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雨初霁

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明帝把人拖出来之后,就向四周看,想要找个地方去更衣,正看着就见三四个护卫自亭子另一侧奔了过来,她忙迎了过去,江澄眼下的情形不适合见人呢。

那苑护卫一见了她就跪下请安:“微臣护驾来迟,让圣上受惊了!”

明帝一摆手,她此刻哪有功夫怪罪她们行动迟缓,只拣最紧要的吩咐:“两个去这边库房,给朕拿套干净衣服,再拿两床被褥,铺到”,她还没说完,那苑护卫就抬头看着她道:“回圣上,微臣已经让人去拿了,这会子应该放到右边的花圃里了。”

哎哟,够机灵,明帝满意地点头:“朕这就过去,你让人回趟宫里,去给景卿拿套衣裳来。另外,让厨娘做两碗姜汤,把方才放在崇仁殿里的午膳热一热,半个时辰后,一并送到花圃中。”

“是”,苑护卫朗声答应。

明帝欢欢喜喜地奔了回去,携了江澄的手,就往花圃中跑。

到得花圃门前,有两名宫侍迎了出来,“奴才见过圣上,御衣和被褥都在霁晓清和里头。”

明帝点头,吩咐道:“你去吧,没朕传呼,不必进来。”

“是”,宫侍自行离去。明帝带着人绕过重重的花树花盆花池花坛,直奔挂着霁晓清和牌匾的五间卷棚顶的偏殿而去。

这偏殿原来就是让人在赏花后临时休息的。里面自然备有床榻,此刻她奔了进来,见榻上的被褥已经铺好,床上规规整整地放了一套她做太女时的便装,便装旁边则是两块叠得四四方方的巾帕。

这还等什么?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先丢了一块巾帕给江澄,嘱咐道:“澄儿快把湿衣裳脱下来。”而后自己迅速地脱掉了湿衣裳,换上了一件干的中衣。待她换好之后,抬眼去看江澄,却见江澄只拿着巾帕擦脖子上的水珠,身上的衣裳压根儿就没动。

明帝眉头微皱,也不与人废话,径直上前去把人往床上拖,拖到床沿处,才开始动手解人的衣裳。她已经知道那五个扣子不好解,此刻用了很大的力气,大有解不开就直接扯掉的意思。

江澄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按住她的手道:“陛下就这么着急?”

明帝答得理直气壮:“朕不着急能行吗?澄儿好不容易好起来了,朕不乘胜出击,万一敌人回营了怎么办?”

江澄苦笑了下,低声道:“陛下身边有很多人的,何必非要臣侍伺候呢?”

已经肯自称臣侍了,却非要拿这样的话来噎她,明帝真是恨极了他这不爽快的劲儿,一边继续用力解人的衣扣,一边在人的耳边道:“朕上次说过了,朕这回再说一次,因为朕还没有宠够澄儿,因为朕亏欠了澄儿,因为澄儿深爱朕,因为澄儿要做左相,因为永和还小。怎么样,澄儿你听明白了吗?没听明白,朕不介意再说一遍。”

谢天谢地,第一颗扣子终于解开了。

江澄心里头酸涩一片,好半晌方才轻声道:“罢了,为了永和。”

她前面说的那四个理由,都不能成其为理由,没有宠够他,可是早晚会有宠够的一天,亏欠也是可以用别的方面弥补的,他深爱她,这是他自愿的,她没有义务回应他,至于他要做左相,圣贤行事取之有道,他再怎么想为天下男儿谋利益,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贿赂天子。

可是他与她有一个儿子,儿子才只有两岁,还不大明白事情,他不能让儿子一晓了事就发现母皇与父君已经决裂了。别的小孩子的父亲都是深得圣心的,独有他儿子的父亲是与天子决裂的,他不敢想象儿子知道了之后会是怎样的难过,没准儿从此性情大变,从一个大方自信的孩子变得怯懦卑微起来,他已经吃够了卑微的苦了,决不能让儿子重蹈他的覆辙。

明帝不知道人在想什么,她此刻专心致志地在跟他身上的扣子做斗争,感谢姚天,第三颗扣子已经解开了,她迅速地攻击第四颗。

手刚一挨到第四颗,就听江澄道:“臣侍来吧。”

明帝只觉脑海中烟花绚烂,乐滋滋地看着人自行解了余下的扣子,宽了外衣宽中衣,用一招“挥剑决云”把**的衣裳掷到远处的屏风上,而后瞧了一眼床榻,以极为优雅的姿势,缓缓地躺了下去。

人躺好后,她尚且不敢相信她又可以拥有他了。

江澄看她半晌没动静,不禁有些羞恼,扬了声音嗔她:“陛下你愣着干嘛呢?”

