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所以然,云舒立刻说:“水边有一座小庙.......”
公子沸急忙走了出去,走了两步,又回头跪在舅舅坟前,磕了个头,说:“舅舅厚意,我已了悟了!”说罢,他大手一挥,带着众人离了这鬼气森森的宅院,直奔水边的娲皇宫去了。
此处的娲皇宫不比都城外的气派,但也有三进的规制,偌大的神像立在正殿,无悲无喜的俯瞰着殿下之人。
殿下跪着的正是公子沸等人,他带着众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然后起身,朗声道:“逆贼作乱,君上奔逃,沸不忍江山倾覆,苍生倒悬,故发奋兴兵,此为百年国柞,千秋社稷,冒犯神明,情非得已,愿娲皇慈心,垂怜我鲁国父老,周公故里!尚飨!”
话音落下,桐带着几个侍卫奉上一条鲜鱼------这是刚刚从河里捞出来的。
供奉了贡品,公子沸高声道:“移龛!”
几个年轻力壮的士兵跳上神台,合力挪神龛,那神龛是用木契子钉在地上,轻易不能移动,但那些士兵都是壮小伙儿,力气足的很,强力之下,组成神龛的雕板发出支离破碎的咔咔声。
那雕板雕刻着漫天神明。
神龛破碎了,神像随着神龛的破碎也轰然坍塌,神龛下却露出一个宽阔的口子,光线透了进去:这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地仓,显然这地仓的挖掘绝非一日之功,竟是多年前就开始备下了。
公子沸简直热泪盈眶,贪婪的看着地仓里的景象,只见地仓里头摆放着几十架大车,其中三辆车上装满了成筐的粮草,盖着防水的油布,剩下的车上皆是沉重的大箱子,云舒走上前想要打开一个箱子,那箱子盖儿却牢固异常,不能打开,最后还是有殷桐用重剑撬开一条缝儿,只见里头皆是彩贝金饼,光彩十足,熠熠夺目,叫所有人都心醉神迷。
这便是公子沸的虞官舅舅留给他最后的礼物。
公子沸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快!快!把车拖出来!我等速归曲池!连夜进发!”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甚至公子沸自己也拖着一辆大车。
前几日他还在都城之中勾心斗角,昨日他在前途未卜中彻夜狂奔,几个时辰前他在屈辱中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斗志!
但他终于熬到了这一刻。
他带着众人和成车的粮草往九皋去了,那儿是回封地曲池的必经之路,桐已是先行一步,去九皋查看有没有马贩卖,以便拉着粮食去曲池。
那厢,缈并不知这虞官府邸的腥风血雨,他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直奔山林里摘福瓮儿和捞鱼。
木桃既然吩咐要大的,他就不敢怠慢,挑挑选选费了不少功夫,好容易置办齐了回去,日头已是老高了。
厅堂里众人依旧在玩牌,缈猫着腰,从墙根溜过,往里走,听见几个喽啰埋怨,“香主得了个活宝贝,也不管事儿了!”
缈全当没听见,走到后头厨下,厨下已是在备午饭了,他找了个空地,准备收拾鱼,正忙着呢,一个脸生的丫头走进来吩咐厨子:“香主要甜酒蒸火腿给四娘吃,你莫要弄苦了。”
厨子手上不停,嘴里嘀咕:“坐吃山空,看他如何开交!”
缈心情复杂,说不清是同情那如花似玉的四娘,还是同情独守空房的二娘,他冷不防想起那一夜风流,就越发的心惊肉跳了,于是做鱼也做的稀里糊涂,竟是盐都没放。
好容易做好了,他用竹篮子装了,送去木桃那儿,木桃正和兰娘吃饭呢,见他来了,便看那鱼和福瓮儿,果然鱼是大鱼,瞧着就酥脆,福瓮儿也不小,紫黑紫黑的。
木桃心中满意,赏了他一碗菜,叫他坐在脚边吃了,对兰娘说:“一会你也随我去,我这个妹妹,如今仿佛发达了,我有心劝她入伙,你机灵点,帮着敲敲边鼓。”
兰娘忙说:“我必定是向着你的!”
木桃笑了,给她夹了一块肉,兰娘脸儿就红了,缈不敢抬头,专心吃饭。
用了午饭,木桃带着他和兰娘往香主房里去了。
还没进门呢,香主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乖乖儿,你与我做夫妻这几日,怎的一个笑脸都没有?咱们吃点子好火腿,这可是用甜酒蒸的,那日我去你家,你不就在吃这个么?跟着我,哪里就委屈你了.......”
里头有了点动静。
过了一会,那香主又嬉笑说:“乖乖儿,你哭起来比我那几个黄脸老婆好看多了,来,吃一口.......啊呀,你怎的不吃?想来是要我喂你......”
缈听不下去了,兰娘也黑了脸,几乎要扭头走人,木桃面不改色,拉着他,微笑着敲门。
香主好事被打搅,不耐烦的大叫:“什么狗东西!”
木桃隔着门说:“夫君,我昔日旧交进了山,我去瞧瞧,带个小厮,大娘也陪我去。”
香主暴躁的说:“滚滚滚!”
