应该快火了。
手指点开。
【演艺圈德育家：“据知情人爆料，姜妙言和陆漆现在已经分手，姜妙言出轨了一超级大帅哥，两人已经同居，早在半月前就有狗仔拍到两人一起出入同一住所的视频。”】
配图，姜泽宇和姜妙言之前一起回去的视频。
视频有一帧能看到姜泽宇的脸。
手长脚长的少年走在她后面，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姜妙言歪着头整理帽子，他冷淡的眼神里有温柔。
【小令生：抱走陆漆哥哥。[7.6w赞]】
[珠玉今天不是上过班了吗：不好好演戏，原来功夫都花在了这上面了。[5.3w赞]】
【恶魔不在家：抵制不良艺人，万人血书《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剧组换回原女主！【7768赞]】
【好好躺好：这个帅哥好像是星盛娱乐新签约的艺人呢，据说王导的戏男主角就是他，纯新人，还是个大学霸，网上信息很少。[883赞】】
【秀儿：该说不说，好像我喜欢的日星木村拓哉啊。【812赞】】
【最强打野：好像还是顺宏集团董事的孙子，顶级富三代啊，还长得这么帅，盲猜一个未来他会比陆漆还火[515赞]】
林书意气得把筷子摔在桌上：“这些营销号，真tm有病！一天天没事做了是吧，什么都编纂，咋不写你爹和你妈在一起是出轨了呢。”
旁边吃饭的路人向她投来目光，林书意一一瞪了回去。
她现在气的，鬼来了都能扇两巴掌。
姜妙言捏着手机，盯着视频里有姜泽宇正脸的那一帧画面看。
上一次姜泽宇没露脸，这一次却被拍到了正脸。
继上次爷爷奶奶被P遗照，姜妙言心头再一次升出愤怒。
经纪人的电话打了过来：“妙言啊，那些号说得是真的吗？虽然黑红也是红，但出轨毕竟会对你事业有不良影响。”
姜妙言压抑着怒气，回：“西姐，都是假的。那是我弟。他们这样，我会采取法律途径。”
西姐很少遇到姜妙言生气，不过也能理解，她放柔了声音：“嗯，如果需要律师工作室这边也能帮忙。”
林书意大概也没见过姜妙言生气的样子，最近一二连三的事让她有些担忧。
她忍不住说：“言言，你是不是很难......”
姜妙言打断她，神色沉着吃了一口粉条：“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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