明帝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扑了上去,一挨到人的肌肤,感受到湿漉漉的水意,就对人道:“澄儿等朕一下。”

江澄眉头微皱,这人又要去做什么?

明帝一把从枕头边揪出另一块巾帕,迅速地给人擦拭身上的水气,边擦边道:“回去以后泡个热水澡,朕已经让人去给澄儿拿衣裳了,待会儿就可以穿了。”

天子体贴起来还是很细心的,江澄暗暗叹了口气,低声道:“上回臣侍穿了一宿湿衣裳,也没怎么着啊。”

他在说什么,说上回没怎么着?他不就是上回生了病,一直病到现在都没好的吗?明帝又是好气又是愧疚,把帕子扔到一边,伏在人的耳边,涩声道:“朕恨不得把上回的朕给杀了,澄儿以后不要再纵容朕了,朕不想伤害澄儿,朕知道朕脾气不好,朕会改的,可是澄儿你也不要再纵容朕了,不要让朕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来。”

果然明帝也认为是他纵容了她,江澄微微苦笑,明明是她待他不好,到头来,反而要怪他纵容了她,她可真会给自己开脱啊。

明帝瞧着人脸上的神色不是那种很信服的那样子,便猜测自己又说错话了,她立马道歉:“澄儿不肯违逆朕,这是澄儿德行好,要改的人是朕,朕不该看澄儿柔顺就放纵自己欺负澄儿,朕以后一定改。朕以后一定收敛脾气克制心中的恶念,体贴澄儿怜惜澄儿,澄儿还像以前一样就好。”

还像以前一样由着她欺负么?不管怎样,天子的道歉还算及时,江澄心头舒服了一些,决定暂且放过她,目光盈盈地看着她催促道:“陛下话太多了,再不开始,臣侍可就得背诵守心录了。”

明帝听了,连忙俯了下来,一边行动一边问人:“宝贝你说你要背诵什么?”

江澄有些日子没承宠了,此刻哪有功夫回复她,含含糊糊地道:“以后再说。”

明帝却是学乖了,她已经知道她和他之间的问题,大多是由于他不说她不问,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当下一边努力宠幸,一边柔声追问:“乖,告诉朕,你要背诵什么?”

江澄不想回答她,然而明帝锲而不舍,见他不回答,就唇手并用,没多大一会儿,他就飘到了云端,明帝却停了下来,用有些低哑的声音问他:“澄儿你跟朕说,到底要背诵什么?”

他听得出来,天子也忍耐得辛苦,心头一软,轻声道:“男儿守心录,臣侍以前常背的。”

他就靠背这个过了那么些年?明帝瞬间眼眶酸涩,低头吻住人赤红的眼尾,温柔而坚定地嘱咐他:“有朕在,澄儿以后不要再背了。”

她决不能再让他过那种有妻主相当于没有妻主的日子。

江澄却已经答不上话来,明帝有些天没宠他了,不大把握地住力道,他此刻犹如风涛中的小船,快乐与痛苦都取决于她。

明帝平日里喜欢活泼大胆的男儿,枕席间却是不大挑,既爱直率爽快的,也爱花哨妖娆的,还像姚天大多数女儿一样喜欢乖巧顺从的,江澄算不上乖巧,却绝对称得上顺从。

明帝瞧着人时而欢喜时而皱眉,却是再皱眉也只敢咬着唇瓣忍耐的温顺模样,心里头宛如有只小猫在挠,拿出手段来,带着人去看山巅明月海上丽阳。

如果不是顾忌着他的身子可能还没好全,她真想在这花圃中待到天黑。“朕饿死了,澄儿饿不饿?”她一边给人穿护卫们拿回来的衣裳,一边在人的耳边轻声询问。

江澄没有接话,可是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

明帝嗤地一笑:“还好朕让人把崇仁殿的饭菜拿了过来,澄儿跟朕出去用吧。”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他同她进来的时候走到崇仁殿前面就不肯走了的事情,连忙问道:“澄儿你,不喜欢崇仁殿吗?”

江澄仍旧没回答。

明帝见状就确定这崇仁殿必然是有什么事的,只是会是什么事呢?她不记得他当年来过崇仁殿啊,她努力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却是怎么搜都搜不出来,决定直接问他,“澄儿,当年崇仁殿发生过什么让你不愉快的事吗?”

江澄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明帝心头一痛,继续追问道:“是什么事?能讲给朕听吗?朕知道现在太迟了些,朕就算想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可是澄儿讲给朕听,可能心里头会好受些,朕是澄儿的妻主,澄儿受了委屈,不管多久,朕都应该知道。”

他的委屈大多是因她而起的,她不能够回到过去改变那一切,可是如果能够给他一个迟来的拥抱,总好过于让他一个人守着那些苦涩的回忆度过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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