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洺,你为什么生玉师妹的气?”
尚子旸疑惑不解,逢玉正在生东宫洺的气是显而易见的事,那东宫洺是为什么生气?
见东宫洺脸色苦恼,似乎也不知如何回答,他想了想说:“你知道玉师妹为什么生气吗,刚才我看到她端了一壶酒上去,可能是在借酒消愁。”
东宫洺微微皱眉,逢玉因为这件事喝酒,他不太相信。
他轻叹气:“她生气,是因为我没让她对宣晟下杀手。”
尚子旸转转眼睛,“她跟宣晟有仇吗?”
东宫洺摇头:“没有。”
尚子旸理解过来:“她是为救你进宫,为你冲锋陷阵,可你却在关键时候阻止她出手,这就像......像她所做的这些都是错的。”
尚子旸对自己这一番分析很肯定地重重点头:“她又不是杀人魔头干什么非要杀宣晟,不都是为了你吗。如果是我,我也不开心。”
东宫洺垂眸听完这些话,心中也渐渐清晰。
尚子旸看清他神色变化,安静拂袖离去。
逢玉正端着碗一口一口地灌给解霄,这药不便宜,一滴都不能浪费。
解霄浑身无力地倚在床上,任由她对自己为所欲为,而他只能瞪着眼睛表示抗议。
还没喂完,门被敲响。
逢玉眼都没抬:“谁?”
门外传来微弱的声音:“是我。”
逢玉听出这是东宫洺的声音,她抿起唇没有回复,等把一碗茶全部灌下,再把解霄放平躺在床上后,她才去开了门。
东宫洺还在门外站着,见她出来神色瞬间有些无措,逢玉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上次在这间客栈东宫洺给她道歉的模样。
当时她觉得东宫洺很奇怪,如今想想似乎也没什么。
他的确有做错的地方。
“有事?”
她将门在关上,掀起眼皮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东宫洺。
逢玉走近一步,东宫洺就往后退了半分。关门时自逢玉房间传来一阵淡淡的风,有种茶叶的芳香,没有酒气。
东宫洺稍稍安了下心,却在即将关闭的门缝间看到床上一抹黑影。
他眼神一顿,缓慢地移到逢玉脸上。
逢玉看到他眼神,心口不自觉提了起来,她咬咬牙:“有事快说,不然我回去了。”
东宫洺立马说:“别。”
两人站在窄窄走廊上谈话有些不合适,而且时常会有人从廊上经过,他说:“去我房间吧,我有事跟你说。”
他一边抬步,一边用余光看逢玉跟没跟上来,见她跟了上来眉宇舒展了半分。
逢玉在东宫洺窗边的桌子前就座,他也跟着坐在她对面,眼睛看着她。
“逢玉,那日我没让你杀宣晟,你是不是在怪我?”
东宫洺有些紧张的开口。
逢玉抬眸,看见他耳边红晕,想来他也不常做道歉这种事,于是她宽容大度地调整了下态度,点点头。
东宫洺轻轻地说:“我知道你犯险进宫是为寻我,对宣晟出手想帮我出气,我并非不领情,但他是新乾皇帝,若他死了新乾必定大乱。”
他边说边观察逢玉的神情,在他刚提起这事的时候她脸上还有些气,等他说完逢玉脸上便没有什么表情了。
逢玉才明白东宫洺那日为何会在她刺向宣晟前喊出自己的名字,她有想过是东宫洺口中的这个原因,但更多的是怀疑东宫洺对于宣晟还有兄弟情谊,所以心软想要留下宣晟一命。
这让她非常生气。
听完东宫洺的话,她也反应过来,师父常说东宫洺遇事决断,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她问:“那你杀宣璟了吗?”
宣晟有他身份原因被留下一命,宣璟可是真正害了他们母子二人的主导者,若他不是,东宫洺此仇就算没报。
不料东宫洺摇了摇头。
逢玉皱了下眉,动唇想问,东宫洺却先对她笑了笑,他的皮肤在光下面泛着冷白,眼神像流动着一汪春水,就这样脉脉地看着她。
“我不是杀人狂魔。”
逢玉被他这一笑扰了心神,转开眼睛又听他声音低沉地说:“我被妖选中来做妖魂的器具,在我娘肚子里就被制成了妖胎,这是宣璟与妖做的交易。”
逢玉怔住,东宫洺正主动向她说他的身世,尽管她在解霄口中已经知晓了所有事。
他低垂着眼,“但宣璟在登上皇位后他后悔了,想要除掉我,我娘不知情,她只想护住我,所以生下了我。”
“从小时候我就察觉体内还有一股不属于我的力量,直到拜师后我才知道那是妖力,我不想受伤怕妖会趁虚而入,我在努力压抑身体中的妖力。就在我们从船上下来后,我受伤才发现藏在我身体中的妖不见了,所以我临时改变主意去了新乾,但没能查到什么。”
逢玉没忍住瞥了他一眼,他目光停滞在桌面上,睫毛将黑瞳遮盖大半,表情没什么变化,可看上去总觉得有些落寞。
她没办法告诉他,潜藏在他体内的妖就是祝婴,是他们在船上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子。
“宣璟也不清楚原因,他对我娘心怀愧疚,又病体缠身,再见到我后他想让我杀了他,我没动手。”
逢玉心神微动,许久才说出一句话:“那他活不了很久,此后的日子对他来说也不会好过。”
若东宫筠还活着,一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沾上宣氏肮脏的血。
东宫洺看向她,她继续说:“等他死那日,你要在天玄峰放一场烟花庆祝。”
东宫洺薄唇抿起,心中犹如有鼓敲动,一下一下,连他脑中都在回响。
他点头笑了:“好。”
东宫洺看出,逢玉已经不生气了。
逢玉挑眉,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东宫洺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回房。”
她费解地转头看他,这几步路有什么好送的。
东宫洺接着问:“早晨你端回去的包子吃完了吗?”
