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挑眉看向来人,“你怎么来了?”
向以安大踏步走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绷带处,又很快移开,“你的伤不严重吧?”
叶臻不以为意,“哎,不就是两发枪子儿嘛,休养几天就好了,以前更严重的伤都受过。倒是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我回北部战区清点了一半的人马,连夜飞过来的。”
叶臻对向以安的行踪不甚在意,“王宫里的状况怎么样了?”
向以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调侃道:“你的探子没给你传递消息吗?”
“哪能呢,里面围得跟个铁桶似的,外界的传言也不一定可信。”叶臻颇有深意地给了向以安一个眼神,“感觉还是你这里的消息可靠,毕竟你的omega就在里面。”
向以安恢复了严肃的神态,直言不讳:“王上要不行了,咱们就静候新王登位吧。”
叶臻一咧嘴,“我就说什么紧急抢救、找到解毒方法全是哄人的,高位近在眼前,没有谁能抵得住诱惑。”
向以安不可置否,他想起白希岚跟自己联系时,含蓄地透露过他们决定放弃治疗了。
不是救不了,是不想救。
向以安回复他,让他少掺和这些事,自古以来王位更替就没有平和的,安心待在宫里等自己回来接他。
不过向以安估计着一个omega影响不了那些大人物的谋划,不至于到被人攻击的地步。
而且,想动白希岚,也得掂量掂量他向以安和一手掌握的军队。
向以安回过神来,说道:“你先好好养伤吧,军区这边有我在。”
白希慎的宫殿内。
“殿下,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药株已经入境,马上就要上飞机,预计明早就能到首都了。”
白希慎玩味地笑了笑,“哦,是吗,看来今晚得去看望下父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了。”
是夜。
白希慎穿着最平常的王子服饰,遣散了值守的所有护卫,大摇大摆地进了君王的寝殿。
“父王。”
白希慎轻轻喊了一声,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父王,我知道您醒着。刚传来的消息,您要的解毒药株明天早上就能送进宫了,您高不高兴?”
君王的手指动了动,缓慢地睁开了眼,喉咙里发出沉沉的闷哼声。
那天见了白希岚之后,他就被医生喂了一碗汤药,之后就再也没法开口说话了。
白希慎靠得更近些,翻开一侧上衣,从衣服内部的口袋中掏出一个药包,明晃晃亮在君王面前,再推到鼻子上方。
君王立刻嗅到了里面发散出来的呛人气味,不舒服地想扭头避开,但他的脖子僵硬到不能动弹。
“这是用高浓度诱导药物浸泡过的药包,只有体内有与之匹配毒素的人才会嗅到它的气味,从而……”白希慎阴冷地笑了笑,“加快毒素发作。”
白希慎薄唇微抿,狭长的眼眸沾满阴蛰杀气,冷酷地问道:“父王,这滋味好受吗?”
君王全身上下开始急剧颤抖,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涨红起来,重重地开始咳嗽,不知道是体内的毒素真的发作了,还是被气到了。
他嘴巴张得老大,努力呼吸着空气,面部也扭曲得不成人样。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从胸腔深处挤出来断断续续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
“果……然……是……你!”
“看来那哑药分量不足啊,居然还能让您说出话来。”白希慎看着君王怒目圆睁,并没有觉得瘆人,反而轻笑道:“父王别这么激动嘛,毒素会蔓延得更快的。”
白希慎把药包缓缓地放在君王轻微凹陷的鼻根上,继续说道:“您不是一早就有所怀疑了吗,可惜,要不是您快要查到我头上了,我还没想这么快行动,还会和您维持父慈子孝多一些时日。”
君王浑身痉挛,喉咙里发出嘶哑可怖的呜咽声。
白希慎却面无表情,不予理会,彷佛旁边躺着的早已是个死人。
“这种无能为力、只能躺着等死的滋味怎么样?”
