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孤儿院已经十点半过,沈空昱推门进去,院长抱着一个两个月大的小孩哄睡,瞧见他身侧的赵一阳,问道:“空昱,这好看孩子是?”
“我捡的。”
“是孤儿?”
“嗯,”他说,“家里没人照顾,我就先带他回来了,院长,可以收留吗?”
“这有什么不行,我们孤儿院做的就是这种工作,”院长微笑看着赵一阳,“明天才能准备空床,空昱,他今晚先跟你睡。”
“好的。”
沈空昱准备好衣服,带人去洗澡,长期照顾孩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把对方也视作需要帮忙的小孩,他伸手就要替赵一阳脱衣服。
赵一阳猛地大退一步,活像个贞洁烈男遇上沈空昱这个采花大盗,立马跳起来:“你干嘛!”
“帮你脱衣服啊,不脱衣服怎么洗澡。”
“……我,我自己脱。”
沈空昱看着他涨红的脸,轻笑一声,语气带了点哄小孩的意味:“还害臊。”
“你别管,”赵一阳抓紧衣领口,“你出去吧,我自己洗。”
“行,”沈空昱把自己的毛巾和衣服拿出来,“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水流声在安静的浴室格外清晰,两个隔间顶上腾起氤氲热气,他们用的沐浴露不一样,两种不同的香味相融竟意外地温和好闻。
沈空昱洗完出来,赵一阳已经在门外规规矩矩站着等他,沈空昱拿自己的毛巾帮他再擦一遍半湿的头发,说:“带你去吹头发。”
赵一阳身上穿的衣服是自己的,卫衣很宽大,沈空昱发现他脖子下面有淤青,他掀起衣服一看,赵一阳后背有很多伤口,拉开裤脚一看,腿也是,他厉声道:“谁打的你?!”
“不认识,一个老大叔,”赵一阳说,“我在捡垃圾时,他冲出来把我的废品抢走,还打我,让我不能再捡,我只能晚上偷偷摸摸出去翻垃圾堆。”
“社会败类,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人。”
收拾好,沈空昱领赵一阳回自己床位,他掀开被子让赵一阳躺进去,把被子盖好:“你先睡,我要再看会书。”他拉上床帘,打开灯,翻看自己看各式各样的书总结出来的笔记。
赵一阳睡得很熟,沈空昱躺下来也没吵到他,被窝暖烘烘的,不再是刚躺进去时冰得人一哆嗦,听着枕边传来的一起一伏呼吸声,他也渐渐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孩子们起床的声音很大,赵一阳被吵醒了,他用食指堵住耳洞隔绝声音,沈空昱拉开他的手,嘱咐他道:“我要去上学,今天你乖乖待在家,要听院长的话。”
赵一阳半睁开惺忪的睡眼,复又关上。
“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赵一阳伸了个懒腰,呆呆看着他,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沈空昱不由得笑了笑,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又问:“这次知道了吗?”
“……知道了。”赵一阳含糊应道,翻了个身,裹好被子继续睡。
“何老师,我想请半天假。”沈空昱第四节下课时,来找班主任请假。
何老师不紧不慢地吹了吹保温杯的热水,看似平静,其实已经快要疯了,他喝了口,砸吧一下嘴道:“为什么请假?”
“我捡了个流浪小孩,要带他去办学籍,送他去学校读书。”
何老师放下保温杯,仔细端详他的表情,似要辨别他有没有说谎。
沈空昱有先见之明:“何老师,这次我真没骗您,您别不信啊,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撒谎。”
“你在我这前科可不少,”何老师抬眼看他,“你说家里有急事要请假,结果呢,我在学校附近的商场看到你在兼职,还说过亲爸重病不起,快要死了,过后语文老师跟我说在市文化馆看到你在排队找作家签售,作为一个学生,怎么可以说出这等丧尽天良的话。”
“那是我之前不懂事,乱来的,”沈空昱尴尬的笑了笑,“我这次真的没骗你,我发誓。”
“行了行了,孤儿院没有你转不了,”何老师挥了挥手,无奈道,“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弟弟妹妹一生病照顾不来,你就来找我请假,我都为你开过多少假条了,也不差这一次。”
沈空昱见他松嘴,生怕他反悔,赶紧见缝插针:“谢谢何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刚走出两步,何老师就叫住他,严肃道:“还是那句话,不可以耽误学习。”
“好嘞!”
回到孤儿院,沈空昱跟院长说要帮赵一阳办学籍,院长一直很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当即放下手中的活计,亲自带赵一阳去政府部门申请学校,沈空昱就代替院长照顾小孩。
孤儿院环境不太好,院大门紧靠马路,为防止孩子们跑出去,门一直上锁。
沈空昱刚到这里时,政府给予的资金相较于今日少了将近三分之一,而那个时候孤儿更多,五个苹果七十多个人吃,他只分到一小块,年纪大点的孩子谦让,只吃削下来的苹果皮解馋。
除了院长和张姨,孤儿院没有第三个稳定的人手,这工作挺累人的,义工来来去去,觉得事情琐碎无聊,体验几天就走了,偶尔也有一些企业或事业单位前来捐赠物资,逛上几圈,和孩子们拍几张照,宣传资料充足了,就走得一干二净,他们给予物质上不多的帮助,不走心的做这份善事,装装样子。
张姨看着沈空昱熟稔的动作,不禁打趣道:“空昱,依姨看啊,你性格好,做事踏实认真,以后一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没有的事。”沈空昱想过他的人生轨迹,未来他希望自己事业有成,能做所有他想做的事,自由如风,成家他从来没想过,也不在他的规划内。
他见过沈岚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肝肠寸断的样子,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们痛苦的来源起始于沈岚口口声声,烂透的爱情。
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体验爱情的苦,光是想到被自己全身心信赖的人背叛,就已经很窒息了,更别说亲身经历。
既然害怕这种事发生,与其不给它出现的机会,从根源上杜绝后患。
“你又谦虚了,”张姨说,“要不是我女儿大你九岁,你又还小,我都想把她介绍给你。”
“张姨您别说笑了。”
张姨当沈空昱不好意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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