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龙这次带的人少,又碰到了硬茬,留下句狠话:“你给我等着。”就灰溜溜地带着人跑了。
蒋文看着那群人,在后面喊道:“孙子,爷爷等着呢。”
“出来干什么?”傅生扭头,看着陆离站在门口,他皱眉道,“有人打你,你不知道跑,还上赶着让人打,你是傻的吗?”
可能因为傅生刚才的话,陆离这次罕见地没有开口,只低垂着睫毛不知道想什么。
“真傻了?”傅生走过去,俯身刚想看看这小鬼怎么回事。
陆离却向后猛侧了一下,拿着书包,冷冰冰地说:“到点了,先走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古董店,甚至出门的时候,还撞到了蒋文身上。
“嘶,你这个小子疯了,”蒋文痛斥一声,却连个书包角都没有抓住,他揉了揉被撞的地方,看着傅生道,“你怎么惹到他了?”
傅生看着不远处的身影,逐渐在夕阳下消失得没影了,他嘴角动了一下。
这别扭的性格,如今看着还挺讨喜的。
若是这话被蒋文听到,他会觉得傅生疯了。
这个没礼貌,又冷又倔的二八小子管讨喜?
好在他这会正没心没肺地吐槽:“我也不知道你从哪里认识的这么个小孩,天天冷着一张脸,你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傅生没理他,收回目光,向前走了几步倏然顿住。
蒋文:“怎么了?”
傅生抿了一下唇,姜龙今日在古董店没有堵到人,那明天。
陆离在学校向来没有什么朋友。
他成绩不好,学校老师也不待见他,每次上课都是趴在最后一排,趴到放学就回家。
“你们看他脸上的伤,又给人打架去了。”
“他在我们班,可怕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升上的咱们学校。”
“嘘,别说了,万一被他听到,你们想挨打啊?”
放学后,陆离面无表情地从人群走过去。学校里的人都怕他躲着他,陆离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他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话,周围人自然也不会搭理他。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学校里总是有人会看不惯他性格,召集几个人,在放学的时候堵着他。
陆离打了多少次架已经记不清了,有时候他赢,有时候别人赢,脸上的伤也从没有间断过。
他出了校门之后,果不其然,有一帮穿着校服的男生拿着棍子,在学校拐角的围墙底下看着他。
又是来打架的。
陆离眼睛一沉,将校服脱下来拿在手里,刚走了一步,身后有道声音喊住了他。
“干什么去?”
陆离一愣,回头看着傅生站在人模人样地站在门口。
他来干什么?
傅生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向前走几步,眼睛带笑地看着他:“来看看我的欠债人是不是想跑。”
陆离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只是他不会表达情绪,只是冷着脸说:“没有。”
“没有?”傅生看着这副冷脸,“我的古董店似乎不是在那边吧。”
确实不在那边,但是那边有人想打架。
陆离闷着声不开口,只是沉着眼睛朝着刚才墙角的那几个想打架的人看。
傅生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带着笑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怎么,那几个熊孩子是你的好朋友?”
陆离:“……”
眼睛没瞎三十年之上,都不会得出这个结论。
“看来是闹别扭了,”傅生笑着说,“需不需要我帮你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
说着,傅生迈着长腿,就朝着熊孩子那边走过去。
熊孩子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十几岁的小孩和同龄人打架还可以,一旦有大人掺和进来,他们就开始慌了。
“快走快走。”几个人将棍子丢掉,一溜烟地跑了。
傅生啧了一声看向陆离,语气就跟多可惜似的:“看来你的朋友们不太喜欢我。”
陆离无语,看着周围的人将卫衣的帽子向脸上扣了扣,转身就走。
傅生脸上笑意更大了,只是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那群人,眼光冷了下去。
从学校到古董店,路不算太长,傅生却在一路上瞧见了七八个向外晃的脑袋。
每当触及他的目光时,那些脑袋又嗖的一声缩了回去。
他像看戏一样看了一路,还抽空给了个评价:“你的朋友们还挺有意思的。”
陆离很想知道有意思在哪里,乌黑眼球看向傅生。
“你看,”傅生弯着眼睛说,“他们一探一缩的像不像某种动物。学名叫什么来着,哦,鳖。”
“……”
骂人王八就王八。
陆离就知道这个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他转身快走了几步,转身走进了古董店里。
进门的时候,蒋文跟个大爷一样盘着腿坐在椅子上,他耳朵尖,听到动静麻溜地放下来。
刚想起身,就撞到了陆离这张冷脸。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不是哥们,你进门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动静。”蒋文说。
陆离站在他面前,冷冰冰地说:“让,我的位置。”
蒋文:“?”
