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斯局深处,「凋零花园」基因雕刻实验室。
空气里沉淀着防腐剂、营养液与一丝冷冽金属的混合气味,并不污浊,反而有种诡异的宁静。无数形态各异的培养罐如同静默的雕塑散布在阴影中,内里孕育的光怪陆离是唯一的照明。这里不像实验室,更像一个沉浸于自我世界的疯狂艺术家的殿堂。
实验室中央,那个与谢京漠外形别无二致的蜮人偶被固定在能量拘束架上,表情僵硬,眼神空洞,如同一具精致的空壳。
菲洛就站在它面前。
她穿着一身用暗紫色**菌丝编织的垂坠长袍,袍角优雅地避开地面那些已干涸成抽象图案的液渍。火红的长发慵懒地披散着。一副造型极简的功能性眼镜滑到她鼻梁中段,镜片后的金色瞳孔半眯着,映着人偶空洞的眼眸。她手中把玩着一柄骨制小刀,刀锋在幽光下流转着寒意。
“德佛塞斯的作品……”她低声开口,嗓音是那种带着睡意的、低沉而沙哑的御姐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总透着一股……流水线的无趣。”
她用刀尖轻轻挑起人偶的一缕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古董。
“发丝的质感,像晒干的海藻。”她评价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谢京漠的头发,该有月光流淌过鸦羽的光泽,是活的。”
话音未落,她手腕微动,小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精准,刺入人偶头皮。瞬间,那头过于标准的黑发变得柔顺、富有光泽,甚至隐隐流动着一层生命感。
她凑近,几乎与人偶脸贴脸,透过镜片仔细观察那空洞的瞳孔。
“塞尔维亚的‘优化’……粗暴。”她继续低语,像在点评一幅拙劣的仿作,“谢京漠的眼神是深渊,看似平静,却能吞噬光。要有压抑的疯狂,有计算一切的冰冷,还要有一丝……对毁灭的优雅欣赏。”
她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弹出一根更细的探针,悄无声息地刺入眼球后方,进行微观调整。人偶的眼珠微微颤动,瞳孔深处开始有暗流涌动。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人偶的站姿和微表情上。
“最致命的瑕疵在这里。”她声音依旧平稳,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站姿像礼仪课本的插图。谢京漠会微微偏头,用下颌的弧度表达轻蔑。他的笑,是介于温和与残忍之间的密码,不是这种……肌肉抽搐的固定表情。”
她像一位苛刻的雕塑家,开始调整人偶面部最微小的肌肉群和关节设定。每一刀都精准、冷静,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专注。她追求的并非形似,而是某种刻入骨髓的神似。
“功能优先?力量至上?”她工作时偶尔低语,语气里带着轻蔑,“庸俗。完美的造物,是功能、力量与无上美学的结合。要能让对手在毁灭前,都忍不住惊叹这份优雅。”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下动作,退后几步。
此刻的人偶,外表变化细微,但整个气质已然不同。僵硬的模仿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却更令人心悸的非人感。站姿有了微妙的不对称,眼神深邃难测,嘴角的弧度难以捉摸。
菲洛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金色瞳孔中闪烁着一种满足的、近乎病态的光泽。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人偶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造物主般的亲昵与掌控感。
“去吧,”她的声音低沉而蛊惑,“去让墨清卿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谢京漠。”
人偶眼中幽光一闪,拘束架无声打开。它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然后迈开步伐,以一种融合了优雅与精确度的姿态,消失在阴影中。
菲洛看着它消失的方向,缓缓摘下面上的眼镜。她脸上没有夸张的表情,只有一种深沉的、艺术家完成杰作后的疲惫与亢奋。
“每次都要我来收拾残局,”她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把粗糙的半成品,变成艺术品。”她转身,望向实验室深处那个空置的顶级培养罐,眼中燃起新的火焰,“下次……得从最初就开始。绝不能再让他们的手,碰我的缪斯。”
菲洛刚把改造好的“谢京漠”人偶送走,实验室里还残留着能量过载的淡淡焦糊味,混合着各种化学试剂的诡异香气。她慵懒地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唯一一块干净得能反光的区域,正准备窝回她那张宝贝天鹅绒椅子,继续捣鼓一块会发出细微啜泣声的奇异组织。
“唉,总算把那个瑕疵品修补得勉强能看了。”她打了个哈欠,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随手将一枚闪着幽光的基因剪放在一旁,避开了桌上几滩未干的荧蓝色粘液。
就在这时,实验室角落一个布满灰尘、平时被她当做摆设的废弃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没有声音,只有画面——正是墨清卿在某个维度裂缝中,以声波撕裂黑暗怪物的战斗录像。这显然是菲克斯“随手”分享过来的“素材”。
菲洛原本半眯着的、融金般的瞳孔在看到画面的瞬间,骤然定住。她正准备坐下的动作悬在半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画面中,墨清卿的身影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穿梭,每一次振铃,每一次闪避,都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本能的精准和压抑到极致的毁灭欲。那不是谢京漠那种精心计算过的优雅疯狂,而是一种更原始、更纯粹、在生死边缘淬炼出的绝对协调与冷静。
