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镜界死局

前行不过百米,前方景象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出现。空洞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沃斯局秘密据点,而是一片惨烈的战场遗迹。

几具穿着沃斯局低级作战服和时空局外勤制服的尸体交错倒在地上,死状凄惨,显然经过激烈搏斗。周围散落着破碎的武器和设备。

更重要的是,空洞中央的空间极不稳定,一道漆黑的、不断扭曲的裂缝正在缓缓张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那裂缝边缘闪烁着熟悉的、暗影部队的逆时泺徽记光芒。

谢京漠正站在裂缝前,背对着入口。他白色长外套依旧纤尘不染,与周围的血腥污秽格格不入。他似乎在调试着一个复杂的锚定装置,试图稳定那道极不稳定的裂缝。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洞里显得格外清晰:“真慢”

墨清卿停下脚步,冷眼扫过地上的尸体和那道不详的裂缝:“解释,谢京漠。”

谢京漠终于转过身,金丝眼镜链轻微晃动,深蓝瞳孔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幽深难测。“如你所见,清理门户”

他用脚尖轻轻踢开脚边一具沃斯局成员的尸体:“这几个蠢货,试图利用这里的天然裂缝强行打开一个通往‘虚无海’的通道,向菲克斯大人献媚。可惜学艺不精,能量失控了。”他又瞥了一眼时空局成员的尸体,“你们的人似乎也想趁机做点什么,撞上了,同归于尽。”

【他在说谎!】墨卿铃立刻在墨清卿脑中喊到,【那个锚定装置是沃斯局高阶技术!他在试图扩大并稳定这个裂缝,不是阻止!】

墨清卿当然不信眼前这个死敌。“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尝试进行可控关闭。毕竟,一旦这裂缝彻底失控,吞噬的可不止是这里。”谢京漠摊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需要帮忙吗?或者,你更倾向于站在那边看着我操作,随时准备给我一枪?”(他说谎…)

裂缝突然剧烈震颤,吸力猛然增大!地面碎石滚动,几具尸体被拉扯着滑向黑暗!

谢京漠身影一晃,迅速在锚定装置上操作,试图稳住。

就在这瞬间,墨清卿动了!

他不是攻击谢京漠,而是猛地掷出腕间铜铃。

铜铃发出刺目光芒,并非攻击裂缝,而是狠狠撞向裂缝上方空洞的岩顶。

轰!

巨大的岩石崩塌落下,精准地砸向谢京漠正在操作的锚定装置。

谢京漠眼神一厉,瞬间后撤。

轰隆!

锚定装置被巨石砸得粉碎!

失去了装置的稳定,那道裂缝发出一声可怕的嘶鸣,疯狂扭曲膨胀,随即又猛地向内坍缩。

极强的吸力传来!

谢京漠稳住身形,屏障闪烁抵抗吸力,他看向墨清卿,脸上那惯常的微笑终于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锐利:“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阻止你。”墨清卿冷冷道,铜铃飞回腕间。裂缝在剧烈波动后,开始极不稳定地闪烁,似乎随时会崩溃消失。“把这个世界销毁”

坍缩的裂缝中心猛地迸发出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那不是吸力,而是一种纯粹的、暴虐的空间排斥!

光芒瞬间吞没了整个地下空洞!

墨清卿只来得及听到墨卿铃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便失去了所有感知,被抛入一片彻底的无序和混乱之中。

【警告!遭遇未知时空乱流!】

【定位丢失!稳定性丢失!】

【正在尝试锁定清卿坐标——滋——】

最后的精神链接被暴力切断。

绝对的虚无,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

墨清卿的意识在最初的震荡后迅速恢复清明,但身体却仿佛被无形之力禁锢,在一个非存在的维度中随波逐流。腕间铜铃死寂,他与墨卿铃的精神链接被彻底切断,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他试图调动能量,却发现如同石沉大海。这里的规则与外界的时空截然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那光点迅速扩大,化作一片不断旋转、色彩扭曲的漩涡,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无法抵抗。

墨清卿被猛地拽入其中。

剧烈的坠落感袭来,紧接着是强烈的撞击。

“咳!”他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冲击力让他喉头一甜,内脏仿佛移位。他缓慢的爬起来,应该是摔断腿了。不过没关系,断了就断了吧,一会儿就好了。墨清卿环顾了下四周。

这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古罗马斗兽场风格的环形建筑内部。天空是令人不安的暗紫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缓慢蠕动的、如同血管般的发光脉络遍布天穹,提供着诡异的光源。空气干燥,带着金属和尘埃的气味。

他所处的位置是中央的沙地竞技场,周围是高耸的、破损严重的看台。看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呼啸而过的、带着细微空间裂痕的风。

而他前方不远处,谢京漠几乎同时从半空中略显狼狈地落地,白色长外套上沾了不少沙尘。他略微嫌恶的把白色外套脱下来丢掉。

“真是……令人作呕的环境。”谢京漠的声音带着真实的烦躁,他处理好外套,才推了推有些歪斜的眼镜,冰冷的目光扫向墨清卿,“看来我们‘幸运’地掉进了菲克斯大人精心准备的‘游乐场’。”

墨清卿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全力感知四周,并试图重新联系墨卿铃。

【……清……卿……?】断断续续的、极其微弱的声音终于在他脑海深处响起,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

‘卿铃!你的情况?’

