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你在这里,师兄呢?”祝疏辞望着少年,明明心中充斥终于摆脱谢今止的喜悦,但对着少年开口时,却又带了点嫌弃。
这次她的身份是崔试玉的师姐。而这位师姐一向都是不喜欢崔试玉的,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理由是,她喜欢师兄,喜欢那个一直在崔试玉身边充当对照组的师兄宋楠萧。
在她眼中,如果没有师父收了崔试玉,宋楠萧根本就不会沦落到明珠蒙尘的地步,被崔试玉衬托得暗淡无光,是崔试玉抢了宋楠萧的风光。
不幸的是,她记得她上一个身份祝江原著中是清清楚楚地写了她的结局的,可是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祝师姐原著中却好像只字未提她的结局。不过究竟是原著没提,还是她看过又忘了呢?
崔试玉听见她的话,偏头已经移开视线,像是不太想回答她的问题,但最终还是开口:“师兄让我保护你。”
虽说听起来像是勉勉强强的样子,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守在她窗前半宿了。
“你保护我?”祝疏辞坐在窗前漫不经心数着枝桠上的绿叶,手枕在下巴处趴着,并不看他,“那师弟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崔试玉道:“……你说。”
“带我去找师兄。”祝疏辞开口,含着笑意,像是在无理取闹一般。
“自己去。”崔试玉十分之冷淡。看得出来他对她这个师姐十分之有意见。
“那我走了。”说着祝疏辞丢下一句,提上剑便从窗口飞出,一袭鹅黄在夜色之下格外明显。
回头再看,崔试玉却还是坐在树上,没有一丝一毫要追她的意思。如若师兄问起,一句师姐执意要去便可了事。
但是祝疏辞不能让他这么好过,从见到他到现在,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接下来的剧情做铺垫——这里是沉水村,是祝疏辞作为炮灰女配的其中一个重要的炮灰点,在这里,由于她无理取闹缠着他,崔试玉会失去一大机缘。
如果是单纯走剧情的话,那她大可按照原本的剧情,无理取闹让他失去机缘。但她的任务并不是这样,而是要助力他替身修为,所以这个机缘既然能够成为她重要的炮灰点,那么便一定是个很重要的机缘,她要帮助他得到。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师弟想不想知道。”见他不追,她便也停下了动作,站在另一棵树上。
两人分别在两棵树上对话,崔试玉坐着,她站着,在寂静的夜色中,难免显得偷感十足。
“不想。”崔试玉冷淡道。
好在祝疏辞根本不指望能听到什么好答案,她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接着道:“不,你想。我梦到沉水村有个魔婴降世,一只纯正的魔之血脉。”
崔试玉闻言像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但实际上却认真看了她两眼。
祝疏辞觉察到他的视线,便再接再厉道:“师弟,以前我也不信这世上的梦还能成真,直到前段时间我梦到师弟你跪在春水殿外,第二日我便亲眼见到师弟跪在那里,甚至所穿衣物,跪的方位都相同。师弟,你不想去看看我的梦是不是真的吗,若是真的,一只纯血魔族,仅凭师兄一人,如何能应对?”
崔试玉:“……”
祝疏辞持续输出:“若是我的梦是真的,那师兄岂不是陷入险境?师兄若是陷入险境,而这一切又都是因为你不听我的……那你岂不是要内疚死?”