菲洛维持着那个诡异的弯腰姿势,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她缓慢地直起身。
“……哦?”一声极轻的、带着难以置信玩味的叹息从她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尾音微微上扬,透出猎食者发现新猎物时的兴奋。
她不再看那块屏幕,而是赤脚走到旁边一个巨大的、空置的顶级培养罐前。罐壁光洁如镜,映出她火红的长发和闪烁着狂热的金色瞳孔。
“德佛塞斯……塞尔维亚……”她念这两个名字时,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毫不掩饰的厌弃,仿佛在说两个糟蹋了绝世玉胚的拙劣石匠。“如果让他们的脏手……碰到这件‘原石’……”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仿佛闻到腐烂食物般的表情,“那将是对‘美’最大的犯罪。”
她猛地转身,长发甩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发梢险些扫到旁边一架子的试管。她看都没看,顺手扶了一下架子,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早就习惯了在这种混乱中穿梭。但就在她转身走向工作台时,脚踝不经意间碰倒了一个放在地上的、盛满亮粉色浓缩色素的细长玻璃瓶。
“哐当……哗啦——”
瓶子倒地碎裂,黏稠亮眼的粉红色液体瞬间泼洒开来,在地面上蔓延,与她之前打翻的荧蓝色和明黄色液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新的、扎眼又怪异的色彩。
菲洛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片灾难现场,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她小心翼翼地、用脚尖精准地点着地面干净的区域,像跳格子一样轻盈地避开了所有液滩,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了她的基因剪。
“这次……”她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也对着镜中自己狂热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近乎妖异的笑容,“……得从最原始的基因序列开始……亲自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绝不能再让那两个……‘工业垃圾的制造者’……碰我的‘缪斯’一下。”
她已经开始在脑中构思最精妙的基因剪裁方案,如何保留那份独特的厌世感与爆发力,如何将那种在毁灭中起舞的协调性复刻出来。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无声推开。德佛塞斯站在门口,他脚下皮鞋踩着的入口处那片唯一干净锃亮的地板,与他几米外那片五彩斑斓、如同打翻调色盘的区域形成惨烈对比。他刚要开口汇报“谢京漠”人偶的投放情况。
菲洛头也没回,却用她那低沉性感的嗓音,带着十足的嫌弃先发制人:
“啧,德佛塞斯,脚。你踩脏了我的地板。”
德佛塞斯的动作瞬间僵住。他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地板,又抬头望向几步外那片色彩狂野、还在缓缓流动的“抽象画”,再看向那个站在混乱中心、反而指责他弄脏地面的女人。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装饰性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毫无波澜,但沉默持续了足足三秒,才用平板的语调回应:“……‘谢京漠’已投放。菲克斯大人问,下次的‘素材’……”
“下次的‘素材’?”菲洛打断他,终于转过身,融金色的瞳孔透过功能性眼镜的镜片,锐利地盯着他,语气带着一丝疯狂的兴奋,“告诉菲克斯大人,我找到新的‘灵感’了。下次的‘作品’,我会亲自准备。至于德佛塞斯你和塞尔维亚……”她拖长了调子,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你们就继续去折腾你们那些……嗯,‘实用至上’的‘流水线产品’吧。别来碰我的‘艺术品’。”
德佛塞斯的目光扫过地上那片新鲜的粉红色液体,又看了看菲洛眼中毫不掩饰的狂热,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他得回去告诉塞尔维亚,今天清洗地面时,大概又要多一种顽固的粉色了。
实验室的门缓缓关上。菲洛哼着不成调的歌,赤脚踩过干净的区域,开始在她的“垃圾堆”里翻找最顶级的基因稳定剂。她心情极好,甚至顺手又打翻了一个装着绿色粘稠培养液的烧杯,也毫不在意。
“墨清卿……”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像品尝一颗味道奇特的糖果,“……我们会做出……最完美的‘你’。”
她眼中的疯狂与慵懒交织,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完美的、属于她的“墨清卿”人偶,在那洁净的培养罐中,缓缓睁开冰冷的眼睛。
菲洛并不是魅男姐,也并不是喜欢谢京漠,夸他纯粹是因为基因完美,而不是外表完美,她疯狂而美丽,只不过是在欣赏艺术,欣赏着世间造物主的宠儿,她平等的漠视每一个人,把每一个人都当做是一个艺术品,有好有坏有丑有美,遇到非常完美的人,她会真心夸赞,不管祂是girl还是boy,都一样,而不是单调的只夸男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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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偏执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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