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为什么所有东西都不见了,就剩下我们几个在这儿杵着。”
老汉点燃了一支烟,倚在墙上,他的手上身上满是藤蔓汁液和人的血迹,身边还有一张破损的盾牌。
因为过度的亢奋和紧张,老汉的手有些发抖。
“哎呦……”陈斯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嚎叫,这声音在空荡的地铁站分外响亮。“你轻点儿。”
“已经够轻了,要不然你自己来?”乔一伊语气变得冷漠了许多。
“吃了枪药了这么冲,刚刚要不是保护你,我能受伤?”
乔一伊嗤笑了一声。她嘴上不说,但心里清楚得很,刚刚陈斯为了自保,想把她推出去,只是运气不好,自己受伤了而已。
“可惜啊,那么多物资都没了。”眼镜男惋惜道。
老汉瞥了眼镜男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才对着对讲机里嚷道:“小张,你们什么时候上来啊?”
“马上……”张进气喘吁吁,“小楚……姐真沉啊,你们等等。”
几分钟后,通道尽头出现了光亮,张进背上背着尚在昏迷之中的肖与楚,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众人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脚步声,看着他们由远及近。
到了近处,张进沉重地吐了口气,把肖与楚从肩上卸了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倚靠在墙上。
肖与楚眼睛紧闭着,脸上满是细小的伤痕,衣服也被撕破了,她的左手掌心还包着布条。
“小楚,你没事吧?”乔一伊见肖与楚这副狼狈模样,顾不上陈斯的伤,急忙跑了过来。
“应该没事,只是……只是晕过去了。”张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得大喘气。
乔一伊哪里放心得下,她还想说什么,小野就说话了。
“乔阿姨,你别担心,我妈不会有事的,过会儿就醒了。”
“真的?”
“嗯。”
“小孩儿挺懂事,”老汉笑了笑,“小张,你们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那些东西突然都不见了?”
张进挠了挠头:“我也不清楚,就记得当时很晕,什么都看不见,然后再清醒过来,那些东西就不见了。”
“小丫头呢,你看见了什么?”老汉又问小野。
小野想了想,回答道:“我也什么都没看见。”
“这就奇了怪了。”老汉掐灭了烟头,陷入了沉思。
“有什么可奇怪的,”眼镜男说,“随随便便就消失的东西还少吗?妈的,那么多物资,够吃多少个月了。”
“能吃也不是你的,”老汉摇头,“物资不见了,我们出去就没办法跟那帮人交差了。”
众人沉默。
“以张老师的脾气,肯定会杀了我们。”陈斯说。
“还是等小楚姐醒了商量吧。”
肖与楚这一觉睡得很舒坦,梦到了好多好吃的,等她在美梦中睁开眼睛,立即迎上了好几个人的目光。
“我妈醒了。”小野高兴地说道。
“小楚,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乔一伊握着肖与楚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你昏过去一个小时了,怎么叫都没动静,我快担心死了。”
一个小时?原来才一个小时吗?
“小楚姐福大命大,怎么会轻易就死呢。”张进在一旁嘿嘿笑道。
肖与楚动了动身子,只感觉浑身疼痛,像是皮肤被狠狠地撕裂了一般,天灵盖也隐隐做痛。她摸了摸天灵盖,只有一团恶心的液体。
“就剩下我们几个了?”肖与楚问道。
“是啊,就剩我们7个了。”张进语气惋惜。
“我媳妇儿呢,你让她跟你下去,你怎么没保护好她?我出去了之后,怎么活下去?”眼镜男气愤地说道。
“当初做这件事可是大家都同意的,你现在来说这些,忘了自己丢下她淘逃命的事儿了?”没等肖与楚开口,老汉就反驳道。
“当初谁也不知道会死这么多人啊,”眼镜男抱着胳膊,“再说了,我们活下来了,物资没了,出去了之后,怎么跟那些人交代?他们肯定会扒了我们的皮。”
“她既然能搞定这些乱七八糟的藤蔓,肯定也能搞定那些人。”乔一伊挺着熊芳反驳道。
这话说的……
肖与楚压根就没想过该怎么对付地铁站外的那些人,她脑海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大家都散开,我休息会儿,再想想办法。”肖与楚有气无力地对所有人说。
“看你能想出什么办法。”眼镜男哼了一声,就退回去靠墙坐下了。
其他人也陆续散开去,就剩下小野在肖与楚身边。她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从包里掏出了一瓶不明液体。
“喝了吧,可以快速恢复体力。”
肖与楚没有犹豫,趁着光色昏暗,她拿起瓶子就一口灌进了嘴里。
不多时,肖与楚就感觉思路变得清晰了,身体也没那么痛了。她首先想到的是炸药,把轨道上的大门炸开。
“你有炸药吗?”肖与楚问小野。
小野摇了摇头:“这种东西带着穿越时空太危险了。”
肖与楚继续思索,如果这条路行不通,就只能从小佳和张老师入手了,他的脑海里渐渐地浮现出小佳和张老师清晰的人物形象,他们俩是师生关系,从那些纷乱的记忆来看,两人还有另一层的关系,而这层关系恐怕是他们这几个人能活下去的关键。
不,或许是小佳的人性是他们活下去的关键。
肖与楚还记得早上,她不让那帮人动自己的情形,她不是坏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肖与楚终于理清了那些记忆的思绪,头也不那么痛了,她站起来,朝着那扇被封起来的防空门走去。其余人一见她如此,便围了过去。
“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吗?”陈斯问。
肖与楚懒得回答,她本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此时必须赌一把。走到门口后,肖与楚憋足一口气,朝着那扇放空门砸去。
“开门呐!”