崔试玉黑漆漆的眸子抬起,吸了口气,像是忍无可忍:“……带路。”
……
堪堪后半夜,鸡鸣却早已嘶哑,像是兴奋之下叫了许久。
祝疏辞一身鹅黄走在乡间小道上,一夜未眠,却不见丝毫的惫懒。她身后跟着名一身白衣的少年,面上不见情绪,有些恹恹的意味。
“梦中没有具体说是哪家降生的孩子。”她说着,便停在了一户农户家,门上贴了两张被雨水腐蚀掉半边的符箓,“我猜是这家。”
她眉眼弯弯,指着农户家门,道。
崔试玉不语,只三步两步飞上了屋顶,朝下望着,像是在查探什么。
但农户家却没有一丝烛火,除却那时有时无的鸡鸣,再听不见任何动静。
“师弟你说那魔婴生下来时会是什么样,同凡间的婴儿有几分相像,会不会把农户吓到?”祝疏辞站在门前,撕下那两张符箓,从储物袋中翻出两张新的符箓贴在门上,嘴里还喋喋不休。
“师姐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崔试玉从屋顶上下来,收好剑,瓷白的指骨在微弱的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白皙,他屈指,敲响了大门。
深更半夜,按理说应当是没人会开门的。
“咚咚”两声。
农户家仍旧一片漆黑,没有什么烛火亮起,甚至也没听到有什么脚步声,但门偏生就是开了一条缝。
显然这条缝便是对于敲门者所有的回应了,像是屋子主人在对他们说着“门没锁,进来吧,不用客气”。
祝疏辞轻轻咽了一口唾沫,有了几分紧张,但她面上不显。
虽然她是看过原著,知晓这个农户家此刻已经诞下了魔婴,但是很显然,因为她的改变,剧情出现了偏移。也就是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是不可控的。
“师弟先请。”她微笑道。
崔试玉没说什么,只是握着剑柄的手重了几分,预备随时拔剑,这才伸手推开了门。
门吱呀响了一声。
附在两人面颊上的门的影子褪去,像是剥落了一层面纱。
映入眼帘的事物却令祝疏辞猛然间瞳孔收缩——几具尸体倒吊在房梁上,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流进了原本用来为生孩子做准备的水盆里。几人眼睛圆瞪瞪地睁着,面上神情痛苦不堪,像是生前看到了什么再恐怖不过的事情。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却发觉崔试玉眼睛紧紧盯着一处。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个面色阴白地童子正坐着窗子上,手中尚还握着块鲜血淋漓的碎肉,它大嚼特嚼着,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阴沉的目光似是要将月色都冻结住才好。
浓郁的魔气充斥着整个院子,加之刚刚死了人,滚滚阴气也掺杂在其中,一瞬间像是要将他们的天灵盖都掀开。
“师弟,跑吗?”祝疏辞缓缓偏头,问。
魔分三六九等,有的魔便是修炼千万年,也比不过出生时便是纯血的魔。
而他们眼前,无论是这纯正的不能再纯正的魔气,还是这蔓延的森森阴气……好像都不是他们能应付过来的样子……
可崔试玉无动于衷。
祝疏辞再望过去时,却惊觉他好像并不在看或者说并不完全在看那魔——那魔苍白的手上映着几道金色的印记,那印记还透着些刺目的鲜红,那魔也正无力地挠着印有印记的那块皮肉,力道之大,像是要把那块皮肉生生撕扯下来!
“宿主,那就是原书里崔试玉错过的机缘,魔衍剑诀!斩杀魔婴便能得到它!”此刻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的声音忽而在脑海中响起。
她再次对上魔婴阴森怨毒的目光,再次轻轻咽了下口水,“诚心诚意”地撤回了一条撤退申请,道:“师弟,别跑了,我看这魔婴也不过如此,也不过是刚刚降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咱们联手让它伏诛……如何?”
那魔婴像是能听懂她说话似的,在她说完“伏诛”二字之后,眼中的怨毒更是要从眼眶中溢出来一般,也不再进食,原本短小的身体快速生长着,不多时便成了个几岁小孩的模样。
成长为少年的它,第一时间便将脖颈处附着着剑剑诀的皮肤生生拽下,像是剑诀给予了它极大的痛苦一般,迫不及待地便将那块皮肉扔下踩在地上。
“师弟,快上,我辅助你,切不可让它继续生长!”
这魔既然敢大大方方放他们进来,想来也是无所畏惧,认为他们也不过是送上门来的食物罢了。
崔试玉早便酝酿好了剑意,提剑朝着魔婴飞去!
那魔婴浑身颤抖着,也不再管那在脖颈上作祟的剑诀,眸子里猩红一片,原本还像人手的爪子瞬间拉长,长出长长的尖刺,擦过崔试玉的剑,两相碰触之下擦出一道道火星。
祝疏辞眼见魔婴还在生长,也没闲着,从储物袋中掏出能用的符箓,趁着魔婴与崔试玉打斗无暇顾及她,以最快的速度布置着符箓九清阵,妄图遏制住魔婴的生长。
那魔婴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不再与崔试玉恋战,反而伸着长长的指甲朝着她扑过来,森森魔气呛得她不住的咳了几声,却没停住布置阵法的手。
一旦让这魔婴成型,那他们拿它将没有任何办法。她大脑飞速旋转着,妄图回忆起原著中这魔婴的弱点。
但令人绝望的是,由于崔试玉错过了那机缘,故而这一情节在原著中并没有详细描述出来!但到底是谁最后获得了那个机缘呢?是谁解决了魔婴?!
“师弟,我给你争取一炷香的时间,能不能将它撕下来的剑诀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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