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结案·子时

这案中的一切果真都是后知后觉的,之于厄吉,荀古顿觉肺腑之内气血翻腾,头晕目眩,手麻耳鸣。

“厄吉,厄吉如何做钥匙的?”荀古问。

杜漓说:“厄吉是药,但这味药翻遍医术也是少有的,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它的功效,但他确实少见。这一味药分为两瓣,一为厄,毒之,一为吉,药之。千岁塔的锁是五位玲珑阵,所谓五位玲珑阵对应五行大牢,自有五行相得,厄吉克金属木喜水畏火在土,却不是那五位之一,它是首钥。”

“首钥?”

“先生听过人皮帐吗?”

“煦江酿皮?”

“是,白净,没有血腥味,甚至可见毛孔的百人皮帐。”

荀古道:“听说过,书中见过文字。”

“古之酿皮,多有目的,而那些目的之上首一个是剥皮,剥皮需要干净人,譬如,处子之女,未满十五岁少郎。皮扒剥下来浸泡之后备以用,用时总有边边角角有些许差错,可用时都是整皮,边角如何填补,缺口如何修复,先生可知道?”

荀古总觉得他脑袋里隐隐约约有些关于这事的记忆,可他实在想不起来。

陈集应道:“他知道,先前还和我说来着。婴儿,满月的婴儿,用他们的皮来填补修复,说是,不算玷污。”

荀古看陈集一眼,很快的,收回目光。

杜漓继续说:“不错,是这样,只因这些被剥皮的都是人们心中所认为最干净的人,剥皮流血,血流经之处滋养出一种花,便是厄吉,是污也是净,是恶也是善,是黑也是白,污恶黑说的是那些剥皮之人,净善白说的是那些被剥皮之人,这原本是当时人一种讽刺意味的言论,我也是进了笔记世界才知道,原来厄吉来自千岁塔,这种花一直都有。是那人皮帐过分荒唐,才滋使这花在血流之处盛绽。”

陈集神色淡淡,就想听了一出“从前有座庙”一样,不为所动,不过他也说话了:“你怎么不说这花盛绽之后荒夏去了。”

杜漓冲陈集低了低身子:“是,这花在煦江畔盛开没多久,荒夏大人就来了,荒夏大人与管家一道抓关了那些荒唐之人,他身边跟着五位使者,其中有一位叫做落疾的神医,居然将那些被剥皮之后尚有一息,和新剥皮血迹未干的救活过来,几年后煦江分流,将曾经淌过血的地方冲洗干净,厄吉不再生长。”

“那你是在哪里得到的厄吉,能在你造出来的世界里给那些人喝?”

“在你入案的同时,有个穿戴黑斗篷的人找到我,给了我你的画像——沈陌的,并说沈陌是我手底下那群人的老大,说沈陌有些怪癖,还给了我厄吉。我当时就去查了,没有查到那人的来历,却查到了沈陌,沈陌这个人身世不大好,但为人清冷,没什么人缘和朋友,他自己做洁身自好,在别人看来是故作清高,他们告查的案子都是冤案,源头在你这里。”

话题就这么被杜漓拉回到案子上,当务之急先是要出去,再者就是这桩案子,可荀古有个疑问:“可是,我的这一案没有出人命,还是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案子了?”

杜漓:“出了,至于是什么案子,很快就知道了,荀先生,”杜漓深拜,“荒夏大人于我、与将军一家都有莫大的恩德,万望先生查明荒夏大人被害一事,我们的死活不重要,也不图报仇,但要真相。”

类似的话荀古在林亥那里听过,他知道,杜漓的任务完成了。

荀古问:“可是子时过?丑为新?”

杜漓缓缓点头。

荀古问:“你从哪一牢?”

杜漓道:“姓有从姓,姓无从名,姓名皆无从荒夏大人的安排,木杜漓,二号,渊海监牢,负责人玉衫使者。”

荀古不知是想让杜漓多留一晌还是单纯想多问几句:“监牢也很有趣,木牢的名字从水。”

杜漓道:“是这样。好了,荀先生,我该走了,这一向在渊海过得很好,千岁塔首钥我送到了,先生并非不劳而获,是先生自己找到这里的,第二案,续案,大人!”他高声道,“子时已过,为新。”

杜漓就这么消失在众人面前,所站之处,落一朵厄吉。

古墓动荡,不知是刚才触碰机关造成的还是什么,总归是呆不久了,荀古弯腰想捡起那朵厄吉离开这里,却被人抢先一步,原是穆九熙。

这一晌他们太安静,几乎没了存在感。

程致带着另一个人早就躲在了夏也身边,穆九熙等站在另一边。

厄吉被抢先拾走,荀古只好直起腰来与穆九熙等对峙。

穆九熙很直白地说:“我们要活,这东西我们要了。”

荀古听了想笑:“然后呢?你们破你们的案子?抓谁?抓我?有人命案吗?能开出执笔吗?”

