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经济的本质在于资金运转,维持古玩市场的稳定,当然也需要相应的流通。

程正松留下的古玩市场虽大,但对了解的一知半解、刚刚接手的程洛帆而言,充其量算是一个声明她地位的象征,店面的维系、土地的租期、内里古玩的更迭,都需要大幅资金帮扶。

偏偏程洛帆就缺这些。程正松去世后,程朗夫妇几乎是分秒不让,断了她全部的资金链。

生活的钱可以自己去赚,但维持一个大型市场的运作,仅靠工作没几年的她的那点工资,糊口都是问题。

这种情况下,商品交易便显得尤其重要。物件交易的利润和交换再售出,是当下最能解决窘境的方法。

饶是程洛帆不懂这些,也看过程正松着手操持,内部运作必不可少。起初她一窍不通,幸得程正松生前特地交代了得意助手帮衬,林启是个重情义的人,早些年没少受老爷子提拔,程正松去世后也没有跳槽,一直打点着城南市场那边的事宜,程洛帆才得以能有时间多适应。

可现如今,一向沉稳自持的男人少有的恐慌:“对不起林小姐,我应该多做提防的……”

程家孙女被逐这事圈子里沸沸扬扬,难免会被有心之人趁虚钻了空子。

“林叔,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不用跟我道歉,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程洛帆这么安抚,但明显也慌了神,“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鉴定过的吗?”

“他们在鉴定报告上做了假,”林启说,“而且仿的极真,我都没能发现。”

制作赝品的材料远花不了几个钱,全凭手艺人的功底,做的以假乱真,是最能牟取暴利的方法。

程洛帆早有耳闻,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让自己碰上了。

“最后一笔打款昨天已经汇过去了,如果没个说法,这瓶子会砸在手里。”林启说。

程老爷子在世留下的戒训,无论如何也不会由程家将仿品流到市场。

“您……先把合同和瓶子收好,南市那边还需要您,”程洛帆大脑飞速运转,“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可哪那么容易找到办……

“程小姐。”身着西装的男人朝她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画轴,里面装着刚从展厅取下的山水画。

是拍卖那天赵振明身后的助理。

程洛帆定睛。

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

钱转出去的容易,可想再回来,俨然成了件难事。

刚解决掉一件事情的欣喜没停留太久,程洛帆就马不停蹄,投身进了另一件事。她反复研究过青花瓷瓶购入的整套流程,发现合同表面看似公平公正,实则仅限于真正公平的时刻,一旦出现偏差,局势会完全倾向于卖家。而且卖家隐身的实在太好,最后一笔尾款拨完,消息早已不知所踪。

程洛帆费了不小力气,才从最近广纳到的合作伙伴的帮忙下找到了背后的助推手,出自南江刘家作坊,负责人刘项家的先辈从上世纪便跟程家不对付,现在整这一出,摆明了借机报复。

事情发生后的这几天,程洛帆多次发出见面交涉的请求,但无一被拒绝。幸好有钟楚帮忙,发匿名信提醒舆论压力,刘项才不得不出面,同意与程洛帆见上一面。

在各方的帮扶下,事情因此顺利得多。

眨眼功夫,距离会展已经过去几天。

“谢谢你楚楚,改天有时间请你吃饭。”那天之后,程洛帆和钟楚回到各自的人生轨迹,多数的,又变成电话联系的关系。

但至少还联系着。

“嗐,跟我还这么客气,又没什么,分内的事而已,”职业性质,钟楚待人处事久了,做什么事都会想全面些,“倒是你那些生意场上的合作人,第一次就这么帮你,回来也得多关照一点。”

确实是第一次帮。可要换作之前,他们只会事不关己。

生意场上有来有往,什么都拗不过交易。只不过是,看到了她的潜在利用价值罢了。

提到这个。

最近太忙,得空下的时候,程洛帆总会分心想到那个幻象般的青年。

那张秦斯和跨越数年留给她的字条被她夹在了手机壳里,透明外壳中,显示着那人墨痕稍退的字迹。

不计回报。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好。”程洛帆应下。

如果有机会的话。

她想好好说声谢谢。

-

约定的地点定在城中村酒店,程洛帆和林启一同前去赴的约。

刘项坐在主位,表情淡然:“不愧是程先生的外孙女,举手投足像到了老先生的精髓。”

“不用拐弯抹角了刘老板,您应该知道我们见面的原因。”程洛帆坐在面对位,把那份合同和敞开囊匣的瓷瓶推出去。

“程小姐,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刘项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懂?”程洛帆冷笑,话说的条理清晰,“我既然能找到您,您就应该知道,不是空口无凭,我有的是证明从您这里购销的证据。所以,这个瓶子,希望您给个说法。”

刘项一愣,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姑娘,说起话来却是不同于那张柔和长相的直白。

程洛帆原以为自己十拿九稳,对方却很快平静,鼓掌哂笑道:“好,好啊,程老教导有方!”

