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恺悦和赵玉泽、董云飞、林从四个到达白鹤飞来的时候,喜宴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四人身份尊贵,也不与迎接的女子客气,径直上楼去,才从楼梯上走出来,昭庆就带着安清迎了上来,昭庆向他们做请的手势道:“几位联袂而来,真是太给叶家面子了,我替妻主感谢各位,快请上座。”
薛恺悦跟这昭庆不是那么热络,也就不想跟他虚应酬,看了一眼厅中的坐席道:“我们几个坐一处就好,长皇子去招呼别人吧。”
昭庆笑容和煦,话也说的周到:“贵君这么说,我便不与贵君客套了,贵君请上座。待会儿让新人过来给贵君敬酒。”
薛恺悦豪迈地笑笑,与赵玉泽三个快步走去首席上坐着,正好把首席的四个位子坐满。那昭庆长皇子和安清仍旧立在楼梯口迎候客人。
薛恺悦四个见宴席尚未开始,就向着四周随意地打量。薛恺悦一眼看见右边第三席上坐着的是镖局男儿,正要和他们招呼,便听赵玉泽凑近了他小声道:“几位王君、几位国公正君、几位尚书正君、柳相正君、梁家少正君,全都没有来。”
薛恺悦轻轻点点头,“皇后让咱们过来,想来就是为了这个。”朝中有身份的人家都不肯过来吃酒席,安清和叶葆珍的这个喜宴,怎么看都少了些热闹。
“早知道人这么少,我就让人去请我父亲过来了。”赵玉泽的语气中很有些懊恼。
林从接话道:“我要知道人这么少,今个儿中午说什么也把我姐夫抓过来。”坐在薛恺悦对面的林从跟着表示遗憾。
董云飞用手指敲敲桌子:“还好啦,坐了好几桌了,苏侍郎、阿凝、阿璟都来了,他们席上还有尚然兮,唔,叶家正君和侧君也都来了,人不能算太少了。”
薛恺悦顺着董云飞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右手第二席上苏澈、韩凝、顾璟和尚然兮四个坐了一桌,他跟韩凝和尚然兮都比较熟悉,便欲跟他们打个招呼,哪知韩凝和顾璟只顾跟尚然兮抵头交谈,根本顾不上理会其他人,只有苏澈向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他也点头回礼。
林从倒是低声问董云飞道:“哪个是叶家的正君?”
董云飞抬抬下巴指指左手第一席上坐在首位的中年男子,“那不就是?”
薛恺悦看了这男子一眼,见是个穿着梅红色衣衫的和眉善目的中年男子,便往这男子身边看了看,指着那个穿着胭脂粉缎面外衫的青年男子问道:“旁边这位是他家侧君吗?”
“那位是冯兆雪的哥哥,谢琳谢大人的正君,叶家侧君是齐苗,喏,在左边第三席上坐着的那个穿蓝的就是。”
薛恺悦徇声看过去,见那男儿一身水蓝色暗绣不知名小花朵的衣衫,瞧着清清爽爽,模样也颇为齐整,见他看过来,向着他大大方方地问候了一声:“贵君殿下好。”
看样子是个知书识礼的,薛恺悦暗暗点头,看来在京城豪门中做侧室的人也不都是像霁月世女的侧君和高芷大人的祝侧夫那般浅薄浪荡。
他正这么想着,便听赵玉泽问董云飞道:“齐苗对面那个男儿是谁?瞧着眼熟。”
薛恺悦听了便看向赵玉泽说的男儿,见这男儿生得极好,鼻梁高峻唇形饱满,眉毛上挑双目有神,身上穿着白底绣黄色橘树的圆领长袍,那橘树在灯光下金光闪闪,衬得这男儿简直是俊逸无双。
他也指着这男儿向赵玉泽道:“京里居然有这样你我不认识的出众人物。”
董云飞一笑:“他就是向锦的弟弟向绣,眼下是四门学馆的博士,他近来也算是京城男儿中的风云人物了。”
薛恺悦点点头,这样明丽大方的男儿,成为风云人物也是理所应当。只听赵玉泽询问道:“他有人家了没?”
