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被谁绊住了脚?”
董云飞看着匆匆而来的明帝,很是不高兴地问道。
他今个儿无法洗澡,戌正一过就指挥着侍儿用浸过温水的帕子给他上上下下地擦拭,又在侍儿们的服侍下洗脸漱口,亥时初就把一切都收拾停当了,亥时一刻他正式躺在内殿的床榻上等候天子驾临,足足等了五六刻钟,等得他已经模模糊糊地睡了一小觉,明帝方才姗姗来迟。
这怎能不让他想多?
明帝见董嘉君凝脂般的香腮上薄怒隐隐,一双桃花眼向上竖起,便知道这人是真的生气了,她两步走到床前,伸手捏了捏人的白雪香腮,柔声道:“吃什么醋?琼儿找朕商量点儿生意上的事,朕同他多说了几句,耽搁了点时辰。”
原来是这样,董云飞瞬间就不生气了,他把光滑而白皙的胳膊从锦被中伸了出来,探上明帝的心口,用半真半假的语气道:“臣侍还以为是哪个野狐狸不要脸面的勾搭陛下呢。原来是陛下同琼哥谈生意,那没事儿了。”
明帝简直觉得好笑,她甩了靴子上了榻,抬手拽下床帐的小金钩,掀开董云飞的锦被躺在人身边,嗅了一下人脖颈上那清爽宜人的芦荟味水状香,笑着嗔他:“哪来的野狐狸?朕光身边的小豹子小狮子小老虎都照顾不过来,朕可不敢再招惹什么野狐狸。”
呸,谁是小豹子小狮子?哪有这么说人的?董云飞红了脸,低声斥道:“陛下瞎比方什么?臣侍们是小兽,那陛下是什么?”
明帝侧过身去,吻上人那烧红了的脸颊,含糊不清地道:“朕当然是百兽之王啊。”
真会给自己贴金,百兽之王,董云飞心中嗤笑,还没等他笑出声来,明帝已经伸手去扳他的身子,让他与她一般侧躺着,两个脸对着脸。
这是什么姿势?他不大明白了。
明帝看着近在眼睫前的枕边人如此懵懂,不由得笑了起来,“朕真是,带云儿玩得花样太少了,让云儿这么大的人了,还单纯得跟个三岁幼童一般。”
枕席间被妻主说单纯,若是刚入宫的男儿可能会感到高兴,可是董云飞已经进宫四五年了,这话在他听来简直就是在明着说他不懂得伺候。
男儿家别的事都可以忍,这个是断不可以忍的,董云飞的好胜心瞬间就被激起来了,他咬着后槽牙问明帝道:“陛下说谁是三岁幼童呢?三岁幼童有臣侍这样的身材尺寸吗?”
他说话之间就把自己紧实有力的小狼腰贴上了明帝的腰身,想用那条块分明的腹肌证明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成年男子。
夫郎主动,明帝自然没有扫兴的道理,她热情地回吻着他,与他一起在月宫起舞在芳甸婆娑。
虽然这个侧躺的姿势于她而言不够尽兴,但她脸上却并不表露出来。董嘉君腿上有伤,只有这个姿势,双腿受力最少。
董云飞看明帝神情愉快,自然没有多想,他已有十余日没承宠了,此刻尽情地享受这份欢畅。
明帝美人在怀,被软香温,京兆府一侧的安远侯赵湘却没这个待遇,赵湘这会子仍旧站在停放着死者尸首的小跨院对面的空地上。
这京兆府也不知道是怎么个设计,按说这样的大府邸应该是回廊往复,屋宇鳞次,亭台轩榭无处不有才对,然而就跟怕人接近这小跨院一般,小跨院对面是片空荡荡的平地,要走上一箭多远,才有几个盛粮食的仓囷,这仓囷自然是不能坐人的,可是越过仓囷,又是一小片空地,而后就是高高的围墙。
赵湘实在是没办法,从下午开始就在小跨院院门的正对面站着,站到现在别说冷不冷,饿不饿了,光站这么久,这两条腿就有些受不住。她不自觉地就开始把两条腿来回倒换着,在空地上踢腾。
“侯主,咱回去吧,这啥时候是个头啊?”她的贴身婢女见她有些不耐烦了,就适时地插了话。
冬夜风大,赵湘身上穿的是貂裘披风,除了站得有些累,没觉得如何冷,婢女身上的只是普通的冬装,在四面都不遮风的空地上站了两三个时辰,人都要冻透了,眼下跟赵湘说话,上下牙齿直往一块嗑。
赵湘听见婢女的寒颤声,疑惑地问婢女道:“有这么冷吗?你这哆嗦打得跟个寒号鸟似的。”
她是真想不明白,虽说已是十一月初了,可是姚天还没下雪,怎得小妮子就冻到这个份上呢?
