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你也很震惊吧。”原守二本想伸手拍她的肩膀,但莘爻身材比多数男子还高挑,身高只到莘爻肩膀的原守二只得讪讪地放下手。
莘爻扬起笑脸,无人能望见她眼底的杀意:“毕竟那可是剑仙。”
“是啊,那可是剑仙......”
当今武林,若论武学造诣,必推选五剑仙为首位。
任谁也想不到,一代剑仙竟会被捕。
原守二摇头长叹:“可纵使身为剑仙,也终究不是神仙。能以一人之身,抵御千军万马。我等皆欠了何剑仙一条命。”
莘爻笑道:“何剑仙忠义勇猛,又是张天师的同门师叔。他若在战场,必会与将士们同生共死,又何谈亏欠二字。”
“还是大妹子看得清。”原守二道:“妹子家学深厚,能否助我们一臂之力。找到张天师与何剑仙。”
莘爻看着对方郑重其事的模样。
中京的文武百官都知道指挥使莘爻冷酷无情,鲜少管闲事。
曾经有个忠心耿耿、一路追随她到内统司的下属家族出事,这位下属在众目睽睽之下朝莘爻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仍不停下,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祈求她能出手查清家中长辈叛逆案。
她一剑割断对方抓住自己衣袍的一角,睥睨道:“是非功过,自有大理寺还你清白。求我作甚?”
但这些事,原守二并不知道,他半威胁半退让地期望能得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帮助。
莘爻有些好笑,她向来是人人惧怕不得的活阎罗,谁都说“宁去阎罗求香,不找莘爻办事”。
求她?
倒是少见的......愚蠢,不知自己落入密不可逃的罗网之中。
“大哥确信他二人就在墓穴之中吗?”
“路上遭人埋伏后,我们与契丹人打了数场,一路打到这里,那契丹人挟持何剑仙入墓,张天师率先抢进,他入墓前叮嘱我们留在外头接应。但是我们实在担心张天师安危,随后追了进来。自我们进来后,这墓穴的门再未开启过,我确信,他们此时还在墓内。”
莘爻颔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后一路摸着石壁,边摸边解释道:“这是座前后双室墓。起先我们所在的密室,其实是座耳室。”
她让三人跟在身后,灯光照耀着前方黝黑的道路,三人这才意识到,他们连墓穴里装着下葬棺椁的内室都没进去,只是意外躲到了空有装饰作用的耳室中。
听到此处的原守二不由心底暗忖:这座墓穴委实怪异,连平平无奇的耳室都建做密室,这墓穴里,难道真有什么不可示人的宝物?
“我们如今所站的地方,是通往棺椁的甬道。按大哥所说,你们都是从墓穴口进来......”
“是。我们一路追赶,只见到那群契丹人的尸体,寻不到张天师的身影。我们实在着急,但遇上了一个穿着怪异的男人,他好生厉害,我等敌不过,只能躲开,却不知道触碰了这处机关,被关在了耳室里。”
“怪异的男人。”莘爻挑眉。
“他戴了个不人不鬼的面具,披着五彩皮衣。比起像人,他更像一只野兽。”原守二心有余悸道。
莘爻看向三人的目光瞬间变了。
原守二目光敏锐,急声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莘爻颔首:“不错......”
“你既然知道,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尚多四不由分说地冲上前,虎掌掐住她细弱的手腕。
尚多四并不像原守二那般忌惮莘爻,在他眼里,瘦弱不堪的莘爻纵使疑点重重,身怀许多秘密,可她呼吸平常,筋骨亦不有力,顶天就是个会点花拳绣腿的小角色。
在绝对的武力之下,此人不过是他随手可拿捏的小人物。
二哥是在外做生意太久,大哥曾评价过他遇事谨慎,与人为善,为游龙帮拓宽了五湖四海人脉;可谨慎过头,就会犹豫,尤其随着二哥年岁越来越长,禁锢也越来越深。
他敬重二哥,但着实看不上二哥处处小心的行事派派头。
故而遇到这番情况时,尚多四往往利落出手,容不得原守二多犹豫片刻。
尚多四掐着莘爻手腕的力道很重,她的腕部霎时红了一圈。
莘爻褪去先前的小心翼翼,神色自若,好似那块扎眼的红肿并不长在自己的身上:“你们倒是好运道,竟遇上了这人。”
尚多四没有松手,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她。
莘爻哼笑一声,道:“那人是阿保国的萨满。”
“萨满......”三人心头一震。
他们久居江南,虽没有亲眼见过萨满,却也听说过萨满的名号。
听闻萨满可通天地,是天神的代言人,在阿保国享有极高的声誉。
更可怕的是,萨满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这群萨满和中原武林的门派没甚么大区别,但他们选徒的标准却别具一格。
他们会根据天神指引,从部落里选出自己的弟子,这些不足五六岁的孩子被萨满们收养,各个学得秘术,深不可测。
其中最强者,被奉为阿保国师,尊称大萨满。
若拦路的人真是萨满,也不怪他们会狼狈地躲进耳室里。
“张天师乃五剑仙之下第一人,纵使这群装神弄鬼的萨满如何诡异,张天师应当可以应付。”
原守二勉强让自己迅速平静下来,可他的另外两个同伴却并不乐观。
“二哥,契丹人既然把我们引到这里,必定是做足了准备,想必让人防不胜防。何剑仙又在他们手上,局势实在不利于张天师......”
