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田梓潼抱着手机撒娇:“哎呀爸爸,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老师说了必须要爸爸妈妈其中一个人来接才行,除非你不把我当女儿,那我马上打电话给妈妈——”

话音骤止,不知道方领川说了什么,只见田梓潼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那我就等你来了,你记得买我最喜欢吃的冰淇淋,就是学校斜对面开的那家,我要巧克力和抹茶双拼的。”

“不用买两个,我一个人吃一根就够了。不用给姐姐买,姐姐压根不愿意见到你,爸爸又何必自讨没趣呢。再说,姐姐已经给她小姨打过电话了。”

要不是办公室尚且有其他老师在,方笑如真想冲上去撕烂田梓潼那张胡说八道的嘴,但她没有。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田梓潼旁边,一把抽走手机,嗓音很冷:“谁要吃你买的东西,告诉你,我最讨厌吃冰淇淋,尤其是巧克力和抹茶口味的。谁要你来接?你算我监护人吗?你配吗?”

一口气说完挂断,将手机甩回田梓潼身上,方笑如离开了办公室。

为了不给小姨添麻烦,她硬是忍着一下午没打电话。

临近放学时间,她目光穿透玻璃,落在窗外细碎飘落的雪上。

雪很小,却密集,来不及融化。

下课铃响,一大半学生跑出教室,整齐扒着走廊围栏往校门口看。

林智徽在一旁守着他们。

收回视线,方笑如坐着没动。

“年年,你跟我一块儿回家吧,”虞果边收拾书包边说,“让我爸顺路送你,咱俩平时关系那么好,林林七应该不会说什么。”

虞果说这话时,她前桌田梓潼耳朵竖得高高的。就差把头伸到方笑如这桌来,大摇大摆嘲讽她“怎么没人来接你啊”。

懒得跟田梓潼争执,方笑如只能摇头拒绝:“不麻烦叔叔了,小姨下班之后会来接我。”

这话刚说完,虞叔叔就到了。

他一次性喊了两个名字,接两个人——虞果和蒋知南。

和虞果做同桌的第一天,方笑如听她提过,她跟蒋知南是从小互踹对方长大的关系,家住上下楼,用别人的话说是“青梅竹马”,但虞果对这个词极度反感。

她觉得朋友只分两种,同性和异性,青梅竹马算什么,听上去似乎捆绑了某种难以描述的亲密关系。所以厌恶。

事实上,他俩看起来更像是大小姐和她的贴身保镖。

虞果勾着书包的带子,没有过多的犹豫或是刻意,再自然不过地将书包扔给蒋知南。

他条件反射地接住包,动作娴熟而默契,挑眉瞥她一眼,在他斜叩肩包的基础上又背了个女款书包,鼻腔哼出一声笑:“今天怎么没往书包里塞砖头?”

以前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虞果拍拍手心迈步走了出去,“你要是被砸死了,谁给我背书包拎东西啊。”

“一股酸臭味。”这话是田梓潼讲的。

但她没当着虞果面说,而是等人走远以后,斜斜地瞪着方笑如骂她朋友“大号塑料袋——真能装”。

方领川到的时候,班里只剩一小半学生。

其实早在男人进门那一瞬间,方笑如就注意到他。

紧跟着看见,田梓潼站起来特别大声地叫了句“爸爸”,故意挤兑课桌从她旁边跑过去迎接方领川手里的冰淇淋。

父女俩,其乐融融。

方笑如漫不经心地托着一侧脸颊,眼睛盯着试卷,可余光早就将那一画面净收眼底。

他果然只买了一根冰淇淋。

从小到大,她说讨厌说不喜欢,他总能听进心里去,却从没真心了解过她到底喜不喜欢。

他连妈妈的墓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意女儿的喜好。

方笑如捏紧笔头,呆坐地看着,同学一个接一个被监护人接走。

夕阳落下,她孤零零的影子被余晖拉得很长。周围静得只能听见,缓慢向她靠近的脚步声。

下一秒,黑漆漆的手机屏幕照着她脸。

她一向不爱哭的,却在方领川对她视若无睹的时候红了眼眶。

她眼睛蓄满泪水,红得厉害。

拍了拍她肩,林智徽叹气道:“打算一直这么坐到明天?”

“对不起老师,”她嗓音哑哑的,就迷茫,“我也不知道,我的监护人是谁。”

“怎么不给小姨打电话?”

“已经够麻烦小姨了。”

她没眨一下眼睛,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是宋晓去世以后,方笑如第一次哭鼻子。不单是因为方领川,也担心,她今晚会留宿街头。

暮色渐沉,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再麻烦小姨一次,却在起身时听见后门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方笑如。”

她浑身一颤,猛然回头。

男人西装笔挺,轮廓凌厉,大抵是一路赶过来的缘故,雪花落在他肩头凝结成冰晶,成为他冰冷气场的一部分。

看着陌生男人,林智徽愣了好久,说话也不自觉打着细颤:“请…请问,您…您是?”

“钟陟屺,”男人嗓音低沉,每个字都裹着砂纸般的质感碾过空气,“你可以把我当作是,方笑如在法律上的临时监护人。”

严谨一点,法律术语是三代旁系血亲。

她可以叫他叔叔,她暂时寄宿他家。

怎么不算临时监护人。

为了让林智徽信服,钟陟屺把方笑如叫来身边,喉间溢出的笑声混着些慵懒:“是不是,表妹?”

“……”方笑如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林智徽这才松了一口气,“您应该是方笑如小姨叫来的吧,麻烦您在方笑如监护人这栏签个名字,留个电话号码,这样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我们直接跟您联系。”

“好。”男人应了声。

事发突然,方笑如吓得不轻,适才没听清男人姓名,此刻垂睫认真看着。

男人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骨节分明似竹节,握着钢笔时手背凸起两三道青筋,笔尖舒展游走,字迹遒劲有力。

她就看到,方笑如三个字后面,跟着一个复杂的名字。

——钟陟屺。

在她认知中,陟屺是指“登上无草木的山”,借此思念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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