董云飞低声道:“没呢,听说他只肯一妻一夫,陈语陌和顾家小琛都向他求过亲,他全都拒绝了。”
赵玉泽的声音也压低了好些:“这样标致的人物,想要一妻一夫也不奇怪,只是,陈大人已有正君也就罢了,顾小姐他也看不上么?”
董云飞耸耸肩:“看不上,说是顾家那般富贵,顾小姐必是要纳侍的,他便是终身不嫁也绝不与人共事。”
赵玉泽啧啧称奇,“这样有主意的男儿,将来不知道花落谁家”
薛恺悦觉得他们几个当众谈论人家未嫁的男儿,似乎不大好,便转过眼去看别处,这一看,便看到一身正红色云锦华服的岳晔神气满满地走了上来,他忙对赵玉泽道:“你家妹夫来了。”
赵玉泽闻言果然止住了和董云飞的谈论,诧异地看着岳晔,小声道:“他居然来了?没听说他跟长皇子有什么交情啊?”
那岳晔也已经看见了他们四个,却并不近前打招呼,只冲他们点了点头,而后径直走向左手第一席去坐着。
那席上的叶家正君和谢家正君一看岳晔到了,都笑着跟他打招呼,那岳晔才一坐下,便对着谢家正君发话道:“叶家哥哥也就罢了,毕竟有了年纪,你这穿得是什么?”
那谢家正君不解地问道:“我这衣裳怎么啦?”
岳晔的语气中全是嫌弃:“姚天人谁不知道胭脂粉是侧室的颜色,你一个正君穿侧室的衣裳,是要告诉人你性子软好欺负,让他们都来你家做侧室么?”
薛恺悦和赵玉泽几个互相看看,都凝了神。
那岳晔接着伶牙俐齿地道:“你瞧瞧这满堂里,哪个做正室的不是穿红,独你穿粉,这不是告诉人只有你最软是什么?”
薛恺悦听这岳晔这般讲,便向着四周又看了一看,果然,苏澈、韩凝、顾璟、和欢几个全都是一身红色衣衫,只是他们有的是偏黄的朱红,有的是偏暗的殷红,有的是偏浅的银红,不像岳晔这般鲜明耀眼热烈张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谢家正君有些尴尬,红着脸辩解道:“阿晔你说什么哪?我家阿琳最是老实,不会有这些个事的。”
那岳晔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口齿清晰地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别护得跟什么似的,回头人家领着人进了门你都不知道。”
那谢家正君脸越发得红了,但他仍旧坚持替他妻主辩护:“阿琳是个正派人,家里也有一个了,她不会再纳侍了。”
那岳晔端起桌子上的甜汤饮了一口,接着快言快语地嗤笑道:“不会吗?任蔷任大人当初不也是说一夫一侍足矣,如今怎么着?今个儿亲自去礼部把北境来的小狐狸入了籍。”
那谢家正君听得此言,脸上的红色就一寸寸地褪去了:“你,你说的是真的?”
那岳晔比方才更激动了些,声音又亮又细:“怎么不真?那小狐狸是如君堂教出来的,那个如君堂正在教的男儿还有不少,你们谢家那位好儿媳陆大人最近不也被人缠上了么?”
赵玉泽小声问董云飞道:“如君堂是什么?”
董云飞摇摇头:“不知道啊,没听说过啊。”
那叶家正君和谢家正君显然也是一样的疑惑,两个一起盯着岳晔,齐声问道:“这如君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岳晔又饮了两口甜汤,方才愤愤地道:“是专门教贫家男儿如何给人做侧室的行会,原来咱们这边没有,现下咱们凰朝一统了天下,这东西可不也就跟着来了?”
那两位还没接话,那左边第三席上便又奔过来一个男子,薛恺悦一看这男子的相貌,认出来这男子是那日一起声援董云逸的正室之一,陆心妍的正室谢公子。
那谢公子一把抓住岳晔的胳膊,哆哆嗦嗦地问道:“我家心妍也是被如君堂的人缠上的?”