白希慎在床边来回踱步,说话的时候故意把语速拖慢,让床上的alpha把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声音冷得能凝出冰来,也不再用敬语了,“想当年,你也是这么把我母后给拖死的吧,为了能娶你心爱的omega,又不想让人诟病,才想出这么卑劣残忍的做法,让我不到两岁就没了母亲,让我在偌大的王宫里无依无靠、举步维艰。
说起来也搞笑,闻语比你这个亲生父亲还照顾我多些,你根本就不把我当儿子。要不是你心心念念的白希岚分化成了omega,恐怕你早就把我弄死了吧。”
白希慎话锋一转,“竟然你不喜欢我母后,也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让她生下我,为什么不把我和她一起弄死,因为你当时还需要辛家!你和辛少成蛇鼠一窝,把自己的亲人当棋子耍!他遭报应了,你也快了,过了今晚你们就能在地下团聚了。”
没有几个人知道白泽的第一任妻子是辛家的私生女,元帅辛少成的妹妹,不然先王和先王后当年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
辛少成之所以会答应与白泽合作,条件之一就是让流有辛家血脉的王子当上王储。
只可惜,辛少成没有等到这一天就死了,怎么死的依旧众说纷纭,但白希慎可以肯定不是白泽动的手,这阴险小人那时根基还不稳,不可能先把自己的军方力量给断了。
床上的alpha面部神情萎靡,两只深陷的眼睛瞪着天花板,嘴里开始吐出白沫,一双青筋暴起的手似鹰爪一般死死拽着床单。
白希慎像鬼魂般靠近,蹲下身来,在君王的耳朵旁说道:“父王还是够警觉,没跟白希岚透露过分毫,不然,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把这个omega弟弟一起给整死了。不过他依然非常非常恨你。
还有,我猜你临死之前最想和谁再见一面,是闻语吧。可惜,他说他害怕看见你这副样子,从你中毒到现在,他都躲在寝殿里,直到你死都不肯来见你一面。”
白希慎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拿走君王鼻梁上的药包,自上而下地盯着君王扭曲崩溃的面容,满意地勾起嘴角,离开了。
……
灵魂仿佛飘浮在空中,前方一片光亮。
白希岚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时看见自己身处一个花园,周围种满郁金香,扑鼻的香气跟父后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
身后发出快活的笑声。
“希岚,快过来。”
是父后的声音。
白希岚扭过头,看见年轻的父后坐在椅子上朝自己招手,父王站在他的身后。
“希岚,快过来,你父后把你爱吃的慕斯蛋糕切好了。”
白希岚控制着身体摇摇晃晃走过去,盯着蛋糕上面的草莓块看。
王后把盘子放到他手上,温柔地说:“吃吧。”
他叉了一口蛋糕送到嘴里,听见醇厚的alpha声音。
“我们希岚以后一定会长成顶天立地的alpha,父王会教你治国理政、统制兵马,让你成为法莱帝国最雄韬武略的君主。”
omega给他擦了擦沾上蛋糕的嘴角,打趣道:“他还这么小呢,哪里听得懂这些,现在小希岚只需要快乐长大就好了。”
灵魂缓缓飘起,白希岚感觉自己被身后的引力吸走,掉进空洞的深渊。
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
前方某处光亮站着一个人,冷淡地说:“今天的训练做得很糟糕,你这个样子,日后怎么侍候好自己的alpha。给我待在这儿好好反省!”
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眼前是整片空茫的漆黑,不大的空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面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情绪也沾满了绝望和暴躁。
场景再次切换,他跪在君王的殿门前,嘶喊着求见父王,小omega想把满心的委屈和痛苦倾诉,不想回去上培训课程了。
可是两个护卫把他死死拦住,他看到父后走了过来,无奈地看着自己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走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
他哭得撕心裂肺,“父后!”
“父王!父后!”
……
“殿下!殿下!”
“快醒醒!”
白希岚被人用力晃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魂未定。
原来只是个梦。
“怎么了?”他看向床边战战兢兢的beta宫人。
宫人慌慌张张地说,“王上……王上不好了。”
白希岚清醒过来,从床上下来,随便换上套衣服,便匆匆赶往君王的寝殿。
凌晨四点的王宫忙成一团,白希岚一路上遇到不少护卫队、医生、宫人等,大家都屏气慑息。
他赶到君王寝殿门口时,看到白希慎也从另一个方向赶到。
两人互相看了下对方脸上的神情,一起步入殿内。
里面乌泱泱跪满了一地的人,为首的一位医生见到他们进来,膝行两步,一字一字禀报:“两位殿下,监护仪器显示王上的生命体征已经完全消失了。”
白希慎声音发颤:“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跪着的人头埋得更低了,医生答话:“监护仪器显示王上的生命体征从凌晨两点二十五分开始逐渐减弱,到凌晨三点十七分开始急剧下降,凌晨三点四十二分完全消失。臣刚刚给王上检查过,是王上体内的毒素不稳定,深夜突然爆发,彻底摧毁了体内机能,才导致的身亡。”
白希慎痛苦地闭上了眼,怒气隐忍而发,“你们就是这么看顾父王的吗!两小时前就已经不对劲了,现在才来禀报!”
白希慎深吸一口气,大呼道:“来人!”
一队护卫穿门而入,严阵以待。
“把王上寝殿里所有负责看顾的人拿下,这群无用的东西,也不必再留着了,全部枪毙!”
身后逐渐传来求饶声和抽泣声,也有人一脸平静,彷佛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
白希岚看着面前的医生被护卫架起,脸上是看透一切的超脱与淡然,一点挣扎和求饶也没有。
白希慎没再管身后吵嚷的人群,上前几步,直直跪在床前,表情肃穆悲伤,有声无泪。
白希岚脸上也没过多的哀恸,跟着自己的哥哥跪在死去的父王床前,沉默不语。
身后逐渐恢复寂静,不久后,新一波的人马进来。
“殿下,请节哀,我们要给王上置办后事了。”
白希慎目光注视着床上的君王,良久才点头,哑声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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