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意第一次感到人生难熬，领证是转瞬即逝的事，两人像对熟悉的陌生人，草草按了手印，给自己定制下“婚姻的牢笼”后，就茫然不知所措了。
结婚是双方的事，但涉及工作，又仅是己方的事了。袁意为着今天的事早早请了假，相比较而言，周珩却不得不工作。
他速度迅速地接收并抢占了家里的生意后，火速将老父亲踢出关键位置，所有工作自然而言也沦落到他头上。
比起之前欲盖弥彰实则另有目的的居家办公，眼前他突然没了居家的勇气。
车绕着江城又迷迷茫茫地走了两圈，才停下。袁意从摇摇晃晃的车里睡了个酣畅淋漓，她伸直腰，然后向外看。
她被周珩直接开车送到了老房子，地理位置优越的老洋房依旧绿意盎然，保留着她走时的装修，以至于朴实过头，和回国后住的那套流水精装的现代风公寓格格不入。
推门而入，猛然穿过一阵风，从前厅的窗到后院的门，曾经深夜爬得老树还慈眉善目地弯着枝干，淌下一地斑驳的阳光。
恍若又推开吱吱呀呀的门，少年扶着鞋低头用一只鞋滕下另一只鞋，校服外套的拉链发出叮里咣铛的声音。
然后回头，对她说，“愣什么？”
“愣什么？”
青涩的声音和早已褪去稚气重叠在一起，穿过轮回，一身正装的青年蹙眉细细凝视着她，他抿着唇，微微低头望她。
见她猝然回神，双双对视下，周珩脸上竟露出一丝惊慌，他镇定地理了理整齐的领子，虚虚避开她的视线，抿紧了唇先一步向前走。
听到的声音只是她的错觉。
袁意紧随其后，看着他慢慢脱了外套，一顿，又避开她的目光，镇定自若地毁开内衬，直到最后一件贴身的白色衬衫，薄薄的面皮浸透上一层粉。
周珩别过头，无声地盯着她，试图用眼神示意她非礼勿视。
但袁意看不懂。
她虚情假意地抬头，磨磨唧唧地顺势靠在他身侧的沙发上，就势歪着脑袋枕在了他刚脱掉的外套、内衬……然后睁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逐渐由粉到红的面皮。
周珩蓦然收了放在扣子上的手，他垂眸去看果盘上的水果，又慌乱地伸出手欲盖弥彰地似拿非拿，最后装模作样的要上楼。
袁意枕着他的衣服十分自然地喊，“哥，衣服忘拿了。”
“……”
他当然不会理她，他也不打算理她，只热了耳根面色如常地准备上楼，假装没听见。
但他唯一没料到的一点就是，袁意抱着他脱下的衣服，哒哒哒上了楼，在他解开最后一刻扣子，她准时探出被衣服遮了半张脸的脑袋，一脸无害地盯着他半裸的后背。
脊椎很直，皮肤像上等丝绸，在灯光下幽幽泛着冷白，和他错然惊慌的眼神颇为反差，耳根一路红面皮，袁意听见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对她道，
“出去。”
“我不。”袁意所幸不装了，她哐当一声反锁了门，把他的衣服随手搭在一旁，两只手像藤蔓似地顺理成章缠上了他的腰，像流氓一样把鼻息喷洒在他腰腹，尝试亲昵地喊他，哥。
企图把他那颗偏执不稳定的心重新拉回到他们的起点。
“谁教你看别人脱衣服的。”周珩涨红了脸低声呵斥她，但对袁意而言不痛不痒，他颤了颤，腰腹敏感的皮肤被滚烫的吐息和柔软的皮肤缠绕着，宛若喉咙窒息一样。
他举步维艰，但不得不继续呼吸，试图掰开袁意的手指。
袁意的手灵活地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两本结婚证，她顺理成章地向床上一扔，正正好把页面摊开，她指着两人合照，无声胜有声，听着他呼吸渐急，却不得不压抑。
周珩闭上了眼，些许时间后，他慢腾腾侧身，垂着眼睫一点点弯腰靠近袁意那张透着鲜活生命力的脸，他脸上挣扎地郁闷一下，才缓慢停住。
只一声叹息。
像从前一样，克制又隐忍，温柔眷恋地落在她额头，虔诚得不沾一点**。
但袁意就是**本身，她发现自己在此学识浅薄，无知无畏，但却无师自通一点，就是拽着他欲盖弥彰的最后一颗扣子，狠狠扯掉，然后压倒他。
而周珩也就真像故事里那样一推就倒，他清润的脸上透着挣扎，无奈又带着忍辱负重的屈辱感。
袁意狐疑地凑近，就听他说，“我们结婚，但不代表你可以脱……”
“但我可以睡你。”袁意真诚道。
“哥，你偷拿我的照片了，对吗？”
他立刻阖眼。
袁意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去。
“……好了。”周珩长呼一口气，罕见羞涩地侧过脸，他半睁着眼不去看她，轻声说，“你睡了我，我也不会对你负责。”
“我什么时候说要睡你？”袁意震惊片刻。
他默然，片刻后，举步维艰地去推攘身上的重量，不知是不是错觉，袁意在这张自持矜傲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幽怨和后悔。
她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后悔什么。
周珩不再看她，只冷着脸望着天花板，说，“我们虽然结婚，但我只会对你履行丈夫的义务，至于别的……”
他顿了顿，补充强调，“没有。”
只有丈夫的……义务，袁意陷入沉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刚拿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替袁意松开的袖带打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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