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山峦叠翠。
双仪殿飞檐碧瓦,丹柱玉基,殿外青蓝衣袍涌动,入门弟子金丹之下皆要来听学,秦玉书前前后后耽误了半个月,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多的人。
她来的晚些,便随着薛茵在一处学堂,楚非声跟沈修早早筑基,分到另一处听学。
屋内檀香袅袅,屋外竹海涛涛。
双仪殿有数间这般听学学堂,装饰淡雅,整洁如新,各峰长老及其门下弟子分配前来授业解惑讲学。
破虚宗以剑修为主,但门派弟子也可根据自身属性修习其它术法,阵法、符箓、灵术就连炼器也是有一些,筑基这一段时间内由各峰长老教习,之后弟子根据自身爱好、情况可专修一门。
秦玉书还挺喜欢这种教习方式,书卷翻页,上面记载着的是破虚宗宗规。
不过……
秦玉书转过头去,看着许菱,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许菱从进了学堂便目标清晰,直奔她过来,眼里的不怀好意隔着袅袅檀香扑过来。
许菱与她隔了几尺,一脸嚣张,下巴上扬,满眼不屑的看着她,“我爱看哪看哪,你管得着吗?”
秦玉书一摊手,“你存在感太强,打扰我听学。”
许菱还未说话,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过来,“你什么态度啊,会不会好好说话,你知道眼前是什么人吗?”
声音软糯,但是内容实在不敢恭维。
秦玉书看过去,是许菱的追随者之一。
许菱刚进来时身边众星拱月围着一圈人,这个出声的姑娘就是离得近的那个,眼睛圆圆,嘴巴小巧,长的柔弱无害。
秦玉书盯着那个姑娘的眼睛看了两瞬,心里嗤笑一声,藏都藏不好。
她收回视线,世家贵门子弟这么多,许菱是什么身份她一点都不想要知道。
许菱被人抢了话,面色不愉,“闭嘴!”
胡汐看了一眼秦玉书,又回过头来冲许菱讨好的笑笑,“姐姐,对不起,只是这个弟子说话实在是太刺耳了,我只是听不惯。”
许菱瞥了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语气更差了,“我爹就生了我一个女儿,我可没什么妹妹。”
胡汐脸色一僵,抬起脸来,眼眶通红,“我只是关心姐姐,姐姐不让我叫,我不叫便是。”
许菱最讨厌别人这样,她抽出一块手帕,丢给胡汐,“别哭了。”
“是。”胡汐拿了帕子,擦了擦泪珠,“帕子我会仔细洗好再还给姐姐。”
许菱扭过头去,摆摆手,“不要了,送你了。”
胡汐看着手里的帕子,罗锦绸缎,上面用金丝勾勒出一副上好的白鸟图,隐隐约约的有轻微阵法的波动。
她眼力闪过一抹嫉恨,她也是世家出身,凭什么她就要讨好许菱。
她收好了帕子,脸色如常,小心翼翼问道:“姐姐,那个秦玉书,你很讨厌她吗?”
许菱懒得纠正胡汐的称呼了,“是啊,挺讨厌的,要不是她,我的鞭子也不会碎。”
“啊”
胡汐发出一抹惊呼,满眼可惜,“姐姐,你的鞭子居然碎了,那可是你最喜欢的鞭子,听说世间只有一条,可难做了呢。”
许菱脸色一黑,她也想起来她爹废好大劲给她做的鞭子,用了上好的材料,她都没用几次就断了,虽然是裴师兄断的,但是许菱就是把这笔账算到了秦玉书头上。
她面色越发难看,瞪了秦玉书一眼。
莫云儿在识海里打了个哈欠:“那个许菱好讨厌,不过旁边那个人更讨厌。”
秦玉书继续看手里的书,没说话,那日在谢浔面前,若不是莫云儿,她可能已经暴露,现在她虽然还是不怎么适应莫云儿在她脑海里,但是起码没有最初那么抵触了。
莫云儿在她识海里无聊的揪着草叶,识海里本来就荒芜,被莫云儿一揪更秃了,秦玉书合上书卷,叹了口气,“别揪了。”
莫云儿收回手,捏着手里的草叶子晃了晃,“识海也是修为的一种体现,等你修为上去了,经历多了,你这识海就会充盈了。”
秦玉书不想跟她讨论识海充盈不充盈的问题,她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跟你一样啊。”
秦玉书了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她的修为同莫云儿一致,两人存在某些关联,以及身上的封印,都是存在联系的。
“在伏魔秘境那日,你怎么知道没人会看出来我体内的魔气的。”
“封印啊。”
莫云儿满脸莫名其妙,“你身上这封印这么厉害,大乘期也看不出来啊。”
“你怎么知道?”
莫云儿张口就来,“我就是知道啊。”随后又一脸疑惑,“哎,我为什么知道?”
秦玉书:“……”
日光微微西斜,台上长老收了书卷,叮嘱各位弟子谨遵宗规,随后便下了学。
秦玉书正要站起身来,旁边投下一抹阴影,许菱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我的鞭子碎了,你怎么赔?”
秦玉书看着许菱,目光扫过后面站着的几人,“你的鞭子为什么叫我赔?”
许菱冷笑,“当然是你弄碎的?”她才不在乎多少赔偿,她就是想看秦玉书出丑。
秦玉书摆摆手,“非也,你的鞭子是裴师兄弄碎的,而且裴师兄答应赔你一件。”
说完她皱了皱眉头看着许菱,“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在讹我?”
“你说什么胡话?”许菱一脸不可置信,“我家的灵石堆起来能把破虚宗填平,我会讹你?”