尚多四越想越气,一脚踹在石碑上:“该死的韩重堂,该死的契丹人,该死的莘爻!”
站在一旁的莘爻:“......”
尚多四一喊出“莘爻”二字,另外两人皆沉默下来。
四海之中,绝没有一个人没听说过莘爻的名号;四海之中,绝没有一个人不畏惧莘爻掌控的暗兵帝国。
因为所有人都相信,莘爻的暗兵处无处不至,无人不杀,无利不往。
没有人见过莘爻的样貌,没有人知道莘爻的性别。她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个组织。
直到一年前,莘爻是个汉人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四海九州。
才揭开了此人神秘面纱的一角。
作为阿保国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她无往不至;作为背叛汉人的卖国贼,她受赵国百姓唾弃。
“你骂莘爻又有何用?”麦行三陡然开口,他抚过剑身:“她在中京依旧活得风生水起。”
此时摸着石壁,风尘仆仆的莘爻:“......前方有石壁阻挡,里面应当是棺椁的前室。张天师应当在里面。”
“好!你让开,我这就把它撞开!”尚多四摩拳擦掌。
莘爻没有开口,她侧向三人,左手轻轻一推,门应声倒地。
三人:“......”
原守二率先反应过来,笑容满面:“大妹子力气不错。”
莘爻表情无辜:“也许是张天师进来过,所以石门不再那么牢固。”
前室不同于墓道,一进来便可看见里面点了数盏灯,将里面的一切照得通明。
前室中间摆放着一座重雕棺椁,左侧两张长桌放置着陪葬品,大多是青铜铸造的器皿。
韩重堂喜好骄奢,又是武将,这等器皿倒也名副其实。
棺椁右侧有两座高烛台,灯火星星点点,明明灭灭。
烛台前方则是韩重堂的石雕,这石雕高约八尺,在一众物什里最为显目。
石雕所刻的韩重堂一身戎装,端坐在石椅上,目视前方,面颊带笑,从莘爻的角度看去,石雕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诡异。
莘爻看了一眼便移开眼睛,目光扫视前室,最后落在红木雕花的棺椁上。
“张天师不在这儿吗?”原守二喃喃自问。
这座前室里面,没有人。
可三人显然并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开始在前室左右翻找,可饶是他们把里外仔仔细细地查看过一圈,甚至要动手把地板掀开。也找不到除四人之外的其他人。
一想到萨满在暗处窥视着他们,兴许张天师亦有可能落到其手里,三人心情愈发焦急。
“怎么会这样!”尚多四气得站起身,四顾之下,注意力落在某个汉奸的石雕上。
滔天的怒火在胸口激荡,尚多四拔刀上前,砍向那含笑的雕像。
只听“喀”一声,含笑的石雕从头到左脸颊,大半张脸被削去,只留下那诡异的笑容,注视着在场四人,好像在嘲讽着什么。
原守二望着只余半张面容的石雕,心口一跳。
诡异!
实在是诡异!
莘爻则静静站在石门边上,看着三人疯狂地发泄,他们砍完雕像,又开始砍墙上壁画。
等到三人开始砸韩重堂的陪葬品时,莘爻才出手阻止,笑容危险:“三位大哥,我将你们送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把我的营生给砸了的。”
尚多四太阳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让开!”
“不!”莘爻非但不让,还死死扒住陪葬品不放。
尚多四骂道:“这是韩重堂的东西,你知道韩重堂吗?!他是个卖国贼,是个奸臣!燕云十六州就是被他送给契丹人的!”
“若不是他,我汉人怎会积贫积弱,如今害得我们丢失北方山河?!”
莘爻回击道:“这等贼人,大哥砸他的墓,我盗他的陪葬。岂不是正好!”
尚多四心中戾气陡升,没有注意到莘爻左手在陪葬品中游走,并在六双眼睛底下,偷偷地顺走某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盒子。
“滚开!”
“不!”
“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杀吧!倘若江湖人知道诸位大侠卸磨杀驴,我也是无所谓的。”
尚多四忍无可忍,正要动手拉开莘爻时,却听见身后传来打斗声。
“这是哪里来的?”
莘爻弱弱地指了指他的身后:“从你后面的那堵墙里。”
尚多四浓眉一拧,不由分说地拉起莘爻,将她拎到墙面前,命令道:“打开它。”
莘爻挣扎着拼命后躲:“不......”
尚多四伸手抓她,她急急躲开,结果左脚拌右脚,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地捂着磕破的手臂。
尚多四青筋暴起,三步做两步上前,正要重新拎起她。
陡然,他后背一激,感受到后方冲来一股难以抵挡的内力,尚多四抓住莘爻往旁边一滚,心有余悸地看着两人原本站着的地方被数块石壁砸出数道裂纹。
尚多四怀疑的目光迅速落在瞠目结舌的莘爻身上,若非此女频频后退,引他去抓,二人此刻怕是一滩模糊血肉。
“老四,快回来!”原守二急呼。
尚多四还未动作,却见两道身影破墙飞出,打在一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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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秘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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