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会是那个小姑娘还没回家吧！”
曹斌加紧步子走近凉亭，果然是余琪，还保持刚才的姿势站着。
“姑娘，你干嘛呢？一个小时前看你站在这，这都多久了，怎么还站在这？”
余琪心中茫然，正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又被这人声音打断，转头看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有些不耐烦：“你是谁啊？为什么管我？你管我站在哪里！”
曹斌淡定从兜里掏出警官证：“徐家店派出所民警。”
余琪歪头认真看看警官证，扯起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这笑好像机械式的，就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没事：“警察？我一个人站会就走，不用管我。”
曹斌站着没动，就定定的盯着她。
身边站着个人，余琪待不下去了，转头盯着曹斌，强作镇定问道：“我就站一会怎么了？我的家庭是一摊烂泥，你能帮我解决吗？我想让我妈离开继父你能帮我解决吗？”
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棘手的问题，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算他是警察，也不能插手人家的家事吧。
曹斌面上露出无措，手上赶紧把警官证往兜里塞。
慢慢走到余琪侧边，将手搭在栏杆上，故作轻松：“你多大了？”
余琪没回答。
曹斌：“既然家庭环境窒息，就想办法逃离这个环境，你是自由的。”
“我是自由的，但我妈妈怎么办？”余琪表情怔怔。
曹斌：“那就强大自己，带着妈妈一起离开。”
没再说话，余琪真的开始思量如何带妈妈离开。
是呀！她可以带着母亲一起去过自由的日子。
余琪转头认真打量起曹斌，歪头道：“我17岁，再过三个月就18了。”
曹斌一听，两人生日差不多，这女孩一看就有心结，何不趁机先了解情况，再好好开导她。
“你生日在12月？”
余琪点点头。
曹斌立马热情说道：“我在11月，我们俩生日离得不远。”
眼珠一转，见余琪没多大反应，接着说道：“你的人生刚开始，不要因为家里环境的影响，就对自己不负责任，你要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你要活出自己的价值。”
余琪没有再接话，眼里继续盯着面前的河水，半晌，幽幽道：“那伤害过自己的人，需要受到惩罚吗？”
曹斌心里立即敲响警钟，这个女孩绝对受过伤害，板正身子问：“是不是有人在伤害你？随意伤害别人的人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余琪眼神突然开始左右摇摆不定，面上仍是那副冷冷清清，憋了半天，蹦出一句：“精神虐待，可以抓他们吗？”
曹斌犹豫了：“这~有点难以界定，需要实质性的证据，不过你是未成年人，只要有证据，就可以报警解决。”
余琪不想再多说什么，她饿的有些手脚发软：“警察叔叔，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我还没吃饭。”
“没吃饭？没吃饭简单啊，我家面店就在附近，去我家吃吧！”曹斌对余琪还是不放心，正好去自己家吃碗面，顺便再开导开导，争取让这女孩打开心结。
到了面店，曹斌先进去跟曹学芳说了余琪的情况，余琪乖巧站在门口等，曹学芳出了厨房看到门口的余琪，温煦一笑，朝余琪招招手：“小姑娘，你想吃什么面，看看菜单自己点。”
余琪现在哪敢点面，陌生人的施舍已经让她感恩戴德，因着面前的人是警察，她才大着胆子跟过来。
“阿姨，我都可以，随便煮一碗就好。”
曹学芳抹了抹手：“好，那阿姨给你做碗牛肉面吧。”说完进了厨房。
曹斌招呼余琪坐下，自己坐去了她的对面。
“你要是因为家里的事难过，以后可以来找我，找我倾诉也行，帮忙也行……”
余琪确实想找人倾诉，但此时又觉得说不出什么：“我家是重组家庭，在家里我总觉得很窒息，我很害怕我继父，我对他有心底深处的恐惧，我想离开这里，但我放心不下我妈妈。”
曹斌眼底有了一丝郑重，面上还是保持着轻松：“为什么？你继父对你做什么了吗？”
余琪眨眨眼，皱着眉头回想：“我说不出来，我总觉得他随时会伤害我，他在监视我，我还去卖摄像头的店里买了红外线灯，听店里人说能找到摄像头。”
曹斌：“你继父装了摄像头？”
余琪有些不自信：“我只是怀疑，因为~因为他经常会去我房间翻找，这是我在网上看的，有人会装隐形摄像头偷窥别人。”
曹斌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一个灯真的能找到摄像头？”
余琪：“这是我在摄像头专卖店买的，网上我也查过，可以的。”
曹斌越来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孩，突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那个~我冒昧问一句哈，你是不是有病？”
