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对五万。
莘爻与张青宵率先开阵，又有骑兵在旁助阵。
阿保国步兵校尉虽久经沙场，但五万步兵本就因先前攻城一战失利而致信心全无。
尤其在见到莘爻挥舞着长矛收割同伴性命的时候，他们更是胆寒得全身发抖，吓出一身冷汗。
若非澶州骤然空降如狼似虎的指挥使，他们说不定就能在这一战中打下澶州了。
当初萧将军南攻赵国，那是犹如迅雷般的闪电速度。
现在他们怎得就被打得这么灰头土脸的？
但是萧将军都对赵国指挥使避之不及，他们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她。
——与其被她收割性命，不如赶紧逃命吧。
契丹兵在同一时间达成了这道共识，也不再恋战，飞快往前跑去。
跑慢的成了最先一匹倒下的尸体，也为前方逃兵争取了时间。
莘爻犹如跑入羊群里的恶狼，驱赶着羊群往清丰城的方向跑。
清丰城下，晁县令大开城门，五百名武林豪杰惦记着还在奋战的封项，为着这股侠义，愣是没有一人入城。
左副将看着就如一只肥美的待宰羔羊的城门，一阵眼热。
若不是萧邦正和封项缠斗，他势必要带人率先攻进去。
原守二则面带焦急地望着远处，心中不断呼唤着指挥使快些到来。
在他的殷殷期盼中，远处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原守二忙跑上城墙，伸长了脖子往远处望。
只见黄土飞扬，一大堆契丹兵往城门这头跑。
原守二心中“咦”了一声，不知道他们怎得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一道身影冲入视线，原守二瞪直了眼睛。
那个骑着骏马大杀四方的，不会就是指挥使吧！
原守二拼命伸长脖子，想要看清一切。
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远方奔来。
张天师！张天师来了！
原守二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要不是城墙下还有上千个骑兵在虎视眈眈，他定要呼唤出来。
左副将目光一半放在萧邦身上，一半落在原守二身上。
见原守二露出惊异之色，左副将心中一喜。
援兵来了！
他哈哈一笑，命座下校尉速去联系援兵。
校尉得令后，全身一振，喜气洋洋地骑着马儿跑去联络。
等他来到城外两里之地，迎接他的不是自家的五万兵马，而是哭天喊地互相推挤的逃兵。
校尉刚要出声，逃兵胸前开出一朵血花，长矛从他后方刺来又迅速拔出。
逃兵软倒在地，露出身后人的面貌。
——那个指挥使！
校尉：……
校尉：？？？
校尉：！！！
步兵校尉眼尖地发现了校尉，厉声道：“快搬援兵！”
校尉咬牙，果断转身，御马离开。
返回路上，校尉整个心神都还没恢复过来。
他属实没有想到，援兵没等来，还附带一个强势来袭的指挥使。
喂！你们难道没学过什么叫做“穷寇莫追”的吗？
你们难道不怕澶州岚峰城没人守护，万一遭他们偷袭吗？
能不能讲点兵法，讲点武德？！
校尉风中凌乱之时，一支箭羽插入他的心窝。
校尉胸口一痛，低头愣愣望着滴血的箭簇，瞪直了双眼。
他，他还不想死！
校尉想要呼唤，刚一张口，喉间鲜血迫不及待地涌出来。
他带着悲愤落下马，死不瞑目。
莘爻收起弓箭，双目无悲无喜。
长矛是战场上最简单的攻击武器，在一次次地冲杀中，长矛断裂过数次。
莘爻直接卷起契丹兵丢下的长矛，绑在身后，断一支，便快速换上新的一支。
在这一路上，她早就记不清自己到底换了多少支长矛。
战争，永远是这么血腥又残酷的。
城墙下，萧邦与封项二人此时已战到浑身颤栗，手上的兵刃都举不起来，但没有一人愿意开口认输。
封项的胸膛大幅度起伏，呵呵一笑：“我看你连大刀都举不起来，不如认输好了。”
萧邦不屑地冷嘲一声：“你是怕了吧？！”
二人分明都很了解对方的秉性，说出口的话都是在他们伤口上撒盐。
封项抹掉汗水，哼哼笑道：“该轮到你怕了！”
萧邦见封项脸色陡然一转，心头忽地生起一道不安的情绪。
尖锐的箭羽在风声中引爆，夹杂着戾气朝萧邦的背心刺来。
萧邦迅速躲开，瞪着一双眼睛后望，正见到御马而来的莘爻。
“射死她！”萧邦厉声道。
骑兵们纷纷掉头，对准莘爻。
但他们本就人数多，拥挤在城墙前，此时掉头，无论是速度还是效率，都极大削减。
莘爻已经在此时退回到后方，并不在射程范围内。
封项等人也趁机躲回到城门里。
一时间，萧邦等契丹军被封锁在城墙外，后方还是虎视眈眈的莘爻率领的澶州军。
唯一的优势，是萧邦等人与城墙还有一河之距，恰好躲开了弓箭的射程范围。
