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在她们中间追来追去。朱迪雅等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大。
她们站在黑熊附近看不出来的。元芷离得远，一下子就看出了站位和黑熊的心思。
它似乎有意要把兽人相互挨着的距离拉长。
罗费拉离其他人最远，她独自被黑熊隔离在河边，若是此时黑熊朝她跑去。罗费拉很难脱身，只能跳入水中。
而在掉水里那一瞬间，她没有办法逃离，所以此时是黑熊抓她的最好时刻。
元芷拉弓瞄准攻击。
黑熊的大掌朝维娜琳－拍去，维娜琳躲避熊掌扑了空。它紧追不舍，维娜琳拉出她的侧面一把咬住黑熊的手臂外侧。
“吼吼……”疼痛让它吼叫出声，直立着身子要把维娜琳甩远，它甩了两下，见维娜琳不松口，就拖着她往树上撞。
突然它的屁股传来疼痛，它抬手想把维娜琳抓下来扔向朱迪雅。
维娜琳松口后退数步，抓住长矛的手柄稳住身子。“谢了，姐妹！”
她借住朱迪雅的手站直身子，吐到嘴里一撮熊毛。“呸，这熊怪结实的，呸呸呸，糊我一嘴。”
黑熊跑去攻击汉妮又绕道拍向伊莉丝，伊莉丝立刻捂住腹部，一时站不去身。
它见伊莉丝受伤离开要去咬，拿长矛的兽人又来偷袭，它接机咬住长矛把末端的两个兽人甩到地上，然后咬住长矛一路横冲直撞把罗费拉打落河里，甩开兽人，它朝远处树下的元芷跑去。
“祭司大人小心！”
“小心！”
众兽人在后面追。
黑熊如一辆飞驰的跑车，速度快得惊人，关在动物园里的熊在它面前根本就不是一类。它的眼里带着杀气，精光让黑色的眼睛变得诡异。
它早已发现远处有人在偷袭，她的身高没有其他兽人高，是能得手的猎物。
这场景元芷熟，和云霜在玩追逐游戏的时候，云霜总喜欢出其不意来追她。
元芷提起弓射向它，干扰了它的速度，就转身就跑。
这一次她拼尽全力，跑得脚也离了地。
刺鼻的恶臭味从身后传来，黑熊常年没气息的身子染了一身腐烂的气味。
光是闻臭味就能辨别出黑熊已经来到她的身后。
好快！
她丝毫没有慌张，只朝前方的高大的树跑去。
高大的影子越来越近，追上她的脚后跟。
影子突然遮盖她的身体，身后的黑熊立起来了，元芷瞟了一眼加快速度。
黑熊的身子即将落下，身侧一道快速的影子朝黑熊跑去。只听到一身轰隆巨响，黑熊的影子突然消失，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眼。
“呼，呼……”
她不顾得回头，快速爬上一棵高大的树，在三米处的树岔上向下眺望，寻找云霜的下落。
云霜凭一己之力按住黑熊，她还和初次见面一样强，左手按着它的下巴把黑熊的脑袋抬起。右手伏在熊的胸部，地上流了一大摊血。
云霜背对着她，元芷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黑熊的熊掌高高抬起朝云霜落下。
“云霜，小心！”
她呼喊出声。
兽人们离开把熊掌按住，一群人像是在过年宰猪，有的按熊掌，有点按熊脚。
云霜快速抽手，带出一把染红的骨刀。血水从锋利的刀尖上低落，随着刀抽离出黑熊的身体，黑血飞溅到绿叶上染红了斑斓。
黑熊倒在地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结束了，从一场相互合作追逐战，在黑熊还没展现出智慧时就被云霜绞杀。
云霜把刀在黑熊的皮毛上擦去血液朝她走来。
元芷趴在三米高的树上，像一只考拉撅着屁股。
她抬头看了看高耸的树，上方好有一大段露出，她朝下望去。她悬空在三楼的高度。
手心湿了一片，身体在缓慢恢复知觉。
她还是无法忘记从山上掉下来的恐惧。
怕高。
即使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也无法突破内心的禁锢。
又或者她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感受到死亡讯息。
因为云霜一直在她的身后保护她。只有她一直在，她就无法突破。
“下来。”
云霜把刀收进刀鞘里，在树下向她张开双手。“跳下来，我接着你。”
她的银发在长风中飞扬，张开的手上沾了血迹。看似纤细的手，杀起野兽毫不手软，就是这样一双手，将她从森林里捡回来，带她捕猎，带她训练，迁就她的习惯，细心呵护着她。
元芷升起坏主意，朝云霜勾起调皮的笑容。她看到云霜的脸上一闪而过呆愣，抬头闭眼，手臂自然松开，背朝下坠去。
她与云霜有拉扯不断地牵绊，而她也给予了云霜所有的信任。
身体掉进柔弱带着血腥味的怀抱。元芷欣喜抱住元芷的脖颈，摇头晃脑。
浅绿色的湖中荡漾起玻璃，在阳光照耀下更加透亮。
“云霜好厉害，你接住我了！嗷，痛，痛，痛，别咬”
她正想夸耀一番，云霜突然低头咬在她的耳朵上，带了力道有种惩罚之意。
“危险”
她在耳边低声警告。
元芷：“嘿嘿，这不是你在嘛，你一定会接住我的对不对？”
啃咬变为摩挲，轻柔带着怜惜。云霜轻轻呵气惹得元芷耸肩躲避。
她把她放在地上，高傲又冷淡道，“我总有顾不到你的地方。”
尾巴却缠上她的手腕，贴着她的手臂，狗尾巴似的在她手臂上若即若离。
