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二的晚上,明帝是在安澜的麟趾殿用的晚膳,她一边用膳,一边用眼睛看安澜,奕辰和乐安都在,她不能够把话说明白,但她想安澜是知道她的意思的。
安澜目不斜视,却在乐安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地摆了摆手。
明帝见状,便知道乐安还没同意放安澜一个人睡,郁闷地挑挑眉。
安澜也冲她眨了眨眼,漂亮的长睫毛上下翻舞,恰如东宫花圃中翩翩飞翔的蝴蝶。他今个儿穿的是浅蓝色樱雪暗纹的秋装,本就十分飘逸雅致,此刻羽睫闪动,更是平添了一层俏丽诱惑的美。
明帝心里头又痒又无奈,对奕辰和乐安道:“你们两个用过膳,就各自背书去,母皇和你们父后说句话。”
乐安闷闷不乐地嘟起了小嘴,奕辰却是在旁边瞧得明白,抿着唇角道:“儿臣知道啦。”
明帝瞧着女儿憋笑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女儿道:“辰儿你笑什么?等你长大了娶了徐家那小娃,比母皇还没出息呢!”
奕辰立马就乐了,小脸上全是欢喜的笑,笑了一瞬之后,小脸又苦了下来:“儿臣都好久没见到徐家小公子了,连他长什么样,都快不记得了。”
明帝一怔:“这才几个月,你就不记得人家了?”
奕辰屈着手指算:“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现在是十月,整整五个月了母皇。儿臣能够去看看他么?或者让他进宫来看看儿臣也行啊。”
明帝嗔道:“才五个月而已,又不是五年。再说,这不年不节的,你以什么理由去看他?”
奕辰立马就张大了嘴巴,表情夸张地给她算账:“母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五个月不见那就是整整一百五十秋啦,一百五十秋啊母皇,人总共才能活多少秋啊?”
明帝心头一动。
下午江澄跟她讲,一个人总共才能活多少年呢,他已经喜欢了她整整十三年了,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不管她心里有他也好,没他也罢,他都不会再跟她闹别扭了,他不能让儿子重蹈他的覆辙。她当时还觉得江澄这话说得过于苍凉和勉强了,好像他对她已经没有多少爱意了,只是为了儿子才不得不继续和她在一起,此刻心里却满不是滋味。
按奕辰的算法,一个月不见是三十秋,一年不见是三百六十秋,九年不见得是多少秋啊?
他一个人在那漫长的时光中坚持着喜欢她,哪怕见不到她,哪怕被人奚落,哪怕宫中美人如云,哪怕一次次希望而来失望而归,他都没有放弃喜欢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母皇?”奕辰看她忽然间陷入沉默,出声喊她。安澜也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他方才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明帝下午带着江澄去了东宫,似乎还一起落了水,此刻看明帝这神思恍惚的情形,他不得不思量今日的东宫发生了什么。
明帝歉然地看看女儿,慨然答应:“明个儿上午朕跟你徐姨姨关叔叔说一说,后天下午让你父后带你去徐家做客,看一看那位徐家小公子。”
奕辰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安澜也有些吃惊,小声道:“陛下,这合规矩吗?”
