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书卿遭婉仙玉手擒住脸颊,婉仙双眸微微眯起,言语中满含讽意:“哼,修罗门竟容不下你这等大能之士。你这般急切,可是已然觅得新主?”
南宫书卿神色淡然自若,从容不迫地应对。
他轻轻捉住婉仙的柔荑,随即拂开,缓缓而言:“仙姬误会了。我本欲禀报之事,恰逢尊主召仙姬议事,我才冒昧擅自行事。若仙姬见责,下回我定不敢如此。”
婉仙被搡至一旁,心中愤恨难平,却又无可奈何。
只因南宫书卿的才能,是她目前唯一的倚仗。
自灵天神卷为其所夺,各正派之士蠢蠢欲动,觊觎之心昭然若揭。
玉仙尊主思忖,不日他们必群起而攻玉中仙。
彼时若灵天神卷尚未全然破解,非但修罗门,恐整个玉中仙都将覆灭无存。
玉仙尊主屡向婉仙施压,值此之际,南宫书卿纵与其理念相左,亦不便发作。
故而他也催促试验之速,其间,南宫书卿与伏诛门主暗通款曲,音信不绝。
吟泊安栖身于圣坛修建之所,时光悠悠流转,不知过去了多久。圣坛已然构筑大半,料想于年内必可完工。
他于此间,屡萌脱逃之念。
然而,此间众人皆需定期服下某种药物,致使武功暂失其效。稍有违逆,立遭诛戮。
以吟泊安当下之境,诛杀小喽啰监工易如反掌,但若是遇到伏诛门主那般强者,恐怕尚难匹敌。
虽每日受役使,如苦力般遭压榨,但他修习武艺之心从未停歇,精进不止。现今,除玄门宗寻常武学外,霜寒剑法的初式亦已领悟大半,臻于精熟。
在同作劳工者中,亦不乏他派潜入刺探之人。
譬如那偷刀之汉,名为何存真,实是曾于客栈欲拜入瑶光阁之人,今已为瑶光阁外门弟子。他当日所为,非为窃刀,乃欲验明吟泊安之身份耳。
还有同行者中,那沉默寡言之人,竟是神秘莫测之天生殿所属。
几人合计,基本已确定灵天神卷被修罗门所得,欲夺回神卷光靠几人绝对不成。所以那些人早已做好了撤出玉中仙的准备。
且距计划之期仅余数日矣。此刻唯令其心忧难安者,乃此番撤出之后,下次复临,便为围剿玉中仙之时。
而南宫书卿现为玉中仙之宠臣,若其执迷不悟,异日必成敌仇。
吟泊安一路行来,受南宫书卿之恩惠甚多,心有不忍,遂常思觅机再见其一遭,欲劝其迷途知返。
此段时日内,吟泊安亦曾数次目睹南宫书卿之容,然皆遥观而已,未得独语之机。
休憩之际,吟泊安坐于石上,长吁短叹。何存真见之,乃问:“泊安兄弟似有烦忧,缘何频作叹息?”
吟泊安见近处无监工,遂悄声相询:“众兄台可是拟于三日后撤出玉中仙?”
何存真颔首应道:“兄弟莫不是不欲离去?”
“亦非全然如此,我但欲见南宫书卿一面。”吟泊安忧心忡忡地说道。
何存真颇有感触,叹道:“我亦有此念,少阁主怎会叛变?莫非为神卷所制?”
于是,叹息者由一人而成二人。盖因他们昔日的楷模,竟成现今唯利是图之态,实令他们难以置信。
南宫书卿岂会不知,外间战火将燃,诸大门派皆于暗中集结精锐,悄然迫近。
婉仙生性多疑,南宫书卿欲近灵天神卷,几无可能。唯婉仙可入其地,也无人知晓神卷究竟在何地。
虽今朝试验神卷已近尾声,然值此之际,恰是乱象纷呈之时。
待神卷试验既毕,婉仙亦未存令其存活之念。此刻南宫书卿体内气息紊乱,虚弱不堪,遭人暗中下毒,他心中自知。然为探清神卷之危害,不得不服。
南宫书卿亦晓自身命在旦夕。身为受试者,他深明神卷一旦现世,危害无穷。故而他的最终愿望,乃是携灵天神卷之秘辛,同归湮灭。
伏诛门主乃他救数千劳工之唯一希望,此辈劳工实非邪教徒众。
或于远方,亦有若浣衣大娘者,正盼其归之家人妻儿,故当务之急,乃将诸人安然送离。
无充足筹码,伏诛门主断难应允,不若以神卷为饵,诱其释众人。
南宫书卿此刻欲见者乃婉仙,至少需明神卷全然试毕尚需几时,唯如此,方可预为筹备。
他主动前往婉仙处,言有要事禀报,婉仙意神卷有新异状,遂许其入。
南宫书卿自当虚与周旋,先陈神卷诸事。
忽高声贺道:“恭喜仙姬,神卷将破,仙姬必获尊主宠信,然不知我所求之事尚有效否?”
婉仙笑容顿僵,旋即整颜笑道:“应南宫公子之事,必践诺,不出三日,南宫公子可雪大仇。”
南宫书卿亦赔笑道:“如此甚善,我且退下。”
南宫书卿既去,婉仙身畔心腹问:“仙姬不是说至多二日后神卷即破?何对其言三日?”
婉仙自南宫书卿出后,容色立变:“多出此日,正为除其与幕僚罢了。”
心腹问:“仙姬意指其与伏诛门主?”
婉仙冷哼:“他近日所为,我尽悉之,岂容其携神卷机密赴伏诛门,也当使玉中仙易主了。”
心腹惊道:“仙姬不欲献神卷机密于玉仙尊主?”