程洛帆愣了愣,不懂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话可说的自暴自弃?还是……

“可丫头,”刘项的表情瞬间冷下,抬眼轻蔑睨她,“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替换过的呢?”

程洛帆脑袋里“嗡”的一下。

论老奸巨猾,她还是年轻了点。

-

“可恶,太可恶了。”

中途,程洛帆找了个借口出了包间,来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刚刚出门前刘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攀在大理石洗手台的手指用力到发了白。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不仅言之凿凿颠倒黑白,把造假矢口不提,反倒显得她像蛮不讲理的恶人。

程洛帆长舒了几口气,止住自己浑身的颤抖,绕住手腕的玉,轻手抚摸。

一定有办法的,但她绝不能慌,先掉入那人的自证陷阱。

错分明不在她。

程洛帆擦掉脸上几乎干掉的水渍,林叔还在包间,不能让他等太久。况且,她还要以最精神的面貌,迎接接下来的贵客。

想着,程洛帆对镜笑笑,转身握上洗手间的门,顺势拉开。

“吱呀——”

“老秦,上头派我来看看,那三个青铜鼎的做旧差不多完了吧?”地下室的门被人推开,老旧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剩一个,还差一点。”桌上摆放着撕掉一页的信纸,正坐在角落的青年一丝不苟,在灯光下用极细的刻刀和刷子,摆弄着跟前的物件。

曹国瑞四处瞧着,打趣道:“没完成?头一回啊,可不像你秦斯和的风格。”

房间里满满当当罗列着各朝各代的代表物,商朝的青铜剑,秦代的陶器,唐代的唐三彩,宋朝的佛手坠,明代的青花瓷……等等琳琅满目,数不胜数,给人种富可敌国的错觉。

因为哪怕是最专业的鉴赏大师,也难以从这些藏品中,发现高仿的痕迹。

这一屋子全是仿品。出自民间组织的每位成员。

秦斯和便是其中一员。他用刻刀模拟出土地掩埋动植物经过生长的划痕,又用浮土刷上出土后的泛旧,就算是见过真品的人,也很难找出破绽。

“借用了一个,没问题吧?”秦斯和知道结果肯定。

“当然,”曹国瑞将两个已经完成的装好,“报答么,知恩图报,理解,不过你那个恩人……为什么偏偏要一个赝品?”

“咳、、”秦斯和别开脸咳了两声。

他藏了一点,没把前因后果都交代,被问到难免心虚:“不清楚,可能喜欢,真心收藏吧。”

真品列为重点保护文物,求也求之不得。

“这样。”

秦斯和手头上差不多完工:“一会儿我会把东西按要求放在南城路的巷口,东区会派人用板车运走,我们仓库集合。”

因为做好的仿品需要在今夜运往港口仓库替换已被夺走的正品,曹国瑞留下等了一会儿,听到后回:“不用,这次你就别去了,好好养伤。”

“已经好的差不多……嘶。”仿制这事可不算简单,尤其精细,锋利的刀极易划伤,常有的事。

血立马流了出来。

秦斯和捂住手背的伤口,简单指了指血,冷静完成最后一划:“可以了。”

“行,”曹国瑞说,“你就听我的吧,上次一天没回,我们还以为那伙人把你抓走报复。”

伤口还在隐隐渗血,秦斯和放下用来消毒的酒精,想到那只手递过来却接不到的棕色瓶子,低声讲:“不是被抓走。”

反而,是被救了。

无声无息往返在现实与未来之间,似乎没有时间定数。

可是上次……秦斯和想。

那天程洛帆出门之后,他很快就回到了1933年。

会有什么关联吗?

“总归是平安回来了,这几天你尽量减少露面,以防暴露,”曹国瑞好奇,“学学你替救你那位保密的样子……英雄不问出处,不过倒真想会会那位神通,走了。”

因为去往未来这消息过于悬浮,秦斯和选择掩饰隐瞒这件事情,因此也没说借用仿品是去替换那人需要的纪念币的事。

毕竟这个年代,拿到纪念币的途径远比未来可行,并不是位“神通”需要求人办事的理由。

秦斯和嘴角不易觉察地扬了扬,应下:“嗯。”

曹国瑞走后,室内又恢复宁静。

手里的原料用的差不多了,短暂进入不需要做事的状态,秦斯和决定去隔壁房间拿点东西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疲累使然,没注意到身体同以往两次的异样。

房间的门向外推开。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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