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乐游回头看了看座位上的两人,皱了皱眉头。
“那个周小姐不是你前几个月的来访人吗?我记得她来那次闹得很厉害。是穿的很夸张那个吧?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吃饭?”程乐游问。
“是啊,她就是我前几个月的来访者。”宋同宜抬头看天。
她还是杨砳的前女友。
后半句话宋同宜并没有说出口。
*
周云来敲门的时候,杨砳正在认真思考宋同宜昨天到底在问他什么,他真的想不起来,他是追过她的,都是很久的事了,她说的是什么时候呢?他知道自己以前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男友,但当时的宋同宜似乎并不为此生气。
“杨总,好久不见。”周云站在他办公室门口抱着双臂冲着他笑。
杨砳从宽大的椅子里直起身,“好久……不见,找我有事吗?”
见到周云,他着实有点意外,他们大学毕业时分手,现在已经过去八年,他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分手的原因很普通,无非是她要出国而他不太想出,她要他陪而他不太想陪。
周云:“我最近回国,听同学们说你现在家大业大,就顺便来看看。你这地方装修的确实不错。”
杨砳挑眉,“谢谢,大部分是我太太的想法。”
“我还有个会要开,可以让我的助理陪你参观参观,失陪了。”
他说完起身就要离开,他们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听到周云开口,“没有我,你的会可能还真开不了。”
杨砳回头,看着这个梳着大波浪一身香奈儿的精致女人,“你是合作方的人?”
周云耸了耸肩,“没错,我就是terminal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Terminal是一家知名车企,杨砳公司主攻智能驾驶,最近正在共同开发一个项目,合作的细节本来早已敲定,昨天对方却突然说项目负责人换人,要派高管亲自再来看看,顺便再开一个会讨论一些具体内容。
换人意味着已经讨论过的事情需要讨论第二遍。杨砳很讨厌在重复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作为乙方的觉悟压下了他的怒火,他只好捏着自己的眉心,在脑中反复思考昨天的某个技术难题。
杨砳在会上一言不发,这场景让助理小王如临大敌,杨总不耐烦,要遭殃的都是他这种打工人,他往对面的周总那里看了两眼,周总正一个劲儿的往杨总这里瞟,他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到,这种事,他见多了。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他扯下领带,开始懊恼自己的生命又被浪费了四十分钟,要不是今天和客户开会他才懒得穿西服,只好在心里又给谭风狠狠的记了一笔。
谭风最近陪他太太度假,这种本来不该杨砳负责的事也只能由他硬着头皮顶上。他和谭风是大学同学,硕士虽然不同校,但也没断了联系,毕业后杨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骗谭风给自己打工,他们两个人一个人精一个木头,杨砳负责技术,谭风负责除技术外杨砳不喜欢的一切。
“中午一起吃饭吧,叙叙旧,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私房菜不错。刚才听你说这些装修是你太太参与设计的,我很感兴趣,不如叫上你太太一起?我也好请教请教。”周云又跟了上来。
“她很忙,没有空。”杨砳还没有把宋同宜要和他离婚的事情昭告天下的打算。
“那我们两个也可以,我说,我们已经分手这么多年,你没必要觉得尴尬。”
“确实没必要。但……”
“杨总,陪客户吃饭总应该吧。你就当是陪客户吃饭。”周云打断他。
杨砳皱眉,陪客户吃饭,他真的不擅长。但没必要得罪人——这是谭风对他的唯一要求,他只好贯彻。
杨砳吃到一半,很难无视旁边的女士,食之无味,程乐游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然后他听到宋同宜的声音,听到她说毫无办法,又听她说起什么存在主义,在程乐游用傻逼称呼他的时候,他选择起身去结账,一人一千八百八,他不理解这两个女人为什么喜欢到这种地方吃饭,倒不是钱的关系,主要是确实一般,他心想,这里的红烧肉的确没有宋同宜做的好吃。而且环境太暗了,他不喜欢黑漆漆的地方。
他回到位置,刚好赶上程乐游对前男友找个蠢老婆生个蠢孩子的美丽祝愿,他装作没听到。但周云没打算放过他,他看到周云揶揄的笑,周云压低声音,
“我听到了你的名字,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你太太似乎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忙,”
“你什么时候离的婚?”
杨砳整理好领带和袖口,只选择性地回答了一个问题,“还没有。”
周云靠在椅背上,脸上是一派了然的神色,“这有什么,咱们班一半人都离婚了,你上学时成绩一向好,无论什么时候都在走在同学前面,在人生大事上赶赶进度也可以理解。”
杨砳交叉双手,支在桌子上,“我想,我似乎没有向客户汇报私生活的必要。”
周云笑笑,“的确用不着向我汇报,但是你可能得向投资方汇报,所以过几天我直接去问我爸爸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爱笑。”
“你太太的声音很好听。”
宋同宜和程乐游就是这时候过来的,他看到宋同宜穿着米色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一段细白的脖颈,外面罩着针织开衫,衬衫下摆随意地塞进烟管裤里,她总是这样打扮,她说心理咨询师不能打扮得过分出挑,越没有攻击性越好,这样来访者才更容易向她敞开心扉。但杨砳没见过今天的宋同宜,冷漠的、疏离的、嘴巴抿成一条线,比她来送离婚协议那天还冷淡一些,他印象里的宋同宜眼睛总是弯成月牙,微笑的看着所有人,她不笑的时候,眼睛就变成盈凸月,睁大眼睛静静盯着你。他脑海里闯进宋同宜刚才说的那句话——冷漠才是爱的对立面。然后他听到她说谢谢。真见外啊,他心想。
她怎么连婚戒都摘了。
他知道她一向果断,当初果断地问他要不要谈恋爱,毕业后果断地问他要不要结婚,现在果断地决定和他离婚。他几乎不对宋同宜说不,连离婚也不例外。杨砳知道她的确有理由和自己离婚,程乐游说的那些统统都对。她说她不想等了,其实她已经等的足够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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