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刀邪眼,当真在池连尽手里?”
林继问持着手中的密信,半信半疑地蹙起了眉。一旁的林看威作势也凑上来搭话,“叔父,青鸽那边传来的消息一向可靠。这叱霜剑不就是因此而来吗?”
可对方却冷冷嗤笑一声,“这池连尽若真敢私藏妖刀邪眼,难道就不怕纪无念追究他的过错?你怎知他那不是为了提审周胤而使得诈?此人一看面相便绝非心思单纯之人,多少还是谨慎些为好。”
“还是叔父有远见……”林看威弯了弯腰,“不过早听闻此人武艺卓绝,在江湖中已有了不小的名气。尤其又一手掌控了如今的汴州血刃堂,实在是非常棘手哇……”
听着他的话,林继问也深深垂下了目,周身气息渐渐凝重,甩袖叹了口气,“实在可惜,此人若是能为我所用该多好!偏偏又已成了纪无念的女婿,真不知这纪无念到底走得什么运!想那薛沉雪也是,也不知着了什么魔,一个二个竟都上赶着往他家门贴!”
“叔父何必如此自艾?如今得势的又不止他纪无念一人?我们不是也有司徒先生帮衬……”
林看威话还未完,就被林继问狠瞪一眼,“朝廷的走狗,你以为会是什么好东西?一旦被牵扯上其中纷争,今后便会更加难以抽身。这才是我最为忧心的……与那司徒先生合作终究是一把双刃剑,不知何时这剑就会扎过来。他现在可以扶持咱们,以后也照样能掀了咱们!”
可即便如此,他在心里门清的情况下已经别无选择。按照降云楼如今的势头,他若不依赖朝廷帮扶,来日被吞食只会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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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一只青鸽扑腾着翅膀落于枝头歇息,正撇着头用红喙整理着一身羽毛。然而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异动,它兀地用黑亮的眼珠打量四周,紧接着一阵劲风袭来。
它虽然早早发觉了,但等它张开翅膀刚从枝杈跃起时便被一人一个踏风般的闪身捉在了手里。
薛沉雪两步踩着枝干轻盈落地,取下那青鸽足上的竹筒,里面果然盛放了密信。
“怎么说?”玲珑赶忙也追上他身边,探着头和他一同查看密信的内容。
“林继问很谨慎,光凭口头信息并不足以让他相信妖刀在池连尽手里。”薛沉雪凝重着眉头,又继续道,“看来我得早些动身前往岭南了,此事必然得由敛之相助。不仅如此,还得同他一道查查这个司徒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历。”
玲珑听他这样说,只能望着他一双清俊眉目眨巴着眼睛,“那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语毕后,他转过身来握着玲珑的双肩,眸中含情又带几分幽怨,“此事在即,虽然非我所愿,但为了你的计划,咱们的婚事也必须得往后稍稍了。待一切结束,你可不能忘了约定……”
“好啦,你就放心去吧。”她伸手揉了揉薛沉雪的脸颊,那手感细滑,再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真是叫人忍不住不对他出手轻薄。
即便她已经允诺,但薛沉雪仍旧忧色难掩。这一来一回少则半月,即便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左右,难免又会像从前那般被池连尽勾了魂去又要与他疏远。
自己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她的几分心意,却总是受不可抗力的因素功亏一篑。
但这次自己也确实想好好帮一帮她。无论如何,这回过后,应当也是能好好成婚了吧。
“好,那我可相信你了。回头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
说着,他垂下眼睫来,闪烁着眸中丝丝情意。微微矮下身子,轻轻点吻了她。
这一吻又让玲珑两眼瞪大了几瞬。
这家伙也太太太太主动了吧!怎么三天两头就干这种与他的脸一点都不相符的事儿?!
最近池连尽开始频繁下山,虽然每次都有报备,但这些报备的内容大多也都无关紧要。
张怀祯偷偷翻看着携云阁一些日常收录弟子出行的卷宗。
他曾主修了玄怵门的五灵决心法,将感知力几乎提高到了常人的极限。这也是他多年来藏于楼中获取信息却从未被人察觉的原因。
同时他也对自己的跟踪术十分有自信。虽然不能确定邪眼是否真的在池连尽手里,但此人实在需要多加注意。若是能有所收获,那可是大功一件了。
玲珑与薛沉雪这几日也在山路上连蹲数次了,这已然是池连尽这月第四回下山了。想那张怀祯无论如何也总该注意到了吧。
他们待的位置十分隐蔽,考虑到玄怵门部分心法的特性,她们只能靠薛沉雪的天赋绝学所带来的超常感知去觉察张怀祯的行踪。
这个位置正好是他能够感知的极限,即便那张怀祯把五灵决练通了天,也不过只能比肩常人之巅峰,又怎能及极武之境半分?