婢女冷得直哼哼,“我的侯主哎,您可真是,饱女不知饿女饥。您穿得啥?奴才穿得啥?奴才这夹絮袄子,也就在屋子里干干活行,在这风地里,跟穿个单衣没两样。”
赵湘听了,脑海中瞬间就有了个主意,她语速飞快地吩咐这婢女道:“抱歉抱歉,是本侯主考虑不周,这么着,你赶紧回府去,让正君赏你件厚衣裳。”
哎?婢女没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拒绝,把嘴说得跟快要秃噜皮似的:“不不不不,您还在这儿吃苦呢,奴才怎么能先撤呢?”
真是个榆木脑袋,赵湘又感动又好气,看了一眼小跨院门口那四个守门的士兵,压低了声音对婢女道:“本侯主让你回去,是让你找正君拿件男子披风过来,在那披风里头装上几百两银子,别的不行,披风总是能送进去的。”
婢女这才领悟过来:“妙啊,奴才这就回去见正君。”
婢女的行事极快,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抱着一个大包袱赶回来了。
赵湘倒是吃了一惊,“怎得这么一大包?”
婢女已经换了一件内里是狐狸毛外面是缎面的大氅,赵湘一眼就认出来这大氅是她去年的衣裳,她当时嫌这大氅的下摆在雪地里弄脏了,就再没穿过,如今岳晔拿来给婢女穿,倒挺合适。
婢女不慌不忙,先只解开包袱的一道边,从中拿出来一个热乎乎的小手炉,递给赵湘道:“正君怕侯主冻坏了,让奴才给侯主捎个炉子暖暖手。”
赵湘把手炉捂在手上,婢女把包袱重新包上,这才对赵湘道:“正君说,这事他听尚公子讲了,说死者有两个夫郎,眼下虽然不知道两个夫郎是不是都在里头,多给总比少给强,他让奴才捎了两个崭新的披风过来,每个披风的衣兜里头他都放了二百两银子和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出去还有二百两。正君说虽然这两个男儿可能都不识字,可是纸条写着东西,他们是知道的,猜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了。”
赵湘迅速地算了一下,八百两银子,如果能够了结此事,很是不错,下午明帝把她喊过去的时候,跟她说的是,一千两也可以考虑。
如果八百两能够了事,那还替天子省下二百两呢。
那婢女把包袱包好,又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道:“正君还说,京兆府这边有位姓杜的孔目,是他母家杜叔叔的妹子,侯主可以用杜孔目的名头同守门的套近乎。”
赵湘瞬间就觉得事情眉目清楚起来,她感叹地拍了下手炉:“我怎么把杜姨这个茬给忘了?晔儿真是本侯主的贤内助。”
今个儿得了一件狐狸毛大氅的婢女深有同感,把下巴点得跟快要磕在地上一样:“少正君贤惠又能干,侯主选少正君,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少正君就欠个女嗣,可他又不是不会生娃,早早晚晚的事,侯主不用着急,更不用理会那起子只会嚼舌根看人笑话的小人。”
这妮子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她倒说了一堆,赵湘忍不住笑着打断道:“本侯又不是个傻的,这事还用你说?”
她在女儿和岳晔之间选择了岳晔,那自然是因为岳晔对她而言比女儿更重要。
“怎么样,承恩还是很舒服的吧?”熙和殿中,明帝瞧着迷迷糊糊的董云飞,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询问人。
“嗯。”董云飞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死不承认的个性,虽然头脑已经不清醒了,犹且嗯了一声。
“下回还承恩好不好?”明帝循循善诱。
下回还承恩,那岂有不好的?这也需要问么?董云飞想都没想,再次“嗯”了一声。
“承恩比木牌好玩对不对?”明帝砸了砸嘴,努力压制住急切的心,继续诱导人。
董云飞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清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向明帝,可是明帝的眼神炙热滚烫,精致的凤眸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更有着殷切的期盼,仿佛他的一个否定,就能让她失魂落魄。
已经尝过了甜头的他,面对着这样的天子,怎么样也说不出怼她的话,他把叹息吞没在唇齿间,轻声道了个“嗯。”
明帝看他答得简单,以为他是又困又累,实在不想说话了,她很是体贴地结束了问话,“乖,朕这就让人收拾。”她说完,飞速地下了床,喊侍儿们送了热水进来,却又只让侍儿们收拾床榻,董云飞身上,则是她亲自浸湿帕子,给人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把人重新放回被褥中,她自己才去兰汤房重新洗沐了一下。
待她再回来的时候,却见董云飞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那精精神神的样子,哪里有一丝睡意?
“怎么了?”
“陛下,让臣侍跪候的旨意不是你下的对不对?”董云飞虽然是询问的意思,可是语气十分笃定。如果说之前他还怀疑这旨意就是明帝下的,那么现在他已经确定明帝舍不得这么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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