萧邦扫过拥挤在一起的契丹步兵，压制住心头的烦乱。
“怕什么？六万的军队，还打不赢他们万把人吗？”
萧邦冷哼一声，长臂一挥：“列阵，先攻后方！”
号角吹动，万人部队手握残存的武器开始集结在萧邦前方，结成四方阵队，朝莘爻等人进击。
万人方阵气势果然不同于先前散漫的模样，气势逼人。
澶州军见状，纷纷握紧手中武器，严阵以待。
萧邦挥手发出指令，口中大呼：“若能斩下此人头颅者，封上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敌兵大声呼喝，手握长矛，冲向莘爻，悍不畏死，愈聚愈多。
莘爻冷呵一声：“骑兵何在？”
澶州剩余的一千骑兵走了出来。
莘爻冷傲道：“随我一起，杀他们个干净！”
话音刚落，莘爻率先出发，长矛前冲，挑起契丹兵。
骑兵们挥舞着大刀冲向前方，两军交战在一起。
张青宵同样不甘示弱，剑身挥舞之处，敌兵纷纷气断身亡。
这般悍勇姿态，纵使是素来剽悍的燕国兵，也不免心生胆怯。
萧邦看着这场厮杀，心越落越下。
他对着左副将低声嘱咐道：“让他们重点对付张青宵。”
左副将应是后，立即用鼙鼓声传递信息。
待他回来后，见萧邦双眉不展，安慰道：“将军放心，六万大军，怎么也不会输。”
萧邦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勃然大怒：“你认为我会输？”
左副将垂首：“不敢。”
萧邦冷哼一声，道：“你当我为何要对付张青宵？”
“难道是因为他比那指挥使好应对吗？”
左副将头垂得更低：“张青宵乃五剑仙之下第一人，论武学，那指挥使远在他之下。”
萧邦道：“你知道便好。这指挥使敢亲身作战，不过是靠着张青宵在旁辅助。倘若张青宵一死，你看她还能如此轻松吗？”
说着，他眼神一亮，笑容扬起，拊掌大笑：“哈哈哈，果然如此。”
张青宵与莘爻已被军阵冲散，张青霄独自遭到契丹兵数番围剿。
绕是张青宵武功盖世，也抵挡不了成百数十的长矛围攻绞杀。
不过，在澶州数日与燕兵交战，历经多番生死战场。
张青宵早已在战场上找回年轻时那生死速战的痛快。
此刻面对这般紧急局势，他头脑愈加清醒。
只见他左手长布一抹，卷走数把长矛。
臂膀夹住长矛，用力一带，敌兵身子不受控制往前扑腾。呼吸间，皆被张青宵手中长剑取割性命。
长布一甩，那数把长矛又被掷出，一一插中围剿敌兵的胸口。
敌人或胸膛、或脖颈炸开的血花浸满张青宵的道袍。
他鬓边星白也已被血迹染红，臂膀因力虚而垂下，剑尖滴血，没入焦土，脚边尽是敌兵尸首。
萧邦目色一沉，双腿夹住马腹，挥舞重戟朝张青宵当头斩去。
张青宵险险躲过，踹开挡路的敌兵，凝视着马背上的偷袭者。
周围旌旗招展，萧邦居高临下地望着垂死挣扎的困兽。
这番轮战，张青宵气力消耗之大，不可谓如鲸吞虎咽般。
“如此勇猛，我怎得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号？”萧邦故意装作不认得张青霄，言语中多有折辱的味道。
且他汉语不太熟练，一句话里，咬字重音便错了四五处。
使人听起来，更是别扭和古怪。
张青宵听得对方倨傲的问题，并不回答。
萧邦见状，笑道：“你在等待援军吗？可他们都自顾不暇。”
张青宵冷冷瞥他，挥剑斩落偷袭者的头颅。
看着张青宵利落的剑招，萧邦赞叹一声，啧啧称奇：“汉人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话音未落，一把长矛便冲他攒刺而来。
左右两方护将眼疾手快，斩断暗器；断做两截的长矛掉落在地，惊起一地黄沙。
萧邦怒视而去，但见张青宵昂首蔑视，道：“要打便打，绝不投降。”
萧邦气急反笑，眼神示意。
四方护将齐声呼喝，手举兵刃，朝张青宵围攻而来。
他们四人皆身骑高马，又皆身姿魁梧，纵马而来，冲势逼人。
张青宵弃剑不用，拔下尸体上的长矛，攻向一人。
但闻“啪”地一声响，长矛戳断敌将手中武器的把柄之处，未曾停留片刻，直直戳入敌将胸口。
旁观的其余三人，皆加上萧邦，看到这一幕，均不免冷汗夹背。
萧邦再次细细打量张青宵，不免暗惊：张青霄看似清瘦，平平无奇；未曾想到气力如此惊人！竟然能以长矛，连番插破武器和胸口的护心战甲。
燕国重视兵防，大兴修建武器库，尤其是他身旁随侍左右的十位护将，武器装备更是上等。
便是军中大力士，也无法第一下突破护心镜的阻挡。若要击碎，少说也要三四百斤。
可此人却......这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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