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被爸妈叫醒,在庙里被老东西叫醒,怎么在别人家也没法自然醒。
我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低头一看,好家伙,才一个晚上,身都是蚊子包。
套上衣服慢慢往外走,原来是打击乐队来了。
老东西坐在大门口和别人吃茶,我站在他旁边看人来来往往去大厅里瞻仰遗体。
其实也没法瞻仰,可能怕吓着人,老太太被包了起来。
“徐师傅,你起来哉,吃点粥。”那个漂亮小囡笑着端过来一碗黄色糊状物,脸色有点苍白,眼下青痕很重,看来也是一晚没睡。
“谢谢姐姐。”我接过瓷碗,很乖地道谢。
是南瓜粥,甜甜的,里面还放了小汤圆,好吃。
“饿死鬼,慢点吃。”老东西握着茶杯坐在旁边数落。
我扒拉两口问他昨晚逮到那精怪没有。老东西嘴巴一翘:“你自己睡得像猪一样,一点都不关心师傅的安危。”
我也懒得再去问他,看来是打死了。
“我们吃完中饭走,你不要乱跑。”老东西起身去找中场休息的打击乐队说老非。
其实我不太喜欢参加这种白事,又吵又没酒肉。本来村里做法事也会找另外的道士,但也总是把我们也叫上,说是龙王凶一点,防止昨晚那种事情发生。
我坐到老东西的长凳上吃完粥,把碗放到厨房,就去外面找宗建兴玩。
宗建兴住在河对岸,比我小两岁,还在上初中,之前在学校一起打过篮球,平时有事到村里也会找他玩。
不知道他有没有起床了。
趁着老东西聊得起劲,我赶紧从野桥上溜过去。刚到宗建兴家楼下,就听到里面老黑狗对着门叫。
我绕到屋后面,敲他房间的窗户。
“谁啊?”
里面悉悉索索,玻璃被报纸糊住,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一会儿,宗建兴就顶着蓬乱的头发一只手推开窗户,另一只手还在揉眼睛。
“建兴,出来白相!”我扒着窗台对他说。
“徐飞?你怎么过来了。”宗建兴有点惊讶地看着我。
“河对岸有老太太坏掉了。”
“哦,真是,昨夜我老子说今天要吃豆腐。你等一下,我就出来。”他念叨着关上窗户。
我跑回前门等他,蹲在路边拔狗尾巴草。
突然石子路另一头闪过一个黑影,隔得太远,不知道是谁家的狗。
老黑狗还在叫,我把狗尾巴草伸进门缝逗它。
门突然打开,磕得我鼻子差点断掉。
“哈哈哈哈哈哈,你蹲门口做啥?”宗建兴大笑着合上门。
“走,去找狗。”我白他一眼,就往刚刚黑影出现的地方走。
“啥个狗?”他跟在后面问。
“刚刚好像看到一条很大的狗,就在那边。”我踢着脚下的石子。
我和宗建兴都想认识村上所有的狗,然后让它们跟着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宗建兴突然跑起来:“跑得比你快!”
我当然咽不下这口气,马上去追他。
眼见他要跑过,我叫住他。
“那大狗好像就是在池塘边上。”我拉住宗建兴的背心肩带。
“狗呢?”宗建兴看看我。
我也没看到,谁知道钻到哪个树丛里去了。
我俩说好背向绕着池塘找,捡了两根竹竿就开始打草。结果到池塘另一边汇合了也没看见狗。
“你是不是眼花哉。”宗建兴坐在池塘岸上,脱下鞋开始踢水。
“不可能。”我只是在嘴硬,本来也没看清到底是不是狗。
我扒着旁边的树就开始往上爬。
“欸,这是海英阿婆屋里的杨梅树,你不要弄坏了。”宗建兴捡起小石头就往我身上砸。
“我不重的!”我笑嘻嘻地坐在树杈上低头看他着急的样子。“坏了就说你搞得。”
“哎,下来,海英阿婆的孙子在那边!”宗建兴光着脚就过来拉我。
抬头一看,池塘对面有个黑乎乎的人坐在轮椅里。
“那个轮椅人?”
“你在说什么啊,快点下来吧。”宗建兴捡起一只布鞋往我脸上扔。
我接住鞋子跳下树,小声问:“那个人你认识?”
宗建兴拧着眉毛看我,眼睛都陷到眼窝里:“海英阿婆的孙子歪,你还没见过?”
“见过,前两天去桥上做法事的时候见过。”我沿着岸走,想去打个招呼。
“真是,好婆说那天他也去的。他身体好了很多了,以前不怎么出门的。”建兴提着鞋子在旁边说。
身体好很多了?那他以前身体得多差。
轮椅人没动,好像在等我们过去。
“桓桓,安吃朝饭哉?”宗建兴还没走到他边上就大声问。
“还没有。”我听到那人轻声说。
“你阿记得我了?”我站到他身侧。
他有点茫然地抬头看我,脸白得吓人。明明穿着白色的上衣、短裤,远看怎么是黑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上身的原因。
“这个是徐飞,和我一个初中的。”宗建兴拍拍我的肩膀。
“哦,你好。”所谓桓桓点点头。
看上去人挺正常,看来上他身的东西不算太凶。
“我们要去打水漂,要不要一起去?”我问桓桓。
“噢。”他似乎纠结了一下,还是笑着点头。
宗建兴很高兴地穿好鞋,推着桓桓往前走。
“你的全名是什么?”我一边走,一边问轮椅人。
桓桓这个小名听着有点太幼稚了,他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应该也希望有一个更加成熟的称谓。
“虞润桓。”他轻声说。
“有文化的名字。”我笑着看他的侧脸。
比我的名字好听多了。
“你中饭要不要去吃豆腐啊?”宗建兴问。
“不晓得。”虞润桓摇头。
“去吧!我们玩一会儿就带你去河对面,我们可以坐一桌。”宗建兴兴奋地看看我。
“真是。”我应和他。
“好个。”虞润桓沉默一会儿答应下来。
建兴把润桓推到河边的杨树下,拉着我去挑石头。我俩把裤子口袋装得沉甸甸的,差点挂不住腰,露出短裤。我的短裤上有小狗花纹,露出来太丢人,就提着裤腰走。
各自掏一把塞给虞润桓后,宗建兴就开始兴冲冲地和我讲他的新姿势。
确实挺帅,就是漂不出几下。
“看我的!”我对他俩喊,打出一记十漂。
“错,可以啊,徐飞!”建兴兴致勃勃地也扔一个,六漂而已。
我笑他几句,转头看虞润桓。
“我不会打。”虞润桓对我摇头,嘴巴一瘪。
“有啥个会不会,打了就会了。”我又向他展示两个。
他尝试性地扔出一片,沉底。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想想也是,他以前可能不怎么出来玩。
“我来教你。”
我蹲到他身边,帮他摆好手势。
这人手真凉啊。
“小臂发力。”我帮他把胳膊摆平。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倒是毫不犹豫地扔出去。
“哇!宗建兴!看见没有,润桓比你强!”我看着虞润桓打出的八漂喊。
“切,运道好!”宗建兴哼唧,手里的动作没停。
“很有天赋!”我笑着对轮椅人说。
虞润桓眼睛一亮,又打了几下,基本上没有下八漂的。
就是还没破我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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