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凛只带了福安一人,脚步轻快地来到侧殿暖阁。
没曾想,一脚跨入门槛,正见覃窈枕臂睡着——胆子挺大,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竟也睡得如此深沉,连有人靠近都没惊醒她。
皇帝又退了出去,一连退到大门边,才与福安道,“点两支安神香来,放在暖阁。”
皇帝的表情一本正经,福安压下疑惑,没敢问,转身吩咐宫人去做,还特意叮嘱宫人放轻手脚,不要惊扰了覃姑娘。
宫人点香的时候,容凛便一派从容地坐在正厅中看书,又过了约一刻多钟,才终于走进暖阁。
一眨不眨看着浸在灿烂辉光中的女子,皇帝抬手,很快福安带着宫人,鱼贯退到了侧殿之外。
暖阁内安静得针落可闻,皇帝缓缓走近,低头打量熟睡的女子,眼神极端复杂,既阴沉,又刻骨,还依稀蕴育怀念。
他们,分离得太久了,而覃窈,也当真长大了。
容凛从覃窈衣衫下纤柔的双腿,看到玲珑有致的身段,再到她娇艳的侧脸。明媚的光线将她的侧面映照得纤毫毕现,细细的绒毛都好似有了生命,长而卷翘的睫仿佛蝴蝶之翅,饱满的唇,那样红。
今日她穿了一身绯色,娇小的身体歪在宽大的深色木椅中,更是娇俏得如一朵芍药春睡。
惹人垂怜,也引人采撷。
只有睡着的覃窈,才如此乖顺。
皇帝伸手,粗砺食指指腹,落在了覃窈白皙额头,触感是一点温热柔滑。而后他缓缓移动手指,从覃窈额侧,一直滑到她柔嫩香腮,收获了比梦中更多的细腻诱人。
容凛感觉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一齐紧绷起来,忍不住将那雪腮摩挲了一下又一下,眯起了眼。
最终他的手指,划过了覃窈唇角,落在饱满的唇珠上。手下的感觉有些湿润,他按了按,发现她涂了唇脂,于是那殷红的膏脂,将他的指腹,也染出了艳色。
容凛没忍住,一个用力,指尖突破唇的封锁,触到整齐的贝齿,也感受到了更多,湿/热的拥裹。
梦里极端荒唐,又极端炽/热、潮/湿的一切,都清晰起来。皇帝的眼神,幽亮得好似燃起点点星火。
他盯着覃窈红唇,缓缓揉动手指,暗想,今日是他的生辰,她从前骗财骗色,重逢后又在梦里折磨了他那么多次,现在取一点赔偿,无可厚非罢?
天子伸手,关上了窗。不大的房间顿时幽暗下来,更显安神香雾的馥郁。
容凛一手握住覃窈削肩,一手护住她的脑侧,微一用力,便令覃窈转过了身,从趴卧变成了背靠。
仰面的姿势让容凛足够看清她熟悉的娇靥,以及额侧睡出的一点红痕。
小骗子。
他心里暗道一声,伸手怜惜地揉了揉那红痕,指尖爱不忍释一般,再度划过她的脸颊与樱唇,而后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低下了头。
涂了膏脂的唇那么香甜润泽,他覆了上去,终于触到久违的柔软,令他心尖一颤,继而心脏一满。
仿佛缺水的人终于找到甘泉,他起初温柔,却又克制不住不停索取的欲/念,逐渐变得强势。
打断皇帝动作的,是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在这除了皇帝急促呼吸,再无动静的房间,显得格外分明。
容凛气息不稳地停下,睁开眼,垂眸,眼角看到地毯上一抹油亮的光泽。
似乎是一块玉,足够引起此刻皇帝兴趣的白玉。
皇帝这才后退,又以指腹揩去覃窈洇红唇瓣的水泽,弯腰,捡起了那玉。
是一块雕刻观音洒甘霖的平安无事牌,羊脂玉的质地,细腻油润,品质优良。最重要的,是和他此刻脖颈上带的一块,十分相似。
容凛将自己的玉牌从脖子上取下,握在掌中,和覃窈的那块对比:同样方正的平安玉牌,同样吉祥的观音赐福,虽他的那块更大些,雕工更精巧些,观音的姿势更神圣些,但他已明白了,覃窈这块玉石中,沉沉的心意。
是因当初便宜当掉了他的玉牌,所以有意弥补罢,还选在他生辰这日带进宫,一定是给他的生日礼——
算这个小骗子有良心。
皇帝愉悦地轻弯薄唇,将玉牌握紧。或许他有十分之一二的几率猜测错误,但是没关系,眼下他既然看见了,便是他的。
皇帝霸道地做下了单方面决定,将覃窈的那块玉牌戴在了自己脖子上,贴身藏在胸口。而后又弯腰,小心托着覃窈的肩,穿过绳结,将自己的那块,戴上了覃窈的玉颈。
皇帝低头,端详着自己的这块玉牌,那是那年他带了侍卫,提刀问过当铺掌柜后找回来的,是母妃给他的祝福。但现在,它是覃窈的了。
将玉牌塞入覃窈衣领内,容凛唇角含笑,又看了看“小骗子”的脸,而后低头,重新吻上绛唇。
甜美的感觉直达心田,皇帝本该是愉快的,却又终究带着被抛弃的怒气,亲着亲着,忽然以犬齿抵住覃窈上唇,用力咬合。
犬齿锋利,刺破唇瓣,沁出血珠,疼得睡梦中的覃窈也忍不住蹙眉。
皇帝又安抚地吻了吻被咬破的地方,抿去了那一点殷红血珠。
