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无害的眼睛弯了弯,充满毫不掩饰的恶意,“你知道吗?”
“杨婉清也一直叫周叔叔哥。”
宁惜玥的话像是平地里投下一颗惊雷,袁意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她抓着落灰的门框,猛烈地咳嗽起来。
细细的声音宛若幽灵,以后毫不留情地追着她杀,“袁意,他是你哥。”
那双眼仿佛要把她看穿,宁惜玥张唇,问,“你为什么不承认啊?”
她突然凑近,“直接承认不就没这么多事了,还是你本来就想让人误会?”
“我为什么要解释给你听。”袁意心脏剧烈跳动,但语气平平,她转身就要走,却被人猛地拽住后衣领向后拉,身体瞬间倾斜,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后,灰尘四起。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伴着宁惜玥挥动的手,她突然发力,袁意来不及提防,重重落地后,后脑勺传来隐隐的痛。
“啊,对不起。”宁惜玥面无表情道了歉,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袁意同学,你先在这等着吧,我去找人,很快就回来。”
宁惜玥话落就飞快跑向外面,袁意脑瓜子嗡嗡,还来不及爬起来,有人突然一脚踩了上去。
“同学你好。”领头人笑嘻嘻,“听说周珩连着给你送了四天的午饭。”
袁意被拽着昂起头,领头人一脸啧啧地盯着她的脸,“你长得好漂亮。”
*
从袁意教室返回无果,周珩第一次慌了起来。
她能去哪?
似乎只可能是被杨婉清领回去,下一步就是被周柏知道,然后转学。
眼见铃响,周珩咬咬牙,转身打算先回教室。他们这节是班主任的课,装病请假对他而言轻车熟路,但踩着铃到了门口,周珩险些撞上来人。
灰尘大得连带着他咳嗽几声,周珩皱眉抬头看去,一愣,他望着灰头土脸的宁惜玥,“表姐?”
周珩一脸嫌弃,“离我远点,一身灰。”
“啊。”宁惜玥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后笑了笑,“周珩,我爸叫你今天去吃饭,外公好久没见你了。“
“知道了。”
他刚迈进去,突然被宁惜玥一拦,“周珩,你那个新妹妹,长得好像她妈啊。”
她啧一声,像开玩笑似问,“你说小姨会喜欢她吗?”
周珩一愣,随后从表姐似笑非笑的脸上看出什么,他压低声音,“你们在哪见的?”
宁惜玥笑吟吟:“她在老器材室摔了一跤,我本来打算去叫人,但上课了,只好下节课再找人帮她喽。”
周珩瞬间沉下脸,他转身就要走,被宁惜玥直接拉住,“上课了,周珩。”
“一个外人而已,你这么担心吗?”宁惜玥大惊小怪,“小姨知道后会难过的,她长得和你那个阿姨还挺像。”
“宁惜玥,你有病吧。”
“有病的是我吗?”宁惜玥冷笑一声,“你还真把她当你妹妹了,周珩你疯了吧。”
他懒得搭理,抬脚就要往外走,一眼扫到姗姗来迟的班主任,老头睨了两人一眼,“干什么呢还不进去?”
“老师,我头晕,想请假。”周珩面不改色撒谎,“能不能先去一趟校医室?”
宁惜玥瞪他一眼,随后立刻举手,“老师,我陪我表弟吧。”
放行后,宁惜玥跟在他身后飞快跑着,一边阴阳怪气地骂着,“周珩你这个白眼狼,对她这么好,你是……”
周珩懒得看她,扔给她一句,“她和她妈不一样。”
“煞笔周珩,有什么区别,她那个小绿茶……”
宁惜玥话没说完,随周珩停在半开的器材室门口,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粉尘弥漫到空气,紫红色帘子遮挡了大半室内,她从沾满尘灰的窗子听到一声巨响。
咚——
什么东西果断而凌厉地砸到身体,发出重而闷的响声。
宁惜玥脸一白,下意识去她表弟的脸色。
…………
该怎么形容她。
他一直困惑很久,那只纤细的手小心地牵着他时,身体的触碰把冰火两重天演绎地极为生动。
周珩只知道他从小就身弱,他像一条游蛇,只有固定的巢穴,浑身冰凉凉,不分四季。
他早早习惯,或许真像蛇的天性一样,他冷血,从母亲离世开始,他就不再掉眼泪。他和比他大两岁的宁惜玥成了对比,一个冷血对着亲生母亲的墓碑毫无反应,呆滞得像木头,另一个仅仅只是外甥女,却哭得断了气。
但这是一场永生的阴雨,永远都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直到他看到一个瘦弱、单薄,和他一样没有母亲疼爱的倒霉蛋。
不。
她更可怜。
无论父母是否健在,永远都不爱她。那点同病相怜,或许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傲慢,或许只是某一刻的共振,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鬼使神差握住了那只虽然瘦弱,但健康、炙热的的手。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之间变成什么样,他是他妹妹。
大概是因为他在可怜她。
他没有像宁惜玥说的那样,背叛了母亲。
她太可恶,这么弱,不得不需要人来扶助这株孤零零、单薄的小草,否则她可能活不下去。
那扇窗虽然不满蒙蒙的灰,但依旧清晰,周珩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见那只纤细、白瘦的手腕高高举起,然后勾起板凳角。
他柔弱又可怜的妹妹,稍微一骂就掉眼泪的妹妹,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勾下板凳砸向下面。
咚——
声音在回荡着。
他好像,对她的了解依旧是空白。
但幸运的是,
被砸的人不是她。
还好不是她。
庆幸……不是她。
他怔愣地对上袁意慌张、飘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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