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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红绡的气息不稳,撒在傅显苍白的脖颈之上。
他的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侧过头去看这个伏在他怀中的女人。
她的雪肤不正常的苍白着,额头和脖颈侧满是冷汗,她无力地伏在他怀中,脖颈侧的冷汗也沾染到了他的身上,又被他的体温弄的有些腻。
而她的眼睛是红的,好似被雨打过的凤仙花儿。
……她哭了。
她做噩梦了,然后她哭了。
傅显从没见过曲红绡哭。
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曲红绡是一个个性很强烈的女孩子,她言笑晏晏,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绝不会露出窘迫姿态,这是一种内心强大且自信的表现。
但她……哭了。
他还听到了她在梦中那种胡乱的言语,什么“师尊”、“冷玉微”之类的破碎言语……她的眼泪爬满了面庞,指尖冰凉,在梦中蜷缩着身子,伸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些什么。
——冷玉微。
这个人,傅显是知道的。
他从魔界走出,是为了寻找虚无缥缈的仇人,仇人就藏在修仙界之中,他自然不可能对四大仙宗什么都不了解就踏出魔界。
冷玉微乃是天山剑宗掌门谢问舟真君之徒,颇具天赋,五十年前,便在中州得了个“玉微仙”的美称,只是此人英年早逝,据说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死得不能再死。
不过近来,他在沅水时,倒是也有所耳闻,说是这人重新出现了。
冷玉微……她与这人有过节么?
而她喊的“师尊”又是谁?
在老司城遗宫之中,那天山的女弟子玉梅花,称曲红绡为“孽徒”。
她是天山剑宗的弟子,他早知道。
他虽然从来都不问曲红绡自己的事情,但这难道说明,他对曲红绡一丝兴趣也无么?
那是绝不可能的!他就好像一头独行的恶狼,在面对自己喜欢得要命的猎物的时候,他虽然无时无刻不表达出冷淡与抗拒,但他的目光总是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把她从头到尾都笼在自己的目光之下,让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节都被他牢牢控制住——
所以……他当然意识到了她的异常。
但她喊的那一声“师尊”,却带着十足的凄然与怨恨、十足的心碎与绝望,好似……好似她被这“师尊”伤得心都要碎了、神魂都要灭了。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今日傍晚,她对那织作少女雁荷风所说的话——
“男人其实也就是那样一回事,十个有八个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所以,那个曾伤过她心的男人,就是她的“师尊”?
而那种凄然的声音里,他还恍惚之间听出了一点……情义。
一个人之所以被另一个人伤得那样深,自然是因为,感情。
因为她对“师尊”有感情。
……她对那人有情谊。
傅显手背上的青筋忽然一根根地爆了出来,他攥着她腰肢的五指忽然也不受控制的收紧,好似要试试看着一截软玉般的腰肢,究竟是不是能攥出水来。
曲红绡唇中溢出一丝闷哼,有些虚弱地低低道:“傅显……”
傅显骤然清醒过来。
他的手僵硬地、慢慢地放松了力道,哑声道:“……你怎么样?”
曲红绡道:“渴……”
——或许是在梦里哭得好厉害,她觉得有点渴。
傅显嗯了一声,去桌边寻了个茶壶,茶壶里自然有茶,只可惜这大半夜的,有也是冷茶。
他皱了一下眉,伸手握住了茶杯,灵力自他体内运转了一个小周天,自手掌丝丝缕缕地散发,将那杯茶蒸到温热,而后,他才转身回到了塌边儿上。
曲红绡伸出双臂求抱抱。
傅显垂眸看她,面上连一点表情也没有,却有些从善如流地将她搂住了,茶杯浅浅抵在她的唇上,他别开了目光,哑声道:“热的,喝吧。”
曲红绡垂眸,将杯中茶水喝尽,温热的茶水一路从喉头一路暖到了她的胃袋,她嘤咛了一声,在他怀中伸了个懒腰。
傅显抱着她,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低低道:“……我回去了。”
既然她已没事,他自然也没有任何理由再待在这里了。
他慢慢地松开了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就要慢慢地走回他自己的屋子了。
但曲红绡没让他走,她伸手,勾住了他手腕上的那只银镯,指甲轻轻地在他的手心挠了挠。
傅显的身影立刻就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曲红绡是个身中阴阳大乐蛊的人。
——傅显是她的解毒药剂。
他的手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腰时,曲红绡就已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倒错感——这个人正牢牢地锁着她,好似她无论怎么挣扎,他都绝不可能放过她一样。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皂荚香气,被他炙热的体温蒸得温热。
他的身上还拥有另一种奇异的气息。
……他本身的气息。
在这个人心甘情愿地紧紧搂着她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炙热而香甜的味道。
他的身体是苍白如冷玉的,他的神色也总是泛着令人不可逼视的冷意,但他的气息却有如一只成熟的果子,坠在枝头摇摇欲坠,散发着一股发酵过头的甜美滋味,令曲红绡忍不住想要凑上去探究一番,看看这个男人究竟熟透没有?
……这大概是阴阳大乐蛊的副作用。
但管他呢?曲红绡做了这样一场噩梦,又想起自己骤然穿书的倒霉事,此刻的委屈真是止也止不住。
反正,她不想让他离开。
她拉着他的手,低低地说:“我冷……你别走,留下来陪陪我,好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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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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