明帝霸气一笑:“规矩都是人定的,凰朝谁最大?朕最大啊,朕就是规矩。”
她自进殿之后,就一直是心思重重的模样,此刻终于有了笑容,安澜心头一宽,浅笑着接话道:“陛下最大,可也得找个由头,才不落人的褒贬,后日是十月初四,离阿淳家老正君的寿诞很近了,臣侍备些礼物,就说是提前给老正君祝寿的。”
明帝点头:“皇后这主意不错,公私兼顾,阿淳这位嫡父是黄一笛的舅舅,黄一笛眼下在西境歼敌未归,皇后亲自去祝寿,既全了阿淳的面子也给了黄一笛面子,很得当。”
她说到这里,由衷地夸奖道:“皇后真是朕的贤内助。”
安澜听她这么说,便灿然一笑:“臣侍也有许多不妥当的地方,难得陛下这么多年一直包容臣侍,只看臣侍的好,从来不挑臣侍的错。”
澜儿这话,是有感而发啊,明帝微一琢磨,偏头对奕辰道:“辰儿带你弟弟下去玩会儿。”
“儿臣遵旨。”奕辰得了她后日去徐府的许诺,此刻满心欢喜,走路都是飘的,伸手拉着乐安,很是热络地对乐安道:“安安,我今个儿从学堂里给你带了个好玩的”
乐安被奕辰扯着走,很是不高兴:“什么好玩的,我才不稀罕呢。”
奕辰连忙去哄:“是个稀罕玩意儿,保准你没见过,走啦走啦。”
明帝待奕辰和乐安走出殿门,由等候在殿外的乳父们接应过去,就放心地站起身来,携了安澜的手往坐榻上走。
安澜见她这情形,便猜她是有话要对他说,一坐下便问她道:“陛下要说什么?”
明帝摇头,她并没有什么话要讲,方才那么说不过是想把孩子们支走单独和安澜待会儿,当下将人直接拉到自己怀中,抚着人微有些丰腴的腰身道:“朕只是想跟澜儿腻歪一会儿,安儿这孩子还要霸着澜儿多久啊?”
提到这个,安澜也觉得有些苦恼,他上一回侍寝还是十五那天,可是奈何儿子刚比之前活泼些,他不想前功尽弃,当下一边由着明帝抚触他,一边伸手回抱住明帝,把下巴放在明帝的颈窝上,轻吻她吹弹可破的脸颊,“臣侍这两天已经在跟安儿商量了,安儿说最快要到这个月十五。”
“这个月十五?安儿一点都不体谅他母皇的吗?”明帝忍不住低吼起来。
安澜迅速地用吻封住她的话,明帝见状,便知道安澜也是很想她的,当下不再多说,只专心致志地反客为主。
两个缠绵了好一会儿,安澜气息都有些不稳了,明帝方才放过人,很是郁闷地拍拍人的肩膀道:“朕走啦,澜儿早些休息。”
“陛下”,安澜站了起来,目光犹如清水生涟,幽中含愁。
“怎么了澜儿?”
“陛下今日去东宫了?”
明帝瞬间便明白安澜想要说什么,她快速回身,抱住人的肩膀道:“东宫的鱼池很漂亮,朕带澄儿去那边转了转,澜儿不必担心。”
江澄没有跟她讲为什么他第二年回宫没能见到她,可是她听他说他藏在桂花树上看见她在崇仁殿里用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事安澜未必知晓,下面的小人逢迎正君打压侧室的事,各朝各代各家各国都是有的。
安澜听了,微有些失神。
这是明帝第二次当着他的面称呼江澄为澄儿了,他对他的月儿,还是很了解的,称呼的变化虽然不能说明所有的问题,却是个明显的信号。
罢了,那个男子终究是自己的朋友,他也不想看着他始终不得天子宠。
这么想着他便抬头看向明帝道:“陛下出巡的时候说要待澄之好一些,今个儿不妨仍旧去他那里吧。”
明帝一笑,低头覆上自家皇后经了方才的吻红艳欲滴的唇:“澜儿大度,不过不要多想,澜儿始终在朕心里排第一。”
匆匆回了趟紫宸殿,让人把下午送来的奏折从睿思殿拿过来,她三下并作两下地批阅了,又去兰汤房中洗沐了,而后坐着玉辇,直奔丽云殿。
江澄正在外间坐着给沈名菡回信,他今个儿下午跟明帝去东宫,就把给沈名菡回信的事耽搁了,晚膳后又去看了看沈知柔,此刻刚有功夫坐下写回信,才写到一半。
一听侍儿们奏报圣上驾到,他赶忙停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去迎驾,还没等他走出殿门,明帝便已经脚步生风地进来了。
他屈膝行礼:“臣侍见过陛下。”明帝伸手把人扶起来,还没开口,便听得人道:“陛下你怎么又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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