元芷搂住她的胳膊开玩笑，“到时候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咯。”
云霜搂住她的脑袋，像平日她夸奖云霜的样子夹起声音。“元芷一定会成为勇士。”
“哈哈……”
在漫长的黑暗中，艾谱莉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好像看到山洞被打开，阿嬷放下手里制作的衣服，迎面走出山洞。
身后跟了她和刚会跌跌撞撞走路的妹妹。
“发生什么事了？”阿嬷的声音听着很模糊，焦急询问屋外的人。
“放心吧，已经……”
那人说话很少模糊，艾谱莉跟到门口，意识又漂浮在空中，成为旁听者看着地下的三人。
“太好了，那你还走吗？”阿嬷担忧地问。
“嗯，我去找吃的，过了三季冬，我们就没有吃的了。”
三季冬是指冬天里的最后一季深冬，兽人们将秋天储存的食物都吃光了，不得不出去找食物。
在艾谱莉儿时的记忆里，三季冬是寒冷而饥饿的。
她都记忆模糊看不清了，她只看到远去的背影，以及抽泣的身影。
她想上去抱抱阿嬷，身体似乎被锁链禁锢在空中动不了。
寒风呼啸的夜晚。熊的吼叫声在黑夜中森然可怕，叫声来自山洞的不远处，愤怒的吼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艾谱莉住的偏远，山洞附近只有几户兔族兽人，她听到兽人们的呼喊声求救声听不清了。
他只记得阿姆摇醒她抱起妹妹一脸惊慌。“艾谱莉，艾谱莉，快醒醒，黑熊来了。”
黑熊的报复心极重，趁着夜黑人静来偷袭。
“妈妈，我好饿，我想抱抱。”
一向温柔的阿嬷此时颤抖着手，坚定拒绝。“不行，阿嬷抱着你没办法抱妹妹了。艾谱莉，你得勇敢一点，安静跟着妈妈身后，用你所有的力气跑快一点。”
“记住了，要往前跑，不要回头，不要停。”
她看到阿嬷的手在颤抖，冰凉的手心将她凌乱的头发抚平。
她似懂非懂点头。“知道了阿嬷。”
那晚天上下起了雪花，她踏出山洞捂紧仅有的一件兽皮冷得直打哆嗦。
她的腿迈不开，只能被阿嬷拉直丢了魂往前跑。
空气中是刺鼻的血腥味，她忘记了阿嬷的话，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丢远点魂回到身体里。
山野上横七竖八到着兽人，她们的身上一片深色，在夜色里格外刺目，掉落地残肢在血滴里。
“艾谱莉，别看，快跑。”
阿嬷的声音在她耳边催促，她看到山野上在啃食的黑熊朝她们追赶。
“呼……呼……”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身。
快跑啊，艾谱莉！
她的视线在模糊，迷离的眼前蒙上白雾。周围好像有人在走来走去。
白雪皑皑中，阿嬷把她按在山丘边的一个树洞里，她抱着妹妹熟睡的身子缩着身子不敢动。
“艾谱莉，保护好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
树洞被混着雪的泥巴糊住，阿嬷的身影变得空灵遥远，让她害怕，可她依旧闭着嘴巴乖乖她阿嬷的话。
她听到阿嬷远处的脚步声，和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她等啊等啊，等了很久，等来的却是咯骨声烙印在脑海深处。
她爬了出来，学着妈妈的样子把妹妹藏进树洞里。
寻找足迹往河边跑去，一生中恐怖的画面至今难忘。
阿嬷被黑熊按在河边，阿嬷的左脚……她却没忍着不肯发出声音。
看到她来，阿嬷喊道:“艾谱莉，快跑，不要回头。”
不知哪里的勇气，她拎起一片石头跑上去砸在它的脑袋上。
趁着黑熊闪躲之际，她把阿姆推进河里，就在她下纵身跃入河中。她的耳朵上传来剧痛，双脚离地被砸在结成薄冰的河面上。
咕噜咕噜，水流声灌入鼻腔，刺骨的河水麻木了她的身体，也包括受伤的耳朵。
难受，窒息，水流灌入她的鼻腔，胸腔，她的身子被河水冲走，她被拽住，拖上半个脸露在河面上。
她又飞上半空中，成了梦境中的看客。她们在河水中漂远，她看到阿嬷抱住她，单手将她拖出水面，一手抓着岸边的泥土，用仅有的一只腿跑出河。
背着她往部落爬去。
“还是没醒吗？”阿嬷的声音在耳边由近及远。
艾谱莉无法睁眼眼睛，只能呜咽着肿胀的喉咙。
“退热了吗？”阿嬷的声音变成了元芷的，艾谱莉缓缓睁开眼睛，也打破了长久的梦。
见人醒来，元芷欣喜，“太好了，你看终于醒了。来吃点东西吧？”
元芷把一块烤好的甘薯递给同她。“再不醒，你得要灌药了。”
艾谱莉：“我睡了……多久”
元芷摇头，“不久，就一天，你先吃点东西。”
艾谱莉：“黑熊呢？”
元芷摆弄草药，“死了，被云霜杀了，已经没事了，你安心养伤。”
房间了散发着甘薯的香味，艾谱莉轻笑一声，多年的石头落进了结成冰块的河水里，打破了恐惧。
“谢谢”她为心里的小艾谱莉道谢。
“等你好了自己去和云霜说。”元芷从草药里抬起脑袋问，“你们兔子真的不能吃肉吗？”
艾谱莉：“……”
元芷比黑熊还可怕，折磨兔子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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