木桃笑嘻嘻的应了一声,然后拉着缈和兰娘就走了出去,出了寨子,往雨姚那儿去了。
雨姚浑然不知故人前来,她这两日除了吃喝睡便是看燕客训练人手,明晃晃的刀剑在阳光下十分醒目。
公孙陇听见动静,叫伐柯打探了一番,便有些慌乱,“这是要与人拼命呢!啊呀!我关在这儿,岂不是板上的鱼肉?这如何是好?”
他就让伐柯去说好话,“孟郎说,放他出来,愿为少主效力呢!”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伴随着公孙陇远远的嚎叫:“少主开恩!开恩哪!”
雨姚微笑着说:“你告诉他,素日里清净些罢了,若是叫嚷起来我听见了,他的人头就保不住了。”
伐柯回去一说,公孙陇顿时吓住了,捂着嘴,不吭声了。
雨姚吓唬了公孙陇,又觉得有些乏了,便准备去睡一觉,献芹扶着她,走到窝棚那儿躺下,霜池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少主,外头有人要见你,说是你姐姐呢。”
雨姚眉眼露出喜色,随即急忙起身,急步往外走,献芹追了上来,低声说:“少主莫提身孕之事。”
雨姚愣了一下,脚步慢了一慢,伸手扯了扯外袍,遮住微微隆起的小腹,她走出了山洞,见两个女子并一个挽着篮子的小厮站在山洞前的空地上。
其中一人身材高挑,眉眼疏懒,一身猎户的装扮,一头长发高高的挽起,瞧着十分的干练。
雨姚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神情一时恍惚,时光仿佛倒退流转,旧时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与面前的影像交缠重叠,她站在同样的地方,偏着头笑问:“你是新来的么?”
她的嘴角不由的上扬了。
不知是因为过去,还是因为现在。
木桃此时也看见了雨姚了,她露出了笑意,挥手:“贵人,记得故交否?”
雨姚回过神,大步走上前,牵起她的手,眼底泛起泪光:“我与阿姐的情义,死生不敢相忘!”一旁的燕客见这人果然与雨姚相识,就走开了
木桃余光瞥了一眼,笑着说:“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雨姚的声音颤抖,说:“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姐姐,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得你了。”
木桃也流下了眼泪:“你遣人送来那叶子包儿,我一看就知道是你,你本事不小!”
雨姚想起那熊,心情复杂,
木桃忙道:“你这些手下好生警惕,我们两个女子一个半大的孩子,能做什么?偏不肯咱们进洞见你去。”
雨姚也笑了,道:“他们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莫要计较,这两位是?”
木桃指着兰娘和缈说:“这是我家大娘子,这是家里的小厮。”
雨姚心里有些沉了,之前献芹说的“偏房”,看来是真的了,不过她面上还是笑着与兰娘见礼,兰娘哪里见过这些,她慌慌张张的躲到木桃后头去了。
木桃说:“大娘子腼腆,心是好的,你担待些吧。”
雨姚忙道:“这是什么话,阿姐莫要多心!快随我进洞喝口热茶吧。”说罢,又吩咐霜池,"带这位小哥去吃点心。"
缈不敢走,一双眼看着木桃,木桃从他手里拿了那筐子,笑着说:“去吧去吧,我又不是鬼,看我做甚。”
缈尴尬笑了笑,连忙跟着霜池走了。
雨姚一手挽着木桃,一手牵着兰娘,就往洞里去了。
到了地方,献芹和玉帐连忙备下小凳,先扶雨姚坐了,又接过木桃手里的篮子,请她二人坐下,然后又端上茶水,虽茶盏粗陋,却是四平八稳,木桃瞄了一眼,说:“好气派的奴才,你这日子也算过得了。”
雨姚说:“这些都是患难之交,并不是奴才。”
木桃呵呵笑了,转头对献芹和玉帐说:“是我不会说话,你二位不要计较。”
二人连连笑着说不敢,退到一旁,献芹看了玉帐一眼,玉帐拎着那篮子悄悄的走开了。
木桃眼尖,见状说:“这是怎的,我赶早儿又是收拾鲜鱼又是裹着油盐煎的脆脆的,她就拿走了?”
献芹忙笑道:“您莫要怪罪,家里的规矩是收了贵客的东西便要拿下去,再回些好礼给您带走的。”
木桃捂着嘴笑,看着雨姚说:“上回我送你这些,你这算盘成精的回了一包干叶子给我,如今我挑的可是大鱼和熟透了的好果子,你要回我什么?”
雨姚笑着说:“之前也不知是不是阿姐,如今见着真身了,这就开库房,我陪阿姐进去慢慢挑吧。”她说着就站起身,木桃忙道:“我随口一说!哪里就打家劫舍来了!快坐下!坐下!”
献芹忙扶着雨姚坐下,笑说:“我们少主待姐妹是极实诚的!”
因说到“打家劫舍”,雨姚就想起之前的事儿了,欲言又止,木桃看了出来,叹气:“同人不同命啊,你如今已是飞上枝头了,我却是落草为寇了。”
雨姚当着兰娘的面,不好把话说明白,只问:“阿姐怎的就投了寨子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