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柠劫后余生,气喘吁吁,感激又震惊地看着月落栀,语不成句:“你怎么,这么厉害,难怪你,在这个,恐怖世界,还摆烂,原来如此,你还是不是,栀栀,你,真是我的天使……”
月落栀向宁柠伸出手,宁柠颤抖的手指慢慢放在她手上,被她一把拉了起来。
“你有没有事?”月落栀问。
“没,没事。”宁柠还是一副被吓呆的样子,尚未缓过神来。
月落栀叹了声气,开始查看地上那些人的状况。
宁柠也看向地上那些人,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我没想到,军团还会出现,异兽,明明现在,查得这么严。我以为,他们只是在小巷,打架。”
“我以为,就算有异兽,我也能锻炼出自己,面对它们的勇气,可是,我没有勇气……”
月落栀翻开那个趴着的新兵的身体,看见他被吃掉五官、血肉模糊的脸。
月落栀差点吐出来,心底嫌弃,转头安慰宁柠:“你敢孤身来救他们,就说明你已经有了面对危险的勇气。”
“你以前不敢面对尸体的吧?聆聆,到了这里你就得习惯这一切。来,你来检查他们有没有死。”
宁柠心底恐惧,鼻头发酸,但她强逼自己走过去检查他们的脉搏和心跳。
“他,他没死……”
“他也没死……”
“他们都,没死……”
宁柠每说一个结果,月落栀心里的奇怪就会增添一分。
月落栀明白这个时候星光军团总部再次出现异兽,攻击新兵,很可能让星光军团坐实培育异兽的谣言,甚至连星光军团内部的人心都会动摇。
如果新兵死了,对星光军团的影响更大。可异兽,或者说异兽背后的操纵者,为什么不杀死他们?
月落栀来不及深思,毕竟眼下救这些新兵要紧。只要救了这些人,宁儒白和北熠他们都会认识到她的价值,认识到,她不是配不上北熠的普通女孩……
月落栀暗暗下定了决心。她走到一个快要咽气的新兵身旁,对宁柠说:“不要说出去。”
宁柠意识到月落栀想要做什么,对医护人员发送消息的举动暂停下来。
月落栀咬紧牙关,用剑刃干净的地方割破手掌心,把血滴在新兵的伤口上,哭着说:“疼死我了,呜呜……”
“你在,干什么?”
“相信我,这样有用。他们一定要知道我付出了什么……”
“他们,谁?”
“没什么。”月落栀疼得咬了下唇,“现在我做的还不够,我闻到另一个地方也有血腥味,不止一个地方出现了异兽……等我救了他们所有人,才有用。”
否则,只要有一个人死了,人们就只会在意星光军团再次出现异兽,杀了人;而不会在意有谁付出了多少,救了多少人。
月落栀给这几个人都滴了血,宁柠也把这里的位置发送给医护人员,两人便紧急赶往下一个位置。
她们奔跑在一条林间小路上,宁柠问:“栀栀,你的伤口没事吗?”
“没事,不用担心我。”月落栀忍着疼痛说。
树林里的异兽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几个生死不明的新兵躺在树下。
月落栀蹲在一名心口被刺穿的新兵身旁,不敢再割自己手掌心的伤口,哭着割向自己的手腕,鲜血哗哗涌出。
“栀栀!”宁柠惊叫一声,试图阻止月落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以叫来医护人员救他们,而且你现在救的这个人,可能活不成了……”
宁柠还没说完,就见到那个人心口被贯穿的洞,淋了月落栀的血,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为什么,栀栀……”宁柠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月落栀。
宁柠知道自己无法再阻止月落栀放血救人。可接下来,她们在星光军团救了几十个人,翻墙出去以后,又救了几十个人,总共救了上百个人。此时天都黑了,月落栀左手臂上伤痕累累。
宁柠终于忍不住抓住月落栀持剑的手,哭着说:“不要救他们了,栀栀……”
“不行,我要让他们看到我的价值……”
“他们是谁?”
“宁儒白和……”
月落栀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忽然亮起一道白光打在她们身上。
“你们怎么在这里?”这是萧昊的声音,他照着光,看见月落栀布满血痕的左手,慌忙跑过来,“你被异兽弄伤了吗?我送你去医院。”
“你怎么在这里?”月落栀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昊,猜到了一种极坏的可能。
萧昊说:“韩茉苒让我们过来救人,这次异兽攻击了上百个人,多亏韩茉苒用新型药剂救了这些人……”
宁柠皱起眉头,打断了他的话:“你说韩茉苒救了谁?她救了秋稻街、西小坡、北门训练场拐角……这些地方的人吗?”
“对,这些地方的人都是她救的。”
“你胡说!他们明明都是栀栀救的!”宁柠情绪激动,就要对萧昊动起手来。
而月落栀心如擂鼓,飞快在脑海打开新闻页面,果然见到上面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在叙述同一件事:
【星光军团天才士兵韩茉苒,不仅在短时间内调查出异兽从长城北侧入口进入E基地、伤人的全程,而且研发出新型药剂,抢救上百名垂死伤员……】
【这些伤员中有的已经醒来,坚持要当面感谢韩茉苒,直播如下……】
不知是不是由于失血过多,月落栀突然眼前一黑,险些昏倒。
——
北熠之前收到消息:不止一头异兽出现在树林里。他立即赶往树林,的确发现了异兽的蛛丝马迹,可还没等他查出什么,他就被告知:
有个士兵两个月前就在调查E基地长城北侧入口监控被毁一事。
她追杀了进入E基地的大部分异兽,活捉领头异兽相柳,同时追踪到那些还没被杀的异兽的行踪,就在今天,用她自己研制的新型药剂救了不少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士兵优秀得令人费解。
北熠问:【那个士兵叫什么名字?】
于茂回答:【韩茉苒。】
韩茉苒?
