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冰冷的命令。
谢京漠顺势将一部分重量靠在了墨清卿身上，手臂“无力”地搭着他的肩膀，额头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温热的呼吸再次拂过墨清卿的颈侧，比上一次更清晰。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谢京漠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愧疚”。
墨清卿身体僵硬，厌世眼中寒意弥漫。逻辑核心飞速计算：目标虚弱，行动能力不足，摔倒风险高，可能导致伤势加重。提供必要支撑属合理措施。他强忍着将人扔出去的冲动，半扶半抱地将谢京漠带回了角落，动作算不上温柔，但足够有效。
重新坐下的谢京漠，似乎因为这番“折腾”而耗尽了力气，身体一软，竟然“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额头轻轻抵在了墨清卿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去的、撑在舱壁上稳定他身形的手臂上。这一次，接触的面积更大，时间也更长。
墨清卿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逻辑疯狂报警：非必要接触！距离过近！威胁等级……评估中……未检测到能量波动与攻击意图……目标状态极度虚弱……判定为无意识失衡……
就在他逻辑核心因这过于复杂的非战斗接触而出现短暂分析延迟的瞬间，谢京漠仿佛找到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脑袋一歪，整张脸都侧靠在了他的手臂上，温热的呼吸直接喷在他的手腕脉搏处。甚至，一条手臂也“无意识”地环了过来，虚虚地搭在了墨清卿的腰侧，像是寻找一个支撑点。
墨清卿整个人彻底僵住。这种近乎拥抱的姿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逻辑所能理解的“必要支撑”范畴。冰冷的杀意与极度不适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腕间的铜铃发出低不可闻却充满威胁的震颤。
警告！过度接触！建议立即脱离！
但另一个冰冷的计算结果几乎同时产生：强行挣脱，极大概率导致目标撞伤头部或引发能量创伤二次撕裂，医疗成本与后续风险显著增加。维持现状，物理威胁等级仍为：低。
是选择遵循本能与舒适度，立刻推开，承担后续风险和麻烦？还是基于绝对理性的成本效益分析，暂时容忍这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接触，以换取局势的稳定和“资产”的完好？
墨清卿的厌世眼中，冰封的情感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裂纹一闪而逝。最终，那近乎本能的排斥感，被更强大的、追求最高效问题解决的绝对理性强行压下。
他……没有动。
他维持着这个半蹲的、别扭的姿势，任由谢京漠将额头抵在自己手臂上，呼吸拂过自己的手腕，甚至容忍了那条搭在自己腰侧的手臂。他闭上了眼，不再去看这令人烦躁的场景，将所有感知收缩，全力投入到对舰船航线和“镜光遗迹”数据的深度分析中，试图用高强度的思维运算来屏蔽掉这种物理接触带来的强烈干扰。
他选择了无视到底。逻辑上最“优”的选择。
谢京漠靠在他手臂上，感受着那绷紧的肌肉线条和透过衣料传来的、冰冷却稳定的体温，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气息（这当然是谢京漠自己带来的气息，但他故意混淆了），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得逞的、带着疯狂迷恋的弧度。
他能感觉到墨清卿身体的僵硬和那压抑的怒火，但对方没有推开他！这种在刀尖上跳舞、在对方底线边缘疯狂试探并成功的感觉，让他兴奋得灵魂都在战栗。他像一只狡猾的猫，小心翼翼地、得寸进尺地，在这片冰冷的“领地”上，标记着自己的气息。
时间再次缓慢流逝。谢京漠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吸变得绵长均匀。但搭在墨清卿腰侧的那只手，指尖却几不可查地、极其缓慢地，轻轻动了一下，像羽毛扫过，勾画着无声的涟漪。
墨清卿的眉心跳了一下，但他依旧没有睁眼，只是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数据运算中，仿佛要彻底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
这场无声的较量，在这场漫长的航程中，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持续着。一个在理性的枷锁下容忍，一个在伪装的脆弱中进犯。
不知过了多久，侦察舰终于开始减速，预示着即将抵达目的地空域。舰内响起了低沉的预备提示音。
谢京漠仿佛被提示音惊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墨清卿的侧脸，眼神“茫然”：“……到了？”
墨清卿立刻抽回手臂，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他退回到安全距离，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衣袖，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即将抵达时空局第七巡逻区外围。”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平稳，“准备接受牵引信号。”
谢京漠看着他迅速拉开距离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被掩饰起来。他扶着舱壁，慢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似乎仍然有些酸麻的身体。“这次……多谢墨首席……‘照顾’了。”他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像是感激，又像是别的什么。
墨清卿没有回应，只是转身走向控制台，开始进行抵达前的最后系统检测。
侦察舰平稳地接入时空局的引导网络，向着巨大的空间站港口驶去。舰舱内，气氛似乎恢复了最初的冰冷与隔绝。
就在舰船即将停稳、舱门即将开启的前一刻，谢京漠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向前一步，靠近墨清卿背后，开口道：“墨首席，关于‘镜光遗迹’……”
墨清卿闻声，下意识地侧过头。
就在这一瞬间，谢京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凑近，张口，精准地、带着一丝狠劲地，在墨清卿毫无防备的颈侧最显眼的位置，用力咬了下去！
“唔！”墨清卿身体猛地一颤，颈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发动这种毫无逻辑、近乎野兽般的攻击！厌世眼中瞬间爆发出凛冽的杀意，腕间铜铃剧烈震鸣，强大的声波能量几乎要透体而出！
但谢京漠一触即分，迅速后退，拉开了安全距离。他舔了舔嘴角并不存在的血迹，看着墨清卿颈侧那个清晰无比的、带着齿痕的红色印记，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报复、得意、疯狂占有欲的扭曲笑容，与之前的虚弱可怜判若两人。
“留个纪念……墨、首、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餍足的沙哑，“多谢……这一路的‘关照’。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在舱门开启的瞬间，身影如同鬼魅般率先掠出，消失在通道的阴影中，速度快得惊人，哪里还有半分重伤虚弱的样子！
墨清卿僵立在原地，颈侧的刺痛感清晰无比，那个齿痕仿佛带着灼烧感。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处伤口，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风暴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极其细微的混乱。逻辑核心因这完全无法归类、无法用任何理性模型解释的行为而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行为分析：无逻辑攻击？标记行为？挑衅？意义不明！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错误……数据溢出……
他站在原地，直到，看向主控台上显示的、谢京漠消失的方向。侦察舰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危险气息，还有颈侧那个火辣辣的、如同烙印般的印记。
静默的航程结束了。
但某些东西，已经被彻底打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AI墨清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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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静默侵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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