起身看着那一点破口,皇帝的神情似喜似怒,对这个痕迹满意极了,觉得它就像一个提醒、一个证明:从过去到以后,他们都该如此,至深纠缠。
满意的皇帝从覃窈腰侧,拿出她随身的帕子,慢条斯理擦去自己唇上沾染的唇脂与血迹,又给覃窈擦了,而后将帕子没收进了,自己衣袖里。
转身看见花瓶旁边的,一摞写满字的宣纸,皇帝走过去,拿起一张细看,轻笑一声:这些年,她的功力倒是没退步。
将宣纸也没收了,皇帝含笑离去:鱼饵已经放下,他便等着,那只红色锦鲤主动来咬。
福安带着众宫人,安静于侧殿门外等了许久,才见皇帝从门内出来。出来时他昂首阔步,神情威严,任谁也猜不出方才房内发生了什么。
“覃姑娘睡沉了,便让她歇着,不要打扰。”皇帝如此吩咐。
福安恭敬道了一声“是”,跟上皇帝沉稳的步伐,接过他手中一卷宣纸。
皇帝走在檐下,抬头看了眼日头,估摸着时间,又道,“等过大半个时辰,端几样蜀州风味的膳食到暖阁,叫醒覃姑娘。”
福安笑着又应了一声,心道皇帝如此温柔体贴,方才阁内发生的,应当是好事。
谁料下一步皇帝便道,“覃姑娘若是问朕何时召见她,便说,朕事务繁忙。”
福安:“……”
换个角度想想,堂堂一个皇帝,还是年轻威武的皇帝,想让女人多哄,确实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容凛冷冷瞥一眼福安,“不许再多事。”
他要覃窈,主动地、坚定地,自己走到他面前。
覃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渠县的山林,被一只隐在树丛后的矫健猎豹盯上,正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猎豹忽然变成一只三花奶猫,故作凶恶地扑过来,咬在她唇瓣。
许久之后覃窈醒来,第一时间触摸自己被猫咬过的地方,摸出一阵刺痛。
倒抽了一口凉气,覃窈不敢再碰,只蹙起眉头,心中充满惊疑。
总不至于,梦里的猫当真咬到她了罢?
覃窈迷惘地环顾四周,窗户早已关闭,阁内光线昏暗,八仙桌与书柜上不知何时多了两盏香炉,此刻熏香早已熄灭,一副烟消火冷的寥落。
覃窈心中,一时升起了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之感,又觉得自己好似仍在梦中。
直到胸口传来沉甸甸的重量感,覃窈隔衣按了按,感觉到玉质的细腻,意识到是那方平安无事牌。
可她,不是已经将玉牌取下,握在手中了么?
疑惑地将玉牌从衣内拉出,摘下,覃窈定睛去看,很快意识到不对:最直观的,观音的造型不对,她买的那一块,刻的是观音广洒圣水,这一块,却是观音双掌合十祈福。
和田玉质重,这一块玉牌明显更沉,仔细看来,也更大、更厚,甚至挂绳都更粗一些……明显是男子的款式。
覃窈越来越确定,这是当初被她十两银子当掉的,阿禾的玉牌、他母亲的遗物。
十一二年前被她当掉的玉牌,如今怎么又回到了她手上?当真是做梦么?
覃窈一头雾水,久久不能动作,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吉祥跨步进来,首先看到了覃窈唇上的伤口。他聪明地没问发生了什么,毕竟点两支安神香的事他知道,何况当时房间只有皇帝与姑娘两人,发生了什么也是他二人之间的,他一个奴才哪里敢问。
吉祥笑吟吟道,“本想来叫醒姑娘的,不曾想姑娘已醒了,刚好,陛下赐宴。”
他身后三个宫人手捧托盘鱼贯而入,将一样一样的吃食摆在了罗汉榻上的方桌。
覃窈看着他们的动作,终于醒悟过来,她没有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什么时辰了?”将玉牌挂回脖颈、塞回衣内,覃窈轻声询问。
吉祥仍是那柔和笑意模样,“已近未时了。”
未时。她竟睡了这么久?覃窈道,“有镜子么?”
吉祥便令人去拿铜镜,很快送到了覃窈手中。
将窗户重新推开,令光线明朗了些,覃窈对镜自照,看到上唇果然有一个破损,似被什么尖利之物刺破,留微毫深色的血痂。
她伸手想拿腰侧的绣帕去擦,却拿了个空,不由愕然。
结合被换过的玉牌、桌上消失的宣纸——所以那人让她等了许久不露面,却趁她睡着来咬她一口?还收走了她的抄写和手帕?
覃窈转头问吉祥,“皇上可说了么,什么时候召见我?”
福安:我那在追妻火葬场这块地上反复蹦达的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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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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