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打开医院病房的门，江河歪过头看他，像个七八岁站在十字路口的小男孩，眼里的无助与无力在看到陆星的那一瞬立刻决堤。
陆星走过去，抓住江河的手，无比温柔地开口:“我在。”
“小河，时空阁的事你别管了，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一直毫无头绪，更何况是你呢?”江季这句话不像是善良的提醒，更像是一种警告。
没过多久，顾晏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了:“怎么都站在外面?”
“刚跟老师聊完。“陆星抬头看了一眼顾晏，“老师是你救的?”
“对啊，我现在多厉害。”顾晏一脸骄傲。
“身手不错啊。”陆星的话让人莫名觉得意味深长。
“就是碰巧了，碰巧。”顾晏不敢直视陆星，耸了耸肩，“我先进去了，这些是给老师带的东西。”
陆星微微点头:“去吧。”
顾晏觉得有些心慌:这档子事下次千万别让我做了。
他虽然是训练有素的警察，但尤其面对自己多年的好友时更难撒谎。因为他不敢去想陆星到底有没有参与，他宁愿陆星自始至终都不知道。
江河和陆星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陆星问:“你会挣扎吗?”
“会，我想救人，可不希望看到最后的主使。”江河倒在陆星肩膀上，闭着眼，“我男朋友真香。”
“贫!”陆星笑了笑，”你早就知道了答案。江河，别害怕，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我就在你身边，会一直牵着你。”
“陆星，抱一抱。”江河侧过身紧紧地抱住陆星，开心地唱了起来，“抱着我的星星上花轿。”
陆星用力了掐一把江河的脸，故作恶狠狠地说:“闭嘴。”
“陆高冷，你温柔一点嘛!”江河撒起娇来真让人招架不住。
“我艹，你正常一点。”陆星掐了一把江河的腰，“这腰真细，找机会给你弄断，让你下不了床。”
“嘿，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江河坏笑着摸了摸陆星的肚子。
“我的意思是给你砍了，腰斩。”陆星腹上传来江河热度，陆星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在考虑要不要先砍手?”
“要你是想服侍我吃一辈子的饭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砍。”江河把脸埋进陆星的颈窝，热气顺着脖颈传到胸腔那颗躁动的心。
“那算了。”陆星抠了抠江河的手心。
“我好累，先睡一觉。”江河握住陆星的手。
“好。”陆星点了点头，蹭着江河的头，反握住江河的手，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抓住了此刻的时光。
顾晏从病房里走出来时，有些惊讶，压低声音:“你们俩……”
“在谈恋爱。”陆星接过话。
顾晏顿悟:“哦～”
“哦你妈。”因为江河在睡觉，陆星只是用语言在警告。
“认真的?”顾晏抬头去看江河。
“认真的，再过不久，就接他回家。”陆星轻轻摩挲等着江河的手背。
“啧，千年铁树原来会开花啊。”顾晏“啧啧”地摇着头。
“闭上你的烂嘴，别吵到我男朋友。”陆星瞪了一眼顾晏。
“是是是，陪男朋友睡觉比较重要。”顾晏没好气地应付着，“那我先走了，老师这边就交给你了。”
“滚。”陆星压低声音说。
顾晏无奈地走了，一走出医院，他立马拿出手机打电话:“你确定真的有陈景泰?”
