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大修)

梅雨时节,京城方下过了一场雨,微光透过云层,伴着婆娑的树影,摇摇晃晃地洒落了一地。正是春光烂漫时,街边的垂丝海棠绽放着婀娜多姿的花蕊,重重叠叠的花影绿树间,哒哒地驶过一辆马车。车轱辘缓缓向前,朝着长公主府邸驶去了。

今日是昭玉郡主设下的春日宴,遍邀了京城内的名门闺秀,便是那位荣安王府的嫡女,也收到了邀请。

说起这荣安王府,倒也稀奇。

荣安王乃先帝第六子,生母家世并不显赫,再加上他本人相貌文采皆是平平,在先帝一众龙章凤姿的儿子中便显得尤为平庸。成年后不久,荣安王的生母便早早病逝了,先帝觉得这事着实有些晦气,便早早将人丢到了沧州那样一个不毛之地。

有那样一个出生,荣安王的婚事也蹉跎了不少年岁,其他兄弟娶的不说是高门贵女,也俱都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唯独他二十好几才娶了沧州知县家的小姐,这亲事放在皇子中间,着实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寻常看来,荣安王这个不得圣心的皇子怕是要一辈子都留在沧州了,可谁承想,先帝临终前,皇子们为夺得那天下至尊的权力,斗得头破血流,最终死得死,流放得流放,除了如今稳坐龙椅的隆景帝以外,先帝还留存世间的血脉竟然只剩下了远在沧州的荣安王。一群老臣拼死纳谏,言称天子乃万民之主,理当仁爱四方,唯有将荣安王一家接回京内,大加封赏,方能消弭陛下残害兄弟的暴君恶名。

老臣们说得声泪俱下,可隆景帝起初并不愿意,直到其中一名言官以头撞柱,在死前鲜血淋漓地喊道:“不友兄弟者,如何爱民如子?臣此言切切,愿以死明志!”

一石激起千层浪。

言官死后,数名老臣再度联名上书,要求陛下将荣安王府一家召请回京。

隆景帝停了三日朝会,最终还是捏着鼻子认了,一纸诏书宣荣安王府的人进京。

荣安王府一家于月前便已到了京城,只是到了京城之后,隆景帝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而荣安王府一家自到了京城那日起亦从未出过门。

京中不少人觉察了新帝这暧昧的态度,纷纷告诫家中众人,勿要与荣安王府一家来访。

然而今日,昭玉郡主设下春日宴,竟是邀请了荣安王府的嫡女。要知道,昭玉郡主的母亲可是德安长公主,亦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胞姐,新帝甫一登基,便赐下恩宠无数,可谓是圣心在握。

于是,昭玉郡主今日设下的宴会仿佛成了一个政治信号,让京城中的权贵们都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京中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门口处陆陆续续进来了许多名门闺秀,但都是些熟悉面孔,陆红英看了几眼便有些不耐烦微微蹙起了眉峰。

“还没到吗?”

身旁的少女温柔回道:“想来时辰还早,你要是等得累了,我们便先进去坐会儿。”

陆红英看了岑秋水一眼,却没说话。但仔细想来,虽然说起来这位荣安王府的嫡小姐姑且也算得上是她的表妹,但是她如今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对方却只是个没有封号的破落宗室,她实在是不必亲自在门口等着对方。

然后正准备离开时,便听着下面的人快步走来低声说了句荣安王府的大小姐已经到了。

陆红英目光一动,她瞬间敛去了多余的心神,微微扬起下巴,道:“那本郡主便去见见这位沧州来的小表妹。”

场内众人见到陆红英的动向,四下里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已猜测到怕是那位荣安王府的小姐到了。

如今正是山花开遍的春日,来参加春日宴的闺秀们大多衣着鲜亮,衬得她们愈发娇俏可人,然而就在这一片“花团锦簇”中,陆红英还是一眼望到了人群中的少女。

她着一件黄粉相间的衣裙,浅色的腰封勾勒出少女纤细婀娜的身影,一双眸子目光盈盈,圆润小巧的耳垂下坠着两颗精致的鎏金珍珠耳饰,轻轻晃动时异彩连连,更衬得那少女姿容无双,美得格外突出。

陆红英不禁看得愣了愣,她倒是全然没想到她这位表妹竟然有着这样的好相貌,下一瞬,她不禁看了眼身侧的岑秋水。

京城中谁人不知,岑家有一对绝色双姝,品貌俱佳,性情温良,如今长姐岑清舒已嫁给太子成了尊贵的太子妃,待字闺中的岑秋水便成了京中第一美人。

只是如今瞧见牧辞岁这幅容貌,陆红英心内倒是暗暗发笑:她平日里就是瞧不惯旁人都捧着岑秋水的样子,读书好怎么了?

思及此,陆红英露出笑意迎了上去。

牧辞岁见到迎面走来一名华服少女,周围的人都纷纷行礼喊着请郡主安,便也跟着行了个礼。

“见过昭玉郡主,请郡主安。”

她声音既轻又柔,恰如一场春雨轻轻浇了起来。

“何必如此见外,论起亲疏远近,我们可是嫡亲的表姐妹,你唤我一声表姐就是了。”说着,陆红英亲亲热热地挽着牧辞岁,又问道:“家中人常唤你什么?”

