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平稳地滑向周末,又迎来了新的周一。
如十六夜冥预想的那样,学园前的那片樱花林果然已经到了“落樱如雪”的地步,开学入校时还引来了不少女生打卡。
课间,十六夜冥抱着收齐的作业本来到教师办公室。
刚走到班主任目竞征的工位旁,就听见他正对着电话唉声叹气。
“……是是是,知道了,是后天对吧,会提前喊学生去布置场地的……唉,真是麻烦,樱花年年都开,有什么好看的,居然还要停课半天……不过好在能休息了……”
停课半天?樱花?
难道学园有什么与樱花相关的特殊活动?十六夜冥默默记下了这个信息。
目竞征挂了电话,一回头正好对上十六夜冥的眼神,吓得他手一抖,“哇!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有事?”
“妖术作业都收齐了,目竞老师。”十六夜冥将一摞作业本放在他杂乱的办公桌上。
“啊?哦,对,是该收了。”目竞征懒洋洋地瘫回椅子,抓了抓他本就有些乱翘的头发,随**代几句班上的事务,对刚刚电话里的内容却只字不提,最后挥挥手就让她离开了。
……
上午第三节课,是十六夜冥最不愿意上的体育课。
每到这节课,她都要被单独划出来接受“儿童”锻炼,否则依照妖怪们的训练强度,她不是累到虚脱就是有受伤的风险。
终于熬到课程结束,她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和同学们一同换回制服,准备返回教室。
走廊里熙熙攘攘,正值课间最热闹的时分。学生们嬉笑打闹,奔跑追逐,充满了活力。
“哼哼哼~我说,班长啊,你们人类的体能都这么差吗,连我一个狸猫都跑不过?”化野圆太晃着尾巴,得意洋洋地凑在十六夜冥身边。
“冥的跑步速度已经很快了……”座敷小吉试图辩解。
“……”
不知何时起——但仔细回想,似乎就是从那次共同逃亡之后——十六夜冥的身边就固定地多出了两个身影。
化野圆太还算好说,毕竟他常会和座敷小吉一起去撞自动贩卖机,顺理成章就混熟了。
但滑首总一郎的加入则显得有些突兀又自然。他依旧沉默寡言,却总会出现在她周围三步之内,像一道默认的背景板。
十六夜冥猜想,或许对于同样没有朋友的滑首而言,这个由她无意中组建起来的小圈子,是唯一不会用敬畏或算计的眼神看待他的地方。
“人类和妖怪本来就有体质差异,所以很正常。”十六夜冥平静地回应。
“哈哈哈!这样一看我们狸猫很是挺厉害的嘛!”
化野圆太一时间有些飘飘然,完全没留意周围环境。
就在一个转角处,“砰”地一声闷响,他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道身影。
“唔哇!”
化野圆太自己倒是没事,狸猫形态皮糙肉厚,被他撞到的那个妖怪却踉跄了一下。
他抬头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撞到了A班中以傲慢出名的一个男学生,男生身后还跟着几个表情不善的跟班。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化野圆太赶紧道歉,只想快点脱身。
男生稳住身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极其嫌恶地拍了拍被绊到的裤腿,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又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化野圆太。
“喂,D班的,走路不长眼睛吗?”他声音刻薄,故意放大了音量,引得周围一些同学侧目,“哼,是狸猫啊,怪不得慌慌张张的,是赶着去翻垃圾桶找吃的吗?”
他身后的跟班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化野圆太的狸耳瞬间气得竖起,浑身开始炸毛,“你!”
对方却不依不饶,目光扫过跟上来的D班几人,在看到最后的滑首总一郎时身体突然一僵。
但时间过去一秒,见对方没有反应,他便得意一笑继续嘲讽:“你们D班的就这素质?怪不得每次随堂小测平均分都垫底。真是拉低我们整个年级的水平。”
他的一个跟班还故意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的声音说:
“翔哥,离他们远点得了,听说那个座敷童子靠近了会倒霉的。”
另一个则瞥了一眼十六夜冥,嗤笑道:“还有个人类……真搞不懂学园怎么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物都收。下一步该不会又要引进什么外国的妖怪了吧?”
这群妖怪的话语如同尖刺,毫不客气地刺进了座敷小吉的内心,她害怕地躲在十六夜冥身后,揪紧她的衣角,眼圈微微发红。
“我都跟你们道过歉了,说她们干什么!”化野圆太气得开始龇牙。
十六夜冥的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
她轻轻拍了拍座敷小吉的手背以示安抚,然后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两个小妖怪都护在了身后,直面A班众妖。
她的目光冷静得几乎凛冽,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几个男生,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弧度。
“哦?平均分?几位同学对数字这么敏感,是因为除了死记硬背那几个分数之外,就找不到其他能彰显自己价值的东西了吗?”
她故作恍然,轻轻掩嘴一笑,语气轻缓却字字清晰。
“真可怜。需要靠贬低他人才能维持的优越感,就像樱花一样,看起来绚烂,但其实风一吹就散了哦。”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
D班的三个妖怪都惊了,没想到平时冷静吐槽的十六夜冥怼起妖怪来居然这么犀利!
A班领头男生的脸瞬间涨红,被这番不带脏字却极尽挖苦的话噎得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十六夜冥,“你……!”
“哦?你还想说什么?”
十六夜冥笑着让出位置,展示站在最后一言不发、眉宇间却尽是烦躁的滑首总一郎。
“还是说,你接下来要连这位滑首少爷一起骂呢?”
滑首总一郎配合地抬眸,冰冷的目光懒懒地投向对方。
领头男生就像老鼠遇见猫一样瞬间哑火,咬牙闭上了嘴。
“上课铃快响了。”十六夜冥不再给他组织语言的机会,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转身对自家同学淡淡道,“我们走吧。”
座敷小吉和化野圆太立刻与有荣焉地昂首挺胸,跟着十六夜冥绕过脸色铁青的A班学生,朝着D班教室走去。滑首总一郎仍旧一言不发。
临走前,化野圆太还不忘转头对着A班学生们的方向龇了龇牙。
“哼!你们给我等着!”领头男生只能悻悻地撂下狠话,带着跟班朝反方向离开。
回到班上,刚刚几人与A班的家伙们吵起来的事情就已经传进D班同学的耳中。
大家群情激奋,喊着迟早要报复回去,显然不愿意自己的班级受到被公然嘲笑。
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土巢绫奈麻和金田一凌,这两个人缘最广最不怕欺负的妖怪挽起袖子就说下课后要去找那些A班的算账。
好不容易把他们劝回座位上,身为同桌的两人则开始新的话题。
“那个领头的似乎认识你?”十六夜冥准备着下节课用到的东西,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随意地问道。
滑首总一郎低头看着手机,状似不感兴趣地回了句:“不知道。”
“他说‘你们D班的’怎么样的时候,你心里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滑首总一郎手一顿,抬头看向十六夜冥的侧脸,“……你想说什么?”
“刚才情急之下拿你当了下挡箭牌,抱歉。”她扭头对他笑了笑,随即语气转为平淡的分析,“不过,如果D班的风评持续走低,身为班级一员的你,难免也会被一些无聊的议论牵连吧?我想你应该不喜欢那种麻烦。”
滑首总一郎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她居然还考虑到了他的心情,明明他完全不在意这点小事。
“没事。”
“那就好。”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无需多言,点到即止。两人继续各做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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