众人:“……”
“就……就这?”眼镜男差点气笑了。
“要不然呢,你们别愣着,赶紧帮忙敲。”肖与楚指挥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下不定决心:躲在里面还能多活点时间,出去了可就不好说了。
“哎,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反正我算是赚到了。”老汉说着也敲了起来。
“开!门!”张进也跟着咆哮起来。
但是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敲了十分钟依旧如此。
“这些人到底干嘛去了!”张进不耐烦。
“不知道,难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老汉皱眉。
“接着敲吗?”乔一伊问肖与楚。
“嗯,”肖与楚说,“我们轮流敲。”
此时在地铁站口,尖嘴猴对站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正骂骂咧咧地跟四五个人一起码沙袋。
肖与楚他们进去后,高温突然袭来,积雪毫无预兆地大面积消融,恐怕马上就会引发一场洪水。
张老师让他们把沙包放好,免得洪水灌到地铁站里去。
“你们手脚快点!”尖嘴猴一边干一边嚷道。
“哥,这下面不是有防空门吗?咱们还这么辛苦干什么?”黄毛精神小伙问。
“张老师说了,地铁站里面不能进水,那狗杂……”说到这里尖嘴猴猛然停下,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总之,按张老师说的办,大家抓紧点。”
“咱哥儿几个什么受过这个气?他一个当老师的,凭什么指挥我们兄弟几个啊。”
“你特么少说几句。要不你像小佳那么厉害,要不你能搞到物资,咱们现在一头不占,找个人靠不是真正常吗?”
精神小伙又不满地抱怨了几句,便埋头继续码沙袋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尖嘴猴大汗淋漓,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积雪融化的速度在变快,脚底下不知不觉也出现了渗透过来的水痕。
不远处的活力城附楼上,张老师、小佳还有几个跟班就站在窗户边看着他们。
“张老师,我们这边差不多了。”尖嘴猴对对讲机里说。
“差不多就撤吧。”张老师说。
“好嘞。”尖嘴猴愉快地回答,关了对讲机后,他又恨恨地骂了一句,才冲大家挥了挥手,“撤吧,各位。”
“终于撤了,”黄毛精神小伙直起身子,他想说点什么,又闭了嘴。“哥,你听,通道里好像有声音。”
“有什么好听的。”尖嘴猴只想赶快走。
“不是,哥,好像有人在说话。”黄毛精神小伙说。
尖嘴猴急忙走下几级台阶,认真听了听,果不其然,他听到防空门发出低沉的轰轰声,有人在里面叫喊。
“哥,你看,我没说错吧。”黄毛精神小伙兴奋地说。
“别管他们了,让他们喊吧,迟早都要死在里面。”尖嘴猴说着就要走。
“万一他们真把那玩意儿杀死了呢?”精神小伙问。
尖嘴猴一愣。
*
“没人。”乔一伊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也不知道他们下次来是什么时候,”眼镜男语气带着一丝刻薄,“万一等我们饿死了,人家都没下来,就好笑了。”
“呸,乌鸦嘴!少说两句。”老汉啐了口唾沫。
一时间地铁站里鸦雀无声,只有微弱的呼吸在跳动。
肖与楚倚着门继续琢磨,如果那些人真的不来,他们是否还有别的办法。
“要不我们分头去别的地铁出口看看吧。”她说。
“我还以为你想不到这一茬呢。”眼镜男又是奚落。
就在众人准备转头离开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声。
“好像有人。”张进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肖与楚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定定盯着紧闭的大门。没几秒钟,门果然打开了,数十双眼睛从门内外看着彼此。
“呵,你们居然真的活着。”张老师阴阴地笑着。
“是啊。”肖与楚浑身紧绷,她不是害怕张老师,而是怕在张老师身边的小佳,那个能杀人的水壶依旧挂在她身上。
张老师歪着脑袋往通道里看了看,说:“你们真的把那个怪物杀死了?”
“当然了。”肖与楚脸不红心不跳。
“口说无凭。”张老师挥了挥手,示意尖嘴猴进去看看。
尖嘴猴刚想往里走,又停下了,他谄媚地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万一那些东西没死怎么办?我这进去不得报废了?”
“那怪物确实死了,”肖与脸上挂着笑意,“不过,张玉明老师,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张老师的脸色猛地阴沉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不仅知道你名字,还知道你就在这条街上的林越高中教书,这位叫小佳的女孩,是你的学生。”
张老师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说的坏消息你要要听吗?”肖与楚问道。
“我不想听,”张老师语气阴沉果决,“小佳,弄死他们。”
军用水壶里的水像是一条玉带一样喷薄而出,在空中分散成无数颗水滴,直朝着肖与楚和她的同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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