【我……我被弹出……你的精神海……暂时无法回归……这里……规则排斥我……】墨卿铃的声音充满焦急,【我只能……勉强维持……最低限度链接……我被排斥……在……这废弃的……停车场外了……目前……一切安全……不用……担心……这里……是……碎羑循环……菲克斯制造的……陷阱……一旦……走错一步……将会……困在异世界……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甚至……可能……会掉到……另一个……异世界……】。掉到另一个异世界,也就是意味着将会迷失在时空次元内,并且追踪不到,如果想找一个异世界中掉到另一个异世界中的人,那无疑不是大海捞针……

墨清卿心下一沉。

‘如何脱离?’

【找……到……‘锚点’……或者……‘核心’……破坏它……但……每一步……都可能是……死路……小心……谢京漠……他也……是变量……】

‘你先回去总部看看有没有受伤,乖乖在季岚桉办公室呆着,等我回去’

链接再次变得极其微弱,几乎感知不到。

谢京漠似乎也完成了对自身状态的评估和环境的初步判断,他看向墨清卿,嘴角重新挂上那抹虚假的温和笑容,眼神却冷得掉渣:“看来你那吵人的小精灵暂时哑火了?真是可喜可贺。那么,墨先生,对于目前的困境,你有什么高见?还是说,你打算继续在这里和我进行无意义的对峙,直到我们都成为菲克斯大人收藏馆里的又一件标本?”

谢京漠当然不可能成为菲克斯收藏馆里的一件标本,毕竟谢京漠对菲克斯还是有用的呢。

墨清卿冷眼看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基于碎羑原理构建的、无限循环的死亡迷宫。”谢京漠语气轻松,仿佛在介绍旅游景点,“融合了至少三个以上崩溃世界的碎片,规则混乱,空间结构极不稳定。菲克斯大人最喜欢这种调调,用来处理棘手的敌人,或者……测试新玩具的性能。”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墨清卿。

谢京漠摊手,“那么,暂时休战?至少在找到出路之前。当然,如果你不小心踩到空间裂缝掉进去,我会很乐意为你默哀零点一秒。”

墨清卿不再废话,目光投向竞技场数个出口通道。每个通道都幽暗深邃,散发出不同的能量波动,但都充满了危险和不祥。

【左边……第二个……】墨卿铃微弱的声音挣扎着传来,【能量……相对……最……稳定……但……有……强烈……生命反应……小心……】

墨清卿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左边第二个通道走去。

谢京漠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墨清卿的背影,又瞥了瞥其他通道,随即迈步跟了上去,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

“看来你的小精灵还没完全报废。”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竞技场里回荡。

通道内更加昏暗,墙壁粗糙,布满了粘稠的、未知的菌类生物,散发出**的气味。脚下地面湿滑,不时可以看到散落的碎骨和锈蚀的金属碎片。

走了大约百米,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墨清卿停下脚步。

只见通道尽头,密密麻麻的、如同剥了皮的人形生物正拥挤在一起,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一张裂开到耳根的、布满利齿的嘴,正不断开合,发出贪婪的吸吮声。它们感知到了活物的气息,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哦,‘噬魂蠕虫’的变种。”谢京漠语气里带着一丝厌烦。噬魂蠕虫,物理攻击效果很差,对能量攻击抗性高,再生能力极强,而且数量通常很麻烦。

他话音未落,那些怪物已经如同潮水般涌来!

墨清卿腕间铜铃骤响。

嗡——!

强大的声波如同实质的墙壁推出,冲在最前面的怪物瞬间被震成齑粉。

但后面的怪物毫无惧意,更多地从后方涌来,甚至有些从墙壁和天花板渗透而出。

谢京漠同时出手,双枪射出并非实体子弹,而是一种高频振荡能量束,精准点射,被击中的怪物动作会瞬间僵直、崩解。他的攻击效率极高,每一击都恰到好处,绝不浪费半分能量。

两人一前一后,声波与能量束交织成死亡之网,暂时阻挡了怪物的洪流。但怪物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谢京漠冷声道,一枪点爆一只从头顶扑下的怪物,“必须找到源头或者通过!”

墨清卿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怪物涌来的方向,声波猛地改变频率,不再是攻击,而是形成一次剧烈的、定向的震荡。

轰!

前方通道的墙壁和天花板猛然坍塌!大量碎石落下,瞬间将通道堵死大半,也将大部分怪物隔绝在了另一边。

但几乎在同时,墨清卿侧后方一处原本看似坚固的墙壁,因为震动而突然变得虚幻——一个隐藏的空间陷阱被触发了。

墨清卿察觉时已晚,半个身体瞬间被那虚无吞噬。

就在他即将被彻底拉入未知夹缝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住他的手臂,将他硬生生扯了回来。

是谢京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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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裂痕
连载中清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