牧辞岁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面颊,软声回道:“岁岁。”

“那我便叫你岁岁妹妹了。”陆红英见到牧辞岁绵软温柔的样子,不禁纳罕,她曾听母妃说过,沧州民风剽悍,就连女子都个个臂膀粗圆,甚至常有将男子抢回去当夫婿的例子,她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五大三粗的表妹,谁知道这小表妹说起话来软软糯糯,整个人就像是精致的琉璃娃娃,她不自觉便将声音放柔和了些,生怕吓到了这位小表妹。

“岁岁妹妹,你自小在沧州长大,从未来过京城,如今可还住得习惯?”

牧辞岁道:“一开始确实是有些不习惯的,京中与沧州不同,许多物什也是我头一回见……”她将京城和沧州不同的习俗简单道来,她讲得并不快,语气轻柔缓慢,但描绘得却生动有趣,在场的闺秀们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往日里,她们只觉得沧州是个穷困潦倒的小地方,如今牧辞岁这么一说,她们竟也品出了些许趣味。

陆红英闻言笑道:“这么说来,沧州倒还真是个好地方,若有机会,岁岁妹妹可要带我好好逛一逛,也让我见识见识沧州的美景。”

“自然。”

陆红英携着牧辞岁亲亲热热地进去了,岑秋水仍立在原地,神色淡淡,旁边的几位小姐瞥了眼她的神色,片刻后,才有人率先开口道:“要我看,那位荣安王府的大小姐倒是惯会讨好人,三言两语间就让郡主对她另眼相看……”她压低了声音道:“不知这是不是家学渊源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抿嘴笑了起来。

谁听了都知道,她那话是在暗讽牧辞岁生母身份卑微,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才当上了荣安王府的正妃。

岑秋水却是蹙着眉峰开口道:“勿要背后非议他人。”

说着,她头也不回转身走了进去。

那开口的小姐闹了个难堪,面上腾起一片绯红,其余众人也都止了笑意,只是神色间都不大好看。不过顾及到岑家出了个太子妃,众人也只能悻悻咽下了这口气。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芳菲院内早已布置妥当,侍女引着世家小姐们一一落座,面前的瓷盘内摆放着白玉糕、桃花酥等糕点,佐一小壶百花酿,当真是雅致到了极点。

众人先是赞扬了几句,接着便提议玩起飞花令。这是非常寻常的玩法,其他人也都没有什么意见,便定下了以“花”为题,陆红英起了头,其余人便都接了下去。

牧辞岁自小便不爱诗词,听着那一句句拗口的诗词,不免觉得有些犯困,她百无聊赖地强打起精神听了会儿,那股子困意却是愈来愈重,长长的眼睫扑闪了几下,她决定遵循自己的内心,夹了一块白玉糕小口小口地尝了起来。

只是一口,清甜的牛**气便填满了整个口腔,和煦的春光洒落在她的肩头,令她不禁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正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金玉在身旁悄声提醒了句:“小姐。”

牧辞岁顿时回过神来,原来那飞花令已传到了她这里,需要她来接上诗句了。

其他贵女都将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牧辞岁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接着才说道:“我读的诗书甚少,并不会玩这个。”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霎时变得格外好看。

时下世人对女子读书的要求虽然不如对男子那般苛刻,但是身为高门贵女,不说读遍诗书,才高八斗,但至少也得熟读诗书,平日里能吟诵几首,不至于落个“胸无点墨”的名号。

牧辞岁这一句,倒是让闺秀们都不知道接什么才好了。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迎着其余人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牧辞岁倒是坦然得很,仿佛半点不觉得这是件丢人的事。

陆红英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抚掌笑道:“这倒是巧了,我平日里也不喜欢看书。既然岁岁妹妹都觉得无甚意趣,这飞花令便不玩了,我府里近日新得了几个乐师,弹的曲子妙得很。”

陆红英开了口,其余人也纷纷收敛了多余的表情,只说道:“那我们便沾了郡主的光了。”

在等乐师来的途中,众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方才的事情,只说着京城内近日又发生了什么趣事,开了什么新铺子,突然,坐在岑秋水旁边的李家小姐看着牧辞岁,突然开口道:“既然牧小姐不好诗书,那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话音刚落,陆红英顿时蹙起了眉峰,心底格外不悦。

李初蕊倒是神态自若,她的父亲刚升了尚书,近日来不少人都明里暗里地捧着她,她不禁有些飘飘然来。

牧辞岁抬头看了她一眼,清泠泠的目光没来由让李初蕊心头一跳。

然而待李初蕊再望去时,那冷冷的目光已经消逝不见,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她的错觉。牧辞岁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她容貌极盛,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妍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只见她抬起手捂着嘴轻咳了几声,道:“我身子不好,平日里只在家待着,并不做些什么。”

说话间,鹅黄色的衣衫滑落了些许,露出如脂玉般的一小截皓腕,更显得她身量纤细,弱柳扶风。

见状,众人心底都起了怜惜的意思,便左一言右一语地岔开了话题。

牧辞岁笑了笑,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品尝着面前的糕点。

春日微醺,牧辞岁听着乐师们弹奏的小曲,尝着清甜的糕点,只觉得日子快活极了。

然而,正在这时,突然有侍女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惶然,她急匆匆走到陆红英面前,接着跪在地上压低了声音急声道:“郡主不好了,大理寺的人来了。”

牧辞岁离得近,倒是听见了侍女所说的话。

大理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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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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