“这不是有你呢吗?”卢明说。

龙彦紧跟其后:“你不知道是什么人命案子,但我们知道,我们告诉你,你把案子破了,然后我们出案,你就留在这里破那个什么荒夏的案子,反正他是笔记世界的人。”

这个“他”指的是陈集。

陈集从不让和他有关系的话掉在地上:“那你怎么不说他呢?”

这个“他”指的是夏也。

“他?他有什么的?”

陈集笑说:“他本名杜池,来自,上城法典司。”

最后三个字陈集说的很缓,似是意有所指。

“法法法典司,杜池?!”

夏也被陈集脱了马甲,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他本就不是隐瞒的性子,别人知不知道都不要紧,反正他这张脸也没有伪装易容,法典司早知道了。

“不错,法典司,杜池。”夏也身子板正,说话也一板一正。

穆九熙等互相看看,这时古墓的动荡更加厉害了,荀古提议说:“别的暂且放一放,不如你们先让咱们离开这里,你们再告诉我案子在什么地方,离开这里后就能再行计议。”

这样一来穆九熙他们手里唯一的牌就没了,他们一定是不愿的。

“或者,我们都死在这儿,无辜之人之血见笔记文墨,呵,全都毁灭。”荀古的嘴是张好嘴,“其实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将你们的案子给那个神秘人,他俩我可以理解为被迫,你们呢?你们一定和那神秘人有所商量,可到最后你们似乎什么都没得到。”

龙彦哼一声:“谁说的,我们……”

“闭嘴。”穆九熙呵斥一声。

就是这声“闭嘴”让荀古想到什么:“你们知道上一案那三位并没有死,而是去了大牢,神秘人既然可以从大牢里放出林亥等,就会有别的罪犯也一起出来,那么你们这些新进被关进去的人虽说不能再放,但可以拦截,是吗?”

对面三个不说话。

“也就是说你们怎么都不会死,你们会成为那个神秘人的人,既如此你们出案做什么呢?这里不比外头安全自在吗?还是说你们出案是有目的的,和陈集他们的目的一样?”

陈集“呸呸呸”:“别拉扯我,晦气。我说你们死不死活不活,你们不走我们就走了,厄吉拿来。”

穆九熙这会儿有些得意地看着荀古等,说道:“厄吉你们别想拿走,我们也不会送你们离开,除非荀古你答应将执笔给我们。”

“好,我答应了,然后呢?万一出去之后我返回,你们看看我身边这两位,不死之身的陈集和法典司第一狠人杜池,你们打得过谁?”

“这……”

“你们拿不到执笔,你们的新主子会接纳你们吗?嗯?”

卢明也哼了一声:“反正左右都活不成,进大牢和死在这儿没区别。”

“当然有区别。”荀古的声音在开始坍塌的墓室里颤颤巍巍的,“你们现在的身体是案中人的,不是你们死,而是这些案中人死,这些人一旦死了,笔记就毁了,你活不了,你的新主子也活不了……”

“行啊,都死!”

“可你们手里有厄吉。”陈集说。

“那又怎么了?”

“刚刚杜漓的话你没听?厄吉乃是千岁塔首钥,这里是笔记世界,千岁塔是笔记簿子出生地,厄吉是千岁塔大门钥匙,孩子想家了,钥匙在身边,它会回家的,到那时候笔记会肃清罪恶,修复清明,这些无错之人都会重生,而死的,只有你们这些作恶多端之辈。”

“你胡说八道……刚才那什么杜漓说了,还有五位,只有厄吉开不了塔。”

“可你的新主子很想得到塔,也不知他哪里得来的错消息,将神风剑当做首钥,哈哈哈哈……”

荀古很平静:“难道不是你吗?只有你见过他,只有你和他去过千岁塔外。”

陈集笑容消失:“……没意思。不过我刚才可没瞎说,还有,我们这些人原死不了,我就不用说了,杜池……夏也他是主动入案,走的别的法子,虽时可以抽身,即便抽不开身,就这么四个人,我带到我那里也就无事了。”说完陈集还当场表演了一个瞬移技能,“但我能让你们生不如死。”

“那你们这么想要这朵破花。”

“当然,它是规则,是正路,有正路为什么要走歪门邪道,嗯?”

荀古的耐性被陈集磨的已经与常人无异,反而是陈集的耐性区区几句:“我没时间和你们磨磨唧唧唠唠叨叨,你们不干就把花给我。”

没人撒手,也没人开口。

陈集一个手刀劈过去,穆九熙根本扛不住,陈集随手接住从穆九熙手里掉落的厄吉,转手扔给荀古。

陈集说:“原本以为你们的身份作恶,你们还有的救,现在看,给你们机会你们不用,简直没救。”

陈集说话间荀古已经把花接来,他按照杜漓教他的,花茎插进台子正中央的托盘里,花坐下去,严丝合缝。继而厄吉随风散,再看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学校,回到了荀古来的那一天那一处。

荀古睁开眼,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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