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最后一天元宵,天气晴好。
晏宁穿着柔软保暖的居家服,手拽着衣帽上的兔子耳朵晃晃悠悠,脸上带着刚睡醒的困意,下楼去寻东西吃。
兰姨不在,餐桌上摆着两碗热腾腾的汤圆,刚出锅,看来做饭的人掐准了小主人起床的点。
晏宁走到主位左侧的位置坐下,汤圆的香气与热气扑在脸上,几乎要将全身蒸得酥软。
司清桓从厨房里走出来,一大早就气势逼人。
他穿着版型很正的高领毛衣,下摆收在伯鲁提定制皮带箍着的裤腰里,长发松松扎着,似乎再套件大衣就能去路演。
晏宁今天的打算是在家瘫一整天,以此缅怀逝去的假期时光,但被司清桓一衬托,显得自己这身小兔子睡衣很不像话,他决定一会儿用完饭去换一身。
居家,也要有格调。
汤圆有些烫,晏宁舀起来,白瓷勺子放到嘴边,大概很难分清勺子和人哪个更白。他碰了一下汤圆的外皮,外皮微瑕,原本偏粉的嘴唇却被烫得红彤彤。晏宁微微张开嘴,让被烫到的舌尖出来透透气。
边上司清桓也落了座,他没有立即动早饭,而是看着晏宁。
这股视线太直勾勾,于是晏宁问:“怎么啦?”
“我煮的,尝尝看怎么样。”
煮汤圆就跟烧开水一样,毫无技术含量,做不好大概不能再归进肢体健全的行列。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司总,对此不算十拿九稳。
司清桓不会告诉晏宁,他煮这东西前,还要向兰姨请教各方细节。全程紧紧盯着锅,生怕煮烂这小白团子。好在晏宁识趣,不会多问。
晏宁很捧场,吹凉之后细细品味,说爸爸煮得特别好。
司清桓满意,拍了个照,被晏宁抓到他偷拍。晏宁没制止,并且伸手比了个耶。
“发给你哥看看。”司清桓敲着手机键盘。
下一秒晏宁就收到消息。
在名为“精准扶贫二对一”的家庭群里,司清桓的发言贱兮兮:“有人身边没人陪,是谁呢?”
没在灵湖公馆的那位对此似乎很无语,一时没有回复,后来他回复了一句话,将火力指向即将开学的高中生晏宁。
高三了,不要懈怠。
晏宁化悲愤为食欲,将司清桓煮的汤圆尽数吃完。
安宁的早晨在两碗暖融融的汤圆里度过。
司清桓问:“小宁,今天什么打算?”
晏宁初具躺平之兆,面无表情地望向天花板:“在家待着,我要享受最后的美好时光。”
司清桓对他很宽容:“也好,我陪着你。”
恰好晏宁换完衣服时,群里有了新消息,是裴阑发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不止一个人,镜头对面那个人有着一头浅金长卷发,显然不是裴阑。
还有,没人会在正月十五起个大早,去别人家里吃汤圆。
由此可得,他冷心冷性的哥哥竟在与人同居。
晏宁咋舌不已,司清桓则在群里轰炸对方。
父子两人虽无血缘关系,八卦属性却一脉相承。
“爸爸。”晏宁的手机屏幕停留在群聊页面,将那张图缩小又放大,好奇得要命,“要不,去看看哥哥?”
想到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和珍贵的假期的最后时光,晏宁又依依不舍地问:“现在直升机飞行申请下来快吗?”
司清桓一点就通,给楼晟拨去电话:“姐夫,帮个忙。”
居家计划全部取消,审批和直升机同一时间到达,不出十分钟,晏宁与司清桓就上了去申市的空路。
裴阑住的小区晏宁他们曾经来过,驾驶员将直升机就近停在这栋楼天台上,天台上早已画好停机坪。两位气势汹汹的主人走下扶梯,沉稳的那位扶稳兴致勃勃的那位,熟门熟路地拐进楼道。
晏宁后知后觉地有些忧虑:“我们就这么不打一声招呼的过来,会不会把人吓到?”
司清桓:“你哥大概不会喜欢胆子小的人。况且对面是个男人,应当做好被考核的准备。”
这句话说的有些杀气,于是晏宁小心翼翼地问。
“爸爸,你恐同吗?”
“那倒没有。”司清桓轻笑,“只是大多男人的甜言蜜语与不良居心成正比,善于伪装出天花乱坠的表象,实则品行不端。我怕小阑被欺负。”
他说:“小宁,如果你以后选择了谁做你的伴侣,无论男女,一定要先让我过目。”
被欺负了要跟他说,觉得难过要给他安慰的机会。司清桓作为晏宁的亲人,有义务做好份内的陪伴与开解。
裴阑对二位家属的到来颇感意外,一向冷静的举止略有慌乱。他身边名为柯戎的男人初次见面,反而淡定许多。
金发碧眼的柯先生说他搞艺术,不知是音乐还是绘画,雕塑还是装置。这部分被一笔带过,只交代清楚了他是在曼彻斯特的艺术展上,同出国交换的裴阑相识。
裴阑不说话,将主场交给柯戎发挥。
这人身板跟司清桓差不多,不像是坐着搞艺术的。不过司清桓也不像写代码的,不能用刻板印象评判人。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饭菜是柯戎做的,饭后裴阑请缨去洗碗。
十几年兄弟做下来,晏宁对这个内敛到几乎不张嘴的人了如指掌,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有一丝别扭。
其中有误会?但他哥是个直白的人,知道有不对会直说,不会放任误解发酵。
应该问题不大吧。
于是晏宁没管。
他和司清桓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兴致盎然地看着裴阑前脚进了厨房,柯戎后脚就跟进去。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挤在大平层的小厨房,裴阑被挤得缩手缩脚,看向身边人的眼神稍显埋怨,硬生生让人感觉出一点小鸟依人。
两个人在一起,连枯燥的家务都显得愉快。
“会帮忙干活,不错,我准了。”司清桓压低的嗓音在晏宁耳边响起,压不住他愉悦的心情。
初春的衣料还是太厚,肩膀紧紧贴着肩膀时感觉不到对方的体温,只有气味这座隐形的桥连接彼此。
太熟悉的雪松气味,在大脑中扎了根,浸染了晏宁这十三年里的每一个重要节点。
但是还不够。
晏宁收回视线,看着两人还余留一丝缝隙的膝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这里的两颗心,又要多久才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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