那岳晔看了谢公子一眼,语气不像方才那么冷嘲热讽,多了几丝同情:“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你可以再打听打听。”
那谢公子的身形连晃了两晃,扶着桌沿才没倒下去,显然是很受打击。
薛恺悦看那谢公子神情凄惨,有些于心不忍,低声对董云飞道:“咱们几时去打探打探这个如君堂?”
董云飞眼睛瞟着谢公子身上绯红色的长衫,轻笑道:“哥,你不要看人哭泣就替人出力,那个如君堂既是专门教人做侧室的,咱们去了怎么说?不准人做侧室啊?”
赵玉泽也冲薛恺悦轻轻摇头,“这不关咱们的事。”
林从低声劝道:“恺哥,吃菜,吃菜,光顾说话了,还没动筷子呢。”
此时昭庆长皇子和安清两个大概是实在没有客人要迎了,两人一起坐到正中席面上,向着两边的客席劝菜,
这情形也就不好说别的了,薛恺悦低头夹菜。
宴席吃到一半,新妻主带着新夫郎前来敬酒,整个大厅一下子就欢快起来。镖局男儿们第一个嚷道:“新人得多饮两杯哟,今晚饮得少了,可不行哟。”
那新妻主傻笑着答应,来者不拒,不仅饮自己杯里的,还替安清饮安清的。几个桌子敬下来,安清滴酒未沾。
薛恺悦见这新人叶小姐容貌气度都不输楚宙,又如此维护安清,暗暗替安清高兴,赵玉泽也点头道:“安公子这步棋是走对了,他接下来再生个贵女,那就再万事皆足了。”
薛恺悦深以为然,点头道:“那咱们就祝他早生贵女。”
他话音刚落,昭庆长皇子已经向着叶葆珍道:“葆珍,赶紧再敬贵君殿下一杯酒。”
那叶小姐懵懵懂懂地道:“姐夫,我刚才敬过贵君殿下啦。”
“你这孩子,刚才那是谢贵君来给你压场子,这回是谢贵君祝你早生贵女。”
“唔,唔。”那叶小姐说话间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下官多谢贵君殿下!”说完,一扬脖把这满满的一杯酒全都喝了下来。
林从笑着打趣新人:“只谢贵君殿下,不谢本宫和敏君吗?”
那新人迷迷糊糊的,显然搞不清楚开口说话的人都是谁,只一叠声地道:“都谢,都谢。”说着话咣咣咣地连饮了三杯酒。
新人这般诚实有趣,薛恺悦几个全都笑了起来,那边厢苏澈和韩凝瞧见了,也跟着嚷嚷着劝酒,新人也全都又敬了一回。
镖局男儿中的和欢也是个膝下有女儿的,自然是跟着灌了一通酒。只有谢家正君和谢公子郎舅两个心事重重,没有凑热闹。
不大一会儿,新人已经喝得脚步发飘,身形不稳,安清不断地用胳膊护着她,唯恐她摔到地上去,那昭庆长皇子看了,便让侍儿下去喊人。
叶世珍带着两个年轻的小姐上来,先拿硕大的碗向着众人求饶道:“新人醉了,我替她饮了这碗酒,各位殿下郎君公子就放过她吧。”
众人瞧见这叶大小姐把那么大碗酒全都饮下了,也就不好再闹腾,由着那两位年轻的小姐把新人扶下楼去了。
新人下楼后,赵玉泽低声道:“方才过来搀新人的,左边的那个就是岳昉,宸雨公子当真好福气。”
薛恺悦亦有此感,默默地看了看身上的紫色宫装。林从和董云飞也都沉静了下来。
四个人想法相同,彼此很有默契地下了楼,急匆匆地上了马车直奔宫门,进了宫门更是不约而同地往安澜的麟趾殿去。
明心宫的院子里停着玉辇,明帝果然在麟趾殿里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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