余琪睁大眼睛：“嗯？”
曹斌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选修过心理学，我觉得你心理问题已经严重了，其实之前在菜市场见过你，你脸色苍白的有些~有些不正常，把你心里的事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疏导。”
听到别人如此说自己的状态，余琪面上露出窘迫，开始转头看向厨房，岔开话题：“好饿啊！面应该好了。”
正巧曹学芳揭开帘子，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来，阿姨煮了一大碗，不够还有。”
余琪拿着筷子跃跃欲试：“谢谢阿姨，这么大一碗，已经很够了。”
曹斌没再说话，在对面静静坐着，他明白今天他太过着急，这个女孩还不信任他。
牛肉面真的好香，汤汁淳美，面条劲道，余琪低下头就没再抬起来过，一碗面伴随着“呼噜呼噜”声，转眼见底。
“我叫曹斌，你叫什么？”
余琪这才抬起头，腮帮子鼓鼓的：“余琪。”
“余琪，我们俩生日合在一起过吧！”
余琪惊讶，再次抬起头，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将嘴里的面全都咽下：“真的吗？”
曹斌嗤笑一声：“当然是真的了，只是过个生日。”
余琪：“可我好久没过生日了。”
桌上两人陷入沉默。
曹学芳洗碗间隙，伸长耳朵听着外面的谈话，见没动静了，撩开帘子看了一眼。
看到两人对视，余琪郑重点了点头。
*
徐素林越来越忙，这周开始，余琪约了好几次人，就想一起吃顿饭，一起散散步，却怎么都约不到人。
问起，徐素林就说眼看要毕业了，他得抓紧学习参加今年的高考，还安慰了余琪一番，保证闲下来就来找余琪。
毕业在即，余琪很是迷茫，她想和徐素林商讨一下毕业去哪里的事，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
吃完饭一个人去散步，走到了那处小门，出去顺便买点吃的，后门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小摊贩在卖小零嘴。
余琪没什么钱，转了一圈，就称了一点瓜子。
后门有一排整齐的大柳树，高大的柳树垂下来一条条嫩绿柳枝，树下每隔两三棵，就有一处石桌石凳。
这里经常三三两两聚集着一些学生，有情侣、朋友，还有一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
顾泽染着当下最时髦的黄头发，他长得俊秀白净，配上长到遮眼的黄发，有一种日剧男主的不羁感。
他本来也在中专读书，比余琪大两届，因为恋爱问题，聚众斗殴被学校开除。
顾泽新找的女朋友在这里读书，他就时不时带着兄弟来看女朋友，三个人无聊，在石桌上打起扑克牌。
旁边小弟一对“王炸”扔下，兴奋站起来拍了拍手，正巧余琪提着一袋瓜子走过三人。
其中一个小弟大叫：“哎！把你瓜子给我们分一些！”语气很是生硬。
余琪转过来看了一眼，见是三个混混模样的人，没有理睬。
这一眼让顾泽记住了余琪，他的皮肤就够白净了，这个女孩比他还白，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眼神淡漠，有一种想让人去探究的清冷美。
小弟生气余琪不理睬，想追上去拦住她，被顾泽伸手拦下。
顾泽：“等一下。”
他追上去，伸出手：“你好，我叫顾泽，你叫什么？”
到了近前直直盯着细看，这个女孩五官也生得不错，一双眼睛大而明媚，他低头的方向看下去，女孩有种不属于现实的美感，像是漫画人物，美到让人想去搅乱她眼中的那汪湖水。
余琪没有伸手，很是平静的说：“我有男朋友了，我不喜欢你这一款。”
说完就走，进了后门。
顾泽手停留在半空中，后面小弟打趣道：“哈哈~顾老大的魅力受到挑衅了！”
顾泽嘴角勾起一抹笑，将手插在裤兜里，站在柳树底下，继续等自己的女朋友。
晚自习期间，徐素林突然叫余琪去外面走走，两人去了操场，月色下，徐素林一脸惆怅。
余琪：“你怎么了？是不是学习遇到难题了？”
徐素林叹了一口气：“我找了老师补课，老师说以我现在的水平，考上大学还是很难，我努力了这么久，听到这句话，我~我有些崩溃了。”
余琪赶紧握住徐素林的手，安慰道：“别着急，你现在刚开始找老师补习，或许老师为了激发你学习的动力，故意把话说重了点。”
徐素林回握着她的手，月色下，少女目光莹莹闪动。
“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余琪提高音量，坚定道：“那我就陪你复习，我们明年再考。”
“谢谢，琪琪。”徐素林突然低下头，靠的越来越近，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均匀扑在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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