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小破绽

次日是休沐,明帝无需上朝,又想着天色晚了,就没有洗头,只简单地洗了个澡,洗完之后用浴巾随意地擦了两把,而后惦记着顾琼就在内殿,她拎起一件浴衣就出了兰汤房。

走到外殿,却见倩儿手持罗帕在坐榻前边站着,她连忙吩咐道:“朕今个儿不用擦头,你退下吧。”

倩儿却是既说不出话也挪不动步了,他站在这里本是为了给明帝擦头发,虽然知道顾琼在内殿,但他为了宣示他在明帝这边卓越的地位,仍是准备在顾琼的眼皮子底下当他的差事。

可是眼下,他直勾勾地看着他从未见过的人间美色,只觉眼睛都不会转了。天子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浴衣带子没有系,所有的风光,他全收在了眼底。原来天子比她看上去的还要漂亮,难怪宫里的殿下们个个对她死心塌地。

他盯着明帝看了又看,暗恨那一回的药量下得太少了。

这样极品的美色,他怎能怕步小莫的后尘,认为她可有可无呢?

明帝不知道这倩儿已经起了将她据为己有的心思,她瞧着他忽然变得痴呆起来的样子,意识到是自己没有系衣带的缘故,她连忙把衣带系上,还暗暗自责自己只顾方便,忘了这倩儿有可能过来给她擦头发的事了,她朗声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为温和,毕竟身为帝王,自幼有无数的侍儿,这种事虽不是经常发生,却也是偶尔有之的。而况她一个大女子,被看了两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倒是这倩儿还未出阁,只怕会害羞两天呢。

这话听在倩儿的耳朵里,却是天子不讨厌他,天子一点都不介意,甚至是喜欢他看她。

“奴才告退”,他一边施礼离开,一边暗暗下了决心,他就算是把脑汁绞尽,也要让天子睡了他。

“陛下,他怎得又进来了?”顾琼在里间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他方才只顾看着那纱衣发呆,一开始并没有听见倩儿的脚步声,及至明帝吩咐了倩儿两回,他才意识到外殿有人,却只瞧见倩儿快步往殿门外去的背影。

“琼儿等急了?”明帝上前抓起顾琼的手,往自己唇边放,眉眼温柔地询问。她并没有解释倩儿的事,一个侍儿而已,有什么需要解释的?顾琼母家的侍儿没有成千也有大几百了,什么事没见过?

顾琼听明帝含糊其词,就很识趣地没有再问,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对明帝和这倩儿的关系生了一层疑虑。

明帝哪里知道顾琼怎么想,看顾怡卿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她心里头就痒痒的很,将人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腰上,她伸手揽着人的肩膀,两个相偎相挨地往内殿走。

到得御榻前,她一眼就瞧见了那放在被褥上的红色纱衣。不由得笑了起来,这衣裳那天尚衣局一送来,她就想到了顾琼。

她偏头看向揽着的人,压了声音问他:“琼儿穿给朕看,好不好?”

她的声音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但语气仍是商量的意思。她从不做勉强男儿的事。

顾琼只觉屈辱。

果然这纱衣是她的意思,她还这般轻薄他,要他当场穿给她看,他在她心里,就是个可以亵玩的男儿吧?生意做得再好再会赚银子又怎样,不是她的心头爱,膝下也没有女儿,他与那些需要奉承妻主过日子的小男儿有什么区别吗?

他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挣脱了她的怀抱,视死如归地坐到了御榻上,开始解身上穿的厚袍子。

厚袍子虽然做得密实又遮风,却只有三条系带,他逐一解开,也用不了多大一会儿的功夫。

明帝瞧着低了头坐着一言不发的人,只觉口渴得厉害。

等琼儿穿上那红色的纱,自己今晚不知道还能不能睡觉?

不睡有什么,明个儿是休沐。

想入非非,最动人心。

明帝浑身上下都如同着了火的时候,耳朵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泣音。这泣音极为短暂,好像是甫一发出就被声音的主人收住了,然而明帝是个练武之人,耳朵远超一般人好使,她还是听到了。

她疑惑地朝那泣音发出的位置看,却见顾怡卿一手抓着那红色的纱衣,一手紧紧地捂着嘴巴。他仍旧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她看不太出来,然而削葱般的手指上有着晶亮的水滴她却是瞧得分明的。

明帝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不对劲儿了。

“琼儿。”她慌忙走过去,把陷在悲伤中的人儿往怀中抱,手忙脚乱地掰开人捂着嘴巴的手,轻吻人泪水模糊的眼睛,“乖,不哭不哭,不想穿这个是不是?不想穿就不穿,不值什么,不要哭啊乖。”

顾琼听她这么说,越发觉得委屈,她现在哄得这么温柔,方才是在做什么呢?非要等他哭了,才肯放弃恶劣的打算,她比那些以玩弄男儿为乐的女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明帝看顾怡卿不禁没止住哭声,反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心里头越发地慌了:“琼儿乖,别哭别哭,朕不是有意欺负你的,朕只是,只是觉得你穿上比较好看。”

他穿上好看,她就让他穿这样的衣裳,他果然在她心里是个可以随意对待的男儿。顾琼心头冰凉一片,连话都不想说了。

他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眼睛鼻子一片通红,眼泪从脸颊流到那小小的梨涡上,待梨涡存满了,又顺着下巴的线条蜿蜒到脖子里,在锁骨处汇聚成河。他整个人的神情也越来越悲凉,仿佛要被无边的悲哀给淹没了。

明帝哪里还有半点旖旎的心思?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一点点地吻掉那肆意横流的泪珠儿,在人咸咸的脸颊上来来回回地亲吻,吻过了又软语道歉:“宝贝,琼儿宝贝,是朕的错,朕今个儿浮浪了,宝贝原谅朕一回,别再哭啦,啊?”