什么时候,这个地方成了你的位置。
他起身,决定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刚撸起胳膊,傅生走进来,看他动作,眉心挑了一下:“你这是要?”
蒋文觉得傅生对于这个小鬼绝对的非同一般。
毕竟来上班都要傅大老板亲自接,他就没有这个待遇。
蒋文只能掩饰下自己刚才想打人心思。
“哈哈哈,”他干笑一声,“我就是有点热,起来活动一下。”
傅生说:“那刚好,桌子上的那几个花瓶落灰了,你拿出去洗一下。”
“为什么不叫小鬼去洗。”蒋文不服。
“也可以,”傅生对于这个提议没意见,“他要是把我的古董花瓶摔了,钱在你工资里扣。”
蒋文:“凭什么?”
陆离这次没憋着,开口说:“我没工资。”
嗯。确实如此。
傅生嘴角轻扯,蒋文打眼看去,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看着他。
一个冷脸,一个笑脸,令人讨厌如出一辙。
好,他洗。
被小的欺负完,继续又要被大的欺负。
蒋文气鼓鼓地拿着旁边的花瓶出了门,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蒋文一走,房间内瞬间静了下来。
陆离垂着眸子坐在老位置上,这个古董店没有多少人来,只有偶尔能听见巷子里的吆喝声。
实在闲得无聊,陆离在书包里掏出书,虽然他不听课,但是作业还是要写的。
学校的规定,作业统一交到级部里,不完成的作业的次数超过三次,就会被请家长。
陆离没有家长可请。
他趴在桌子上,笔摩擦的声音飒飒地擦过桌子,阳光铺在房间里,偶尔的时候,他抬头,可以看见傅生双腿交叠地坐在皮质的沙发上看着报纸。
再或者,看见傅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戏谑,似乎是抓住他走神这件事让他心情十分的愉悦。
陆离不爽皱眉,声音冷咧咧的:“看什么。”
还挺凶。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傅生问。
其实从另一个旁人的视角来看自己,还是挺稀奇的,他少年时竟然是这样的吗?
时间太久,竟然有些忘了。
所以傅生每次看着这张稚嫩的冷脸,总是想多逗几句。
陆离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他眼睛在桌子上逛了几圈,最后定在那瓶墨水上。
泼在某人脸上应该是够解气了。
他抬起来,刚想伸手,傅生又在旁边悠悠地开口:“想清楚,得罪老板的后果。”
陆离的手收回去。
傅生笑了,拿着一杯茶喝了,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小时候自己吃瘪的样子。
但是傅大老板忘了一句话,风水轮流转,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傅宇阳站在门口,仰着牌子看古董店的招牌。
吴倩戳了戳他:“进去啊,你杵这里干什么?”
“哎呀你别捣,”傅宇阳皱着眉,不耐烦地说,“你给我瞧瞧,这个牌子上的字是不是变了。”
吴倩闻言,果真抬头向上看:“还真是,城南成了浮生。”
“他竟然敢改古董店的名字,他凭什么?”傅宇阳说。
“是啊,他凭什么擅自改,”吴倩随口应和,“走,找他去。”
傅生早就听见了两个人的动静,但是他没有起身,反而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傅生,我问你,”傅宇阳一进门就开口呵斥,“你为什么改了古董店的名字。”
傅生看他一眼:“嗯?有什么问题吗?”
吴倩在一旁说:“这么大的事,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我们最起码也是傅家人,古董店也算我们的产业吧,这事做得有点过分了吧。”
傅宇阳说:“没家教,今天你非得给我交代。”
夫妻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声音越来越大。
他们想着一会等傅生一会受不了生气反驳他们的时候,刚好借题发挥。
谁知道傅生不仅没有生气,一双眼睛还带着笑意:“抱歉,下次一定?”
傅宇阳被气得不轻:“你竟然还想下次?”
“最近还没有这个想法,”傅生很敷衍,“有的时候再说。”
“你——”傅宇阳瞪着眼睛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
原本想着让傅生生气,没有想到先把自己惹得气得不轻。
但是最可气的是,不论他说什么,对方都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还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傅宇阳鼻子出气,气得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转到一半的时候,他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少年人,正冷着一张脸,黑黝黝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
傅宇阳这会心情不好,粗着声音没好气地问:“你谁啊,哪家的毛孩子。”
傅生端起一杯茶,在旁边坐着看戏。
他想看看陆离怎么应对他这个没脑子还蠢笨的二叔。
陆离看了傅生一眼。
刚才的事,他还没报复回来。
他乌黑眼珠动了一下,须臾移开眸子,声音冷冰冰地说:“问他,我是他私生子。”
傅生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呛出来。
疯了?
自己给自己当儿子可还行。
陆离在这个年龄其实还挺皮的,别人明着坏,他是偷着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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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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