北熠记得月落栀和他说过,韩茉苒是人类叛徒,她会复活异兽,还计划将人类赶尽杀绝。
北熠想起自己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联系月落栀,正想对她发消息,就发现这个闹脾气的小鬼把他拉黑了。
说好一起吃晚饭的呢?
北熠还想带她去坐热气球,给她惊喜。可他没有找到她,她也不会再回来找他了。北熠孤零零地站在餐厅外等月落栀。等到过了饭点。
而月落栀在宁柠和萧昊的强烈要求下进了医院。她面无表情地走在宁柠和萧昊前面,正撞见医院走廊上,某个新兵感谢韩茉苒的直播现场。
十几个记者把走廊围得水泄不通。记者们中间的新兵脸上缠满纱布,站在韩茉苒面前,受伤的嘴一字一字地吐出:“谢、谢、您……”
韩茉苒的黑色直发长及腰部,未施粉黛的脸冷若冰霜:“不用谢。”说着就要走出记者的包围圈。
宁柠认出感谢韩茉苒的那个人正是月落栀下午在小巷口救的人,他被陵鱼吃掉的眼睛竟然长了出来,嘴巴也长出了一部分,这分明是月落栀的功劳。
“真是装模作样,厚颜无耻!”宁柠说着就要冲上前去,揭露韩茉苒顶替他人功劳的事。但被月落栀拉住了胳膊。
“你们和韩茉苒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萧昊问得小心。
“有什么误会?”宁柠气愤地瞪着萧昊,“我告诉你,韩茉苒就是一个小偷,你再帮她说话,我们就绝交,你给我们滚远点。”
月落栀没说话,只是抱住宁柠,默认了宁柠的话。
萧昊看着月落栀的举动,只能说:“我相信你们。”
其实萧昊不是傻子,心里清楚韩茉苒的为人:心狠手辣,城府极深;而宁柠非常单纯善良,简直像没有经历过末日一样;月落栀也不是喜欢说谎的人。后两个女孩显然更可信。
那边,星光军团维持秩序的士兵见这场正能量直播的目的达成,异兽伤人一事澄清完毕,星光军团也获得了大众的认可。士兵们立刻将那些记者请了出去。
韩茉苒微冷的视线掠过人群,落在萧昊身上,终于有了一点热意。可萧昊在和两个女孩说话,并没有看她。韩茉苒眼中的热意又冷却下去。
“萧昊,”韩茉苒走到萧昊身旁,“我叫你去救人,你和两个不需要你救的女孩来医院做什么?”
“落栀受伤了。”萧昊扭头看她,微微蹙眉,“那些人有其他人救。”
韩茉苒听出了萧昊话语中对月落栀的看重,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转头,冲月落栀面带微笑伸出手:“你好,我叫韩茉苒。”
“你……”宁柠怒容满面,正要对韩茉苒破口大骂,就被月落栀捂住了嘴。
月落栀没有理会韩茉苒伸过来的手,而是对韩茉苒笑:“我在新闻上看到你活捉了相柳,你好厉害。”
“我只是使用了计谋,谈不上厉害。”
“A2组当时进相柳蛇洞的时候,你根本不是相柳的对手。也不知道你现在使用的是什么计谋。”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和你都心知肚明。”
月落栀可不会忘记,韩茉苒之前是怎么伙同相柳,毁她的容、砍她的手、把她扔进异兽堆里的。
还活捉相柳?韩茉苒怕不是让相柳来陪她演戏。就和她凭一己之力研发出什么新型药剂救人一样假。
月落栀没再多说,捂着宁柠的嘴离开了这里。
宁柠刚被她放开,就忍不住问:“栀栀,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月落栀只是冷静地瞥了她一眼:“这个韩茉苒不是正常人,你不要招惹她,也不要透露我的血能救人的事。”
宁柠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懂了,栀栀,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月落栀记得,漫画里韩茉苒是反派女主,在长城外莫名失踪过一段时间,回来以后,彻底成为人类叛徒,以卧底的身份埋伏在星光军团,计划着如何让全人类灭绝。
因为北熠的实力太强,会阻碍韩茉苒的计划,韩茉苒使计想杀死北熠。但北熠没死,而是双腿残疾。
月落栀感觉身上越来越热,难受得不停揪衣服,脸颊滚烫,走路也越来越慢。要不是她现在情况特殊,她就算变成应龙,也一定要弄死韩茉苒。
可经过韩茉苒上次伙同相柳报复她的事,月落栀明白,韩茉苒不仅能复活异兽,而且实力强到了恐怖的地步。
月落栀担心自己就算变成应龙也可能讨不了好,反而被韩茉苒揭穿身份。
她想对付韩茉苒,只能一步一步智取。
月落栀小声在宁柠耳旁说着什么。
而萧昊问了韩茉苒几句月落栀刚才的话是何意,以及韩茉苒为什么能活捉相柳。却没有听到能让他信服的答案。
萧昊带着怀疑和失望,深深地看了韩茉苒一眼,快速朝月落栀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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