电话传来一个女声，有些焦急:“我确定。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但目前我们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地方在那里。姜悦在嘉阳医院顶楼的私人病房，你看从她那里还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但陆星他也在……”
“你怕什么，还是那么会缺少历练，快去吧。”那头说完就挂了电话，顾晏只好郁闷地又返回，迅速进了电梯去了顶楼。
因为陆星他们也在顶楼，顾晏特意去了前台问有没有其它的路走，于是顾晏绕了一大圈，从另一边绕进了姜悦的病房，病房里门口就站着两个警察，他们拦住了顾晏，顾晏掏出证件，两位警察把他放了进去。
姜悦正坐在病床上，呆呆地盯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
“早上好，姜悦。”顾晏出声，姜悦像只受惊的小兽转头看顾晏。
“她还活着吗?”姜悦开口问，顾晏知道她问的是谁。
“姜悦，只要你不会忘记，她的心会一直在你的这里跳动。”顾晏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姜悦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哽咽着说:“取出心的那一刻，她一定很痛吧……”
顾晏想出声安慰她，可姜悦一下子陷入了回忆。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以为她是来跟我抢爸爸的，我还凶她，可那时候的她躲在透明的培养舱里正做着梦。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我也生活在那里，为了保证活下去。
“有一天，她从梦里醒来过来，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和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整个人呆住了，就像迷了路的孩子，眼里都是那种好奇、迷茫、害怕、无助……”姜悦用手生硬地在脸上比划着，眼眶极力地拦截着泪水，但还是忍不住从脸庞滚下来，打湿了纯白的被子，“你知道吗，当她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我躲在我爸爸身后，那个女医生问她愿不愿意，后不后悔，她毫不犹豫地说她愿意，不后悔。她甚至还说:‘我们都是女孩子，我希望她可以活着，我希望她能如愿，永远陪在爸爸身边。’
“她说:‘带着我们的心好好地活下去。’你说她傻不傻，她表现出无助和害怕的时候都没有人去抱抱她，可她还是希望我能如愿。”姜悦泄气地垂下手。
“那个女医生说她在梦里也有一个爸爸，我想她也很想陪在爸爸身边吧。顾晏，怎么会有人舍得让自己的孩子死去呢，所以爸爸之后才会同意协助警方并自首吧。”姜悦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你很勇敢，是你劝动了姜舟。”顾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但更多的是因为她也是爸爸的另一个女儿。”姜悦脸上平静了不少。
顾晏趁势问:“那你还记得你们之前生活的那个地方在哪吗?”
姜悦微微摇了摇头:“每次去都会坐车，坐在车里却听不到也看不到车窗外的一切东西，我们连驾驶员都看不见。”
“那个地方长什么样子?”顾晏又问。
“从早到晚都开着灯，有一个温室，但是我们不能进去。好像隔绝了阳光一样，但我住的屋子里往外看可以看到阳光和森林，但窗子不能打开，通风全靠屋顶上的通风口……”姜悦努力地回忆着，不时用手比划着，“有一次，我听见9号跟我说每打开一次异时空，他们就会醒一次，不是因为噩梦醒来，便是因为即将会消失而醒来。我问过9号他们是谁，9号说他们是跟她一样的人。”
“那时空阁跟那个地方有什么样的关系?”顾晏又问。
“我只是听过9号说时空阁对心脏培育中心只是一把钥匙，但9号说她也只是偶然听到那个女医生打电话时说的。具体是什么钥匙，她也不太清楚。”
“你跟9号的关系很好。”
“那是她最后一次醒来发生的所有事，我不过只是陪她说说话罢了。所以，你们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那个地方吗?”姜悦炙热的目光直射在顾晏脸上。
顾晏只好点了点头。
“时空阁一直向外界打造的是为人们创建美梦，殊不知它真正的用途是用来存放他们的意识，给他们营造一个虚假的美梦，一旦美梦破灭回到现实，迎接他们的却只有献出心脏。”姜悦攥紧了拳头，眼里全是无力。
顾晏能得的信息并不那么有用，那个地方又隔绝了阳光，但又能见到阳光和森林，那种地方被姜悦描述得很官方，很难具体被找到。
“我记得你跟陆星是最好的朋友。”姜悦再次开口。
“你想起了什么?”顾晏觉得她的话别有所图。
“我昨天听我爸爸说，去找张富贵套话的时候，陆星也在场。”姜悦试探性地问，
“你爸爸露馅了?”顾晏有些紧张。
“爸爸说陆星根本没认出他，而且他是求张富贵为我重开异9稳定情绪，这才同意安排与时空阁的人见面的。”姜悦摇了摇头。
“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陆星要是负责人一定会看出端倪的……”顾晏一说，突然顿悟，“那陆星肯定跟这事没关系了。”
“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他很聪明，他绝不会允许接近事件真相的人把要做的事宣扬出去，再说了，他为人正直，绝对不会做这种道德沦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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