“他来了。”
此刻薛沉雪正阖着如画眉目,运气静静感知周遭万物的动向。忽然他眉心一紧,轻轻道出一句,叫玲珑一瞬便来了精神。
“这家伙确实有几分道行。”
能得到薛沉雪的肯定,那必然是有些能力的。难怪能默默在楼中潜藏多年,也不知池连尽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才将此人锁定的。
而她们此番也正是利用了这家伙对自己能力的自信,才会令他对自己查到的信息深信不疑。
“好,放消息过去,把一切都安排上。”
池连尽就如同平常散步一般走在山道上。他正常报备下山办事,倒也不必刻意遮遮掩掩。
其实他的耳力已经很好了,在静心运气之下亦能听八方之声。但就这些天情况看来,他显然还是比不上五灵决的。
以他目前的耳力,察觉百步之内的动静就已是极限了,多的便要依赖更多相对的技巧和环境。
既凭他自己察觉不到张怀祯是否跟来,那便只能按照计划,将这出戏演完为止。
这一走便是半日,他并没有用上马匹,而是谨慎地隐入各方山林和市镇之间。一直穿行了几十里路,才来到了一方坐落于群山之中的村落里。
这个村落的位置相当的偏僻,既不近河水也不靠田地,压根不似寻常村民会聚众落脚的地方。
更为怪异的是,这里白日里还寂静无人,连出门劳作的人影都看不见。所有人几乎都闭门不出,十分神秘。
池连尽到了这里后,看似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这厢正警惕地四下望了望,才脚步利落地隐入了那连接紧密的一座座屋巷中。
直到他停在了一间茅草屋前,就着那老旧的木门轻轻敲了敲,仔细听着还能察觉到一些节奏。不出片刻便有人替他开门,将他迎进屋去。
这会儿已是傍晚时分,这村落中仍然未有民房点灯。包括池连尽进去的那间屋子,也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半分生气。
张怀祯特意等了半盏茶时间,待那屋子里彻底静下来以后,才踏着极轻的步伐跟了上去。
他后背紧紧贴着墙面,即使用最为灵敏的掌心抚上去,也已经感知不到里面有任何属于人的气息了。
于是他偷偷揭开用稻草帘盖住的窗一看,不想竟然连窗口都用木板封住了。实在怪异,便只能想办法将这木门打开。
想来这屋子也许是有什么暗道,现下屋中无人,他便也大胆的从身上摸出一根铁丝,从门缝中伸进去,然后从里边将门栓抬了起来。
这木门压根挡不住他一点,轻轻推门进入屋中,傍晚的霞光也因为被群山遮挡,而使得门户大开也只能透进不多的天光。
此时屋中仍然不太明亮。
张怀祯隐约能见这屋里整个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木桌上摆了几个火折子。他不想受人察觉自己来过这里,于是将木门还原以后从自己怀里拿了个火折子出来吹燃。
火光亮起以后,才能清楚看见地面厚厚铺了一层干稻草,用脚踩上去软软的。但也因此可见地上被人踩出了一条浅浅的道来,直通向屋中一个隐蔽的角落。
只有那个角落地面的稻草被陷进了一个四方的缝里,想必这就是那暗道了。
池连尽再次来到这个地方,这个由多方势力在蜀中暗暗设下的黑市。降云楼一直很清楚,但也为了某些利益默许了它们的存在。
只要不搞什么幺蛾子,纪无念还是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个建立在蜀地深山中的,巨大的地下黑市,人来人往,充斥着各种不为人知的买卖。它的客户群体极其庞大,上至官僚贵族,下至民间小户,都会在这里销售和购入一些不能在明面上交易的东西。
而这里真正的主人,便是银月楼蜀地分舵。
这里的一切都是靠烛光和各类油灯点亮,四处可见如石堆一般的废蜡,久而久之倒形成了一种特色。
黑市的街道上热闹的很,各类商户摆着小摊或支起货车,排列地规整有序,嘈杂着叫卖自己的货品。
这里其实也不全是见不得台面的东西,有些商贩会在这里售些稀奇玩意,因为总有很多多金贵族会来这里淘货,图个新鲜。
池连尽正由一名管事一路领至腹地,那人恭敬地将他请入一间茅屋之中。
这看似朴素的茅屋,其外观虽不显山露水,内敛而平凡。然而步入其内,却恍若踏入另一番天地,屋内装饰得极为考究,富丽堂皇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叹为观止。
屋中正坐一人,见他到来连忙起身斟茶与他寒暄起来。
这屋子看着简陋,隔音效果却极好。张怀祯离屋十步才能勉强听得清楚,只怕再近些就要受人察觉了。
“不知杨舵主此番可有带来什么好消息?”
“确实是好消息啊,池公子。您的货总算是联系上买家了。”
“舵主可否细说?”
“说实在话,杨某为此也是焦心了不少时日。您的东西一般人还真不敢收,但对方是永京长乐天万宝阁,已经下了定金了,公子您这回可真是要发达了!”
屋中池连尽听罢也只是浅笑着举礼,“那就要劳烦杨舵主,为在下守口如瓶了。如若此事能成,在下定当重谢。”
“哎,池公子客气了!只是不知公子为何会想要将如此贵重之物拍卖?此等传说之兵……留在手里岂不更好?”
池连尽听完便低头喝了口茶,抿了抿唇,“此物对我来说留在手里只会有害无益,还不如换成钱财来得更实在。况且……我要杀人,哪还用得着这东西。”
“……说的也是。”
话音刚落,他忽然又抬起了头来,“敢问这万宝阁……可会将卖家信息一切保密?毕竟这邪眼之物……”
“公子千万放心,不光是万宝阁,咱们银月楼一样会将公子身份作为极高机密来保证!”
张怀祯听到这里已经快要连呼吸都凝滞住了。
花了点时间做了封面,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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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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