婉仙揽其近前,附耳低语:“得神卷,莫说玉仙尊主,即武林盟主乃至国君,我令出,谁敢不从?有不忠者,我便化其为傀儡,受我驱策。”
心腹闻之,惶然跪道:“我愿誓死效忠仙姬。”
婉仙大笑,拂袖而去。
南宫书卿实未料婉仙有此念,当下唯有按兵不动,静候其变。
是夜,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在大地上,仿佛给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纱。远处的山峦在月色下若隐若现,如梦如幻。
吟泊安与诸正派弟子会于一堂,堂中烛火摇曳,光影在众人面庞上晃动,映出一片凝重之色。
忽有一弟子朗声道:“我今朝得幽篁宗大长老传讯,大军将于三日后进发,诸门派委托我转告,此刻万勿撤出,届时而为里应外合之计。”其声清朗,在这静谧之夜中传荡,引得烛火微微颤动。
何存真闻言,抬首望向堂外那幽深沉寂之境,沉声道:“既如此,我等近日之务,便是探清玉中仙全况,方可有备无患。然此行艰险,诸君务必慎之。”言罢,一阵夜风吹入,吹得众人衣袂飘飘。
重拳门一弟子抱拳道:“探察玉中仙,自当以轻功卓绝者为宜。我们重拳门素善近战格杀,且如今武功尚未复原,若随诸君同往,恐成拖累。不若我等留此,佯作迷惑监工、清点人数之举,烦请诸君前行。”语毕,唯闻窗外竹叶沙沙作响,似是在应和其言。
众人皆觉其言有理,遂无强令者。
自谋出逃以来,众皆渐次减服玉中仙之药。至于何以欺瞒于监工眼下,亦有巧法。
有神愈阁弟子在,区区药物自然难逃他们研究,就算无法完全解去,也能让众人功力恢复五成以上。
虽然期间差点被伏诛门抓住,多次被查,神愈阁本就擅长制药和藏药。
但解药也不是时刻有效,由于一味药材的特殊,唯有月圆之夜方可有三日之效。
与此同时,在劳工群体中,吟泊安也在为自己的命运和使命而思索着。
且说吟泊安与众人别过,此后一路之上,他心间对南宫书卿之态度,恰似风中之舟,摇摆难定。念及往昔种种,终是决意先行往见之,何存真所思亦与之契合,二人遂结伴同行。
至修罗门南宫书卿所居之处,夜色如墨,深沉而神秘,万籁俱寂,唯闻远处更漏声声,隐隐传来。
那南宫书卿,本欲于静夜之中,重拾神卷,再度梳理整合卷中机要。
奈何身躯日渐孱弱,气血亏虚,力有不逮。终是困意难敌,遂倚于花架下之椅榻,沉沉睡去。
吟泊安与何存真深谙修罗门巡夜之规,一路小心谨慎,施展身法,恰似暗夜灵猫,悄然绕过巡守之人。寻得一处隐蔽院墙,提气纵身,翻墙而入,轻盈落于庭院之内。
南宫书卿身罹疾恙,周身不适,睡梦自也浅浮不实。
二人方入庭院,细微动静已惊其觉。
只见南宫书卿眼眸骤睁,寒芒一闪,手中利剑恰似电掣而出,转瞬之间,剑刃已横于身前,周身散逸凛冽寒意。
他神色冷峻,凝目直视二人,厉声喝道:“二位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其声仿若霜风过境,冷冽刺骨。
何存真见状,神色恳切,抱拳躬身,缓声而言:“少阁主,自您离阁之后,瑶光阁上下,念您之心,日甚一日,皆盼您归。此间修罗门,终非久留之地,您身困于此,阁中众人无不忧心忡忡。今我二人冒昧前来,恳请少阁主随我等回返瑶光阁,以安众心呐。”
南宫书卿闻得“回瑶光阁”四字,心中一震,思绪瞬间回到了过去。
那些曾经的美好与痛苦,一一在眼前浮现。他的唇际浮起一抹冷笑,恰似寒夜霜花,透着彻骨冰寒。旋即手腕轻抖,那利剑寒光一闪,已然归鞘。
“回瑶光阁?”他复言此语,声若寒潭之水,字字含冰。
终于,他纵声长笑,笑声初时低沉,渐次高昂,直震得浑身颤栗,仿若秋风中飘零残叶。
何存真与吟泊安相视愕然,一时竟无言以对,唯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南宫书卿收了笑意,眸中寒意更甚,缓声而言:“我今这狼狈模样,周身伤病,此般惨状,岂不是拜瑶光阁所赐?往昔,他们以我为试灵天神卷的刍狗,致我重伤濒死,犹嫌不足,更遣人一路追杀,彼时,可曾见半分所谓重情重义?”言罢,拂袖掸衣。
吟泊安垂首缄默,心底五味杂陈,一时思绪纷杂,竟不知从何说起,亦不知当以何言劝慰。
南宫书卿神色淡漠,对诸事皆已心冷如灰,转身欲离,口中飘出一句:“念在往昔情分,我亦不愿为难二位,二位且去吧。”其声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决绝之意,恰似寒江孤舟,渐行渐远,欲绝于尘世。
“且慢!”吟泊安见状,心焦如焚,急声呼道,“只要你愿,你我相识之日所言,至今依旧作数!”
南宫书卿身形一顿,背身而立,头也不回,只淡淡问道:“哦?彼时所言,究竟何事?”
然二人心中皆明晰如镜,皆知当日吟泊安所言。
“若遇险境,我自会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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