姚天至尊给他道歉,说她浮浪了,要他原谅她一回,顾琼心里多少好过了一些,吸了吸气,把哭声止了下来。明帝见状,暗暗地松了口气,又怕人着凉,拉开锦被,把人放到被子里,自己也贴着人躺了下来。在被子中她伸开胳膊把人扳到面对着自己的方向,鼻尖抵着人的鼻尖,继续柔声哄劝:“朕真的不是故意欺负琼儿,这样的纱衣,朕之前穿过,朕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泉儿也穿过一件类似的,他也挺喜欢穿的,朕真的没想到琼儿这么介意。”

她见他夏天穿过纱衣,虽说他那会子里头穿了件无袖的长袍,但终究算是穿过纱衣的,她是真没想到他这么不乐意,她印象中他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当然她眼下也不敢再提他夏天穿过纱衣的话,她不能把自己的错误推到男儿本身的言行上。

他自己哪怕穿过一模一样的纱衣,只要他今个儿不想穿,她就不能够勉强他,更不能够把这个当作勉强他的理由。

只是她终究觉得自己有点冤枉,而且深更半夜的,搂着一个白雪般娇软的美人却不敢宠幸的滋味,也十分难熬。

她用半是抱怨半是心疼的语气对人道:“宝贝,你既是不愿意穿,干嘛让人把它拿过来呢?”

顾琼原本哭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他用手肘撑起身子看着明帝:“不是臣侍让人拿的,是倩儿拿给臣侍的。他说这是陛下之前吩咐的,今个儿前来侍寝的君卿就穿这个。”

明帝微有些意外:“倩儿这般献勤?”

顾琼看她神情错愕,便试探着问道:“难不成陛下根本没有这样的吩咐?这倩儿假传圣旨?”

明帝一惊,假传圣旨可不是个小罪名,她不想冤枉了倩儿,认真思考了下那日她看到这纱衣的情形,这纱衣是前两天被送过来的,当时她记得倩儿和康儿都在场,康儿在内侍省的小吏走后,嘀咕了一句,“这样的衣裳,什么都遮不住,给谁穿啊?”

她当时说了句,“你小孩子家懂什么,朕自有妙用,你只管给朕收好就行了。”

当时倩儿就对康儿道:“这是圣上给前来侍寝的殿下们穿的,你就别管啦。”

她当时笑了笑,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但是她没有明确说让今个儿前来侍寝的君卿穿这个的话。

她果断地判断道:“倒也不算假传圣旨,朕的确表示过要给前来侍寝的君卿穿,但是朕没有说是哪一天穿。倩儿这是逢迎上意邀功讨好,朕得空了,好生管管他,让他以后再不敢自作主张。”

顾琼听了,心里头并没有彻底舒坦,但是天子都说要管教了,他也不好过于咄咄逼人,更何况,天子明确承认她自己也这么想过,方才又亲口说让穿给她看,可见他在她心里的确是没什么地位的。

这样的认知之下,他便把眼睛合了起来,装作很困很乏的样子,既不接话,也不再去取悦明帝。

明帝见状,可就有些踌躇了,按说身为天子,君卿来侍寝,她只需宠幸便好,其他的无需顾忌,别说君卿们看上去比较冷淡了,就是君卿们哭喊着挣扎拒绝,她也能够照宠不误。但是她向来不喜欢强迫男儿,方才已经因为浮浪让顾琼伤心了,这会子再去招他,怕他更觉得她只图自己快活,又且担心顾琼连日忙碌铺子里的生意,还要帮着安澜打理宫中事务,或许是真的累了。因而她只是起身把帷帐放了下来,再把被子给两个人盖好,自己也努力平静心情,尽量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顾琼并没有睡着,倩儿那句“怡卿主子真当自己是圣上的心头爱了?”像炸雷一般一遍遍地在他脑海中炸响,炸得他睡意全无。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忍不住了,睁开浮肿的眼睛向着明帝的方向问道:“若今个儿来的是知柔,若是知柔拒绝穿这样的纱衣,陛下也只管睡觉,不肯宠幸吗?”

明帝已经朦朦胧胧的睡着了,但因为顾琼才刚哭过,她终究不大放心,因而睡得并不沉,一听顾琼这么说,立刻就醒了过来,她一个翻身就把人覆在下方:“宝贝,好端端地怎么又扯上了柔儿?”

顾琼没想到她反应得这么快,但是话已经问出来了,他也就没有再往回收,用那墨玉般的双瞳盯着她看,不容她搪塞地问道:“知柔是陛下的心头爱,若是知柔,陛下就不舍得让他穿那样的纱衣,更不舍得冷落他对不对?”

明帝大为无奈,边吻边哄,“宝贝你想什么呢?朕方才是怕你累着,不是故意要冷你。乖,朕从来没有故意冷落过谁,别乱想了,啊。”

夜深人困,明帝只想快速地宠了人好让两个都睡一会儿,因而她一边说话一边行动,顾琼在神思恍惚之前,说了一句:“可是倩儿说,知柔才是陛下的心头爱,臣侍什么都不是。”

这个倩儿,也太多话了,明帝暗暗地骂了一句,俯身亲吻人失神的双眸,柔声安抚:“他一个侍儿,说的都是没见识的话,朕回头好好训他一顿,琼儿别生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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