秦玉书摇了摇头,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收了书卷站起来。
许菱见她没把自己放到眼里,伸手就要扯秦玉书,“不行,上次的事……”她手指将要碰到秦玉书肩膀。
咻,破风声传来。
灵力包裹着石子弹过来,许菱手指立即收回,啪嗒,石子灵力散去落到地上,滚了两圈,落在了胡汐的脚下。
秦玉书朝来人微微一笑,“师姐。”
薛茵点点头,面上带了一抹笑意,丝毫看不出刚刚丢石子的模样,明知故问道:“怎么这么热闹?”
许菱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拂了面子,脸色十分难看,“怎么哪里都有你,你们真是惹人生厌。”
“多谢夸奖”
薛茵脸上带着标准的笑意,看着许菱,“你刚才要打架啊?不过宗门内,不许私自内斗。”
她一脸可惜的摇摇头,“所以我要告诉裴师兄,你不仅没有认错,还欺负同宗弟子。”
许菱脸色一下子变了,“你你你……你无耻,裴师兄一天天忙的要命,他才不会见你,更何况,我并没有欺负弟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哦”
薛茵看了一眼许菱身后众人,一脸不信。
许菱咬咬牙,“哼,我大度的很,不跟你计较。”
说完就走了,后面一群人见许菱都走了,一个个就跟着许菱去了。
秦玉书看着许菱远去的方向,刚刚还一脸跋扈,怎么转眼脸色就变了,疑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薛茵笑了笑,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听闻许菱喜欢裴师兄,许家是九重天上的大家,家里的灵器仙宝铺子开遍了九重天,家里就她一个女儿,本是要去云锦宗的,但是因为裴师兄在破虚宗便来了这里。”
秦玉书看着薛茵,上前一步跟上,“师姐,你怎么这么清楚了。”
薛茵眼角弯成月牙,“我回去就打听清楚了,怎么样?一鸣惊人,保证许菱不敢明面上找麻烦了。”
秦玉书心底一暖,她不怕那些人,只不过不喜欢麻烦,她站在师姐旁边,嘴角上扬,眼睛弯了下。
竹叶飘零,落到两人衣袍一角,被风一吹,又婉转落地,暖阳高悬吹散了秋风寒索。
月转星移,今日宗门大休,归元峰上叮当一片。
薛茵的脸极具迷惑性,第一印象绝对是乖巧可爱的温婉美人,但是秦玉书跟在薛茵身边久了,她已经知道这位师姐的性格底色了。
她望着手里的东西,有些呆愣,“师姐真的要这样吗?”
薛茵脸上带笑,一步步逼近,“没关系的,不会被发现的。”
“可是。”
薛茵打断她,有些严厉,伸出手晃了晃手指:“没有可是!”
秦玉书只好认命,拿着薛茵给她的种子,一坑一个填上,楚非声跟沈修一人一把,立在原地不动。
薛茵刨了坑,冲他们一笑,“师兄?师弟?”
沈修向来不爱说话,看着秦玉书的动作,思索片刻,便学着秦玉书埋种子去了。
楚非声冷着脸,“我不种!”
薛茵上前一步,摇摇头,“师兄,你看这归元峰上半点颜色也没有,既然我们到了这里,成为了归元峰弟子,那我们就有义务把归元峰变得生机勃勃。”
楚非声不为所动,“我不种。”
薛茵叹了口气,“上次去别的峰,生机盎然,满山遍野都是灵植,唯有我们峰这般荒芜寂静。忍不住要做些什么,我觉得让归元峰重现生机蓬勃,是我们的使命。”
楚非声冷冷打断她。
“你原来是散修,你、你爹还有你娘,你们一家三口最喜欢的就是种地,搬了七次家,种满了七个山头。”
他脸上满是了然,下了结论,“师妹,你就是想种地了。”
薛茵瞪大眼睛,有些惊讶,“你居然知道这么多?”
她将铲子丢在一旁,指着他手里的种子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银灯海棠。”
楚非声同薛茵对视三秒,三秒后楚非声拿着铲子去刨坑了。
秦玉书看着手里的种子十分惊奇,“银灯海棠是什么?”
沈修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埋好种子,“银灯海棠是师父喜欢的花。”顿了下补充道:“大师兄十分崇拜师父。”
秦玉书面色复杂,“我们这样会被师父发现吧。”
沈修摇摇头,“是二师姐让我种的。”
是的,二师姐要负全责。
纸鹤振翅飞来,飞到这里上下绕了两圈,似乎不太明白这是在干什么,然后立在半空,幻化成一道文字
[秦玉书来千竹居]
秦玉书放下手里东西,有些凝重,千竹居是师父的住处,上次试探她也是在千竹居,她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是面上不动声色的去了。
千竹居依旧清寡,谢浔站在屋前,半午阳光落了满地,唯有谢浔站在竹屋的阴影中。
秦玉书行了弟子礼,“师父。”
谢浔点点头,随后问道:“筑基后有无异常?”
秦玉书想了下,师父是问自己身体内囤积的毒素的事,“没有异常,那些毒素都堆在丹田中,经脉已经刮干净了。”
修者的经脉极其脆弱敏感,一点点将毒素从经脉上刮下来想来也是极痛的,不过修行一道,本就是逆天而行。
谢浔没多说什么,手里递过去一个瓷瓶,“这里面就是解毒丹了,足以消除你体内那些毒素,不过药力极其霸道,等你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再用吧。”
瓷瓶入手温润如玉,秦玉书捏在手里,“谢师父。”
“嗯。”
竹屋后崖边水声潺潺,是这片荒芜空间里的唯一一点声音。
谢浔开口,“下去吧。”
“是,师父。”
薛茵:目标种满归宁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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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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