逢玉脑中被一撞,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回他:“......没。”
东宫洺轻轻“嗯”了一声,跟着她出门,“我帮你送下去吧,你在房间好好休息。”
逢玉脚步停住,心中如临大敌,她转头望着东宫洺,面色僵硬:“你不许进我房间,我会自己去送,也有可能,我一会饿了直接就吃了。”
东宫洺隔着一步看她,逢玉转头走了,东宫洺留在原地慢慢攥起了拳,他心中充满苦涩与无力。
在他与逢玉说话的这些时间,他一直再忍,他想问她房间内的人是谁,是不是就是她那位不知从何而来的萧琅,他们何时相识,又如何会亲密的共处一室。
这些他都想知道,但无法开口,她不喜欢别人打听自己的事,一旦开口,逢玉就会如他所料远离自己。
东宫洺站了许久,直到有人经过时撞了一下肩膀,他才醒过神。
房间内,逢玉坐在桌前,她时而望向窗外,时而看向床上的人。
在她猜测与宣璟合作的黑衣人就是解霄时,她开始有些可怜东宫洺,也终于明白为何他前世从不在她面前出手。
他怕受伤后,体内的妖会压抑不住,所以尽量避免会受伤的时机。
方才的对话,东宫洺以为是与祝婴解霄一战导致那股妖力消失,可逢玉知道,祝婴早就重生了,在此之前她就存活在世上,绝不是因为这次东宫洺受伤。
逢玉细细想在这之前,东宫洺什么时候受过伤,她没想起来。
东宫洺多数时间都待在仙盟,出任务过程中受伤也有可能,但她怎么没从师父口中听说呢?会是师父说过她忘记了吗?
她只记得前世,东宫洺不知为何去了新乾皇都,回来后身受重伤,差点丢了命。
那是逢玉能记起的唯一一次他受伤的消息。
“玉师妹,出去逛逛吗?”
逢玉一惊,回神。
尚子旸吃饭时说过,他们会在沛城待两天,可以趁这时间在周边逛一逛。
她当时没心思应付他,好像是敷衍地点了下头。
此时尚子旸扯着东宫洺,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外,他刚从东宫洺口中听说两人和好如初,于是立马准备带人出门游玩。
三人出了门,逢玉瞧着这街上看着比往常热闹多了,不知为何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挂上了灯,就连摊上都有卖莲花灯的。
尚子旸给逢玉买了个糖人,三人一路往南。
他们仨是要去城南的河边赏景。
立冬之后,沛城百姓会在河边放河灯向神灵祈福,祈求来年丰收,还有富裕的家庭会杀牛羊进行腊祭。
尚子旸说的头头是道,就像是沛城本地人。
逢玉原来只知道北梁皇帝每年都要腊祭,不知道原来普通百姓家也会这样做,怪不得看这街道装饰,都觉得隆重许多。
沛城河就是漓河的一个分支,河流不太宽,沛城地势平缓,沛城河水流也不湍急,远远看去河流就像一条碧色丝带。
在河流两旁,早就站了不少人,他们手中统统拿着河灯,有些还跪在地上双手合掌祈求。
逢玉看着有些新鲜,就被尚子旸塞了一盏河灯。
她举起来瞧了瞧,灯是莲花样式的,上面两层花瓣用粉色颜料涂抹,中间点着一抹黄蕊。
来的路上她就看到有不少人拿着这种灯,还有东宫洺手中的荷叶样式以及尚子旸手中的小船样式。
这灯做的不是很精细,但胜在传神。
百姓们将灯放到河水里,远远看去真的像一朵朵盛开的莲花。
逢玉拿着灯,自顾自往前走。
东宫洺望着她背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被人一撞,侧头看,正是一脸鬼祟的尚子旸。
“阿洺。”他双瞳发亮,又轻眯着眼睛好似神秘,接着又眉头一挑:“我刚才好像看到玉师妹床上有人,她这是,有情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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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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