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衾本来已经起得算早了,昨晚他独自处理事务实在耗费了不少心力。这厢才刚穿好衣服,池连尽就已经推开他的房门进来了。
“哟?你这是没睡还是?”
他撑了个懒腰,脑补这两人怕是没少折腾。
“睡了。”
“行,那继续吧。吃点啥?我去拿几个包子过来?”
“好。”李子衾出门以后,回头瞥了他一眼,如此惜字如金,看来是挺累的。
“你还记得梁前辈之前提到过谭岐吗?”
池连尽一手撑在案上转着笔,接着在北堂卷宗上画了一个圈,“他是流漓紫的生父,叛逃追杀组死人的事往这方面查,一有消息就递给我。”
李子衾听罢,吃惊地瞪起了眼,而后才继续落笔。
“……行。”
“还有,把血刃堂可能要与降云楼合并的消息放一点儿出去,让他们先消化消化。”
他的吩咐李子衾基本都用一本册子单独记下来。这些作业很是繁杂,但基本也都能理得清。
血刃堂有史以来只做文书的东堂主他恐怕还是第一个吧……
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两人梳理的差不多后,都纷纷伸展起筋骨来,李子衾做起着腰身运动的同时还不忘多问一句。
“话说纪姑娘今晚还会来吗?不如我以后都改为早上来找你吧。”
“我觉得她会……”池连尽笑了一声,“其实我也觉得早上更好,只有这个时间她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玲珑从来都是睡到午时才醒,这么多年来的习惯他可太了解了。
“说来我真觉得……”李子衾忽然盯着他欲言又止。
像是着重考虑了一番后,才忍不住似的脱口而出,“我觉得你在纪姑娘面前简直……简直乖得……像……”
“像什么?”池连尽转头看着他,皱起了一边眉头来。
接着他想也不想,自己口头补充了一句,
“……像狗?”
他说完这句后连空气沉默了几许,李子衾几乎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结果却是他先笑了出来,语气带了几分寒意,“你是不是想死?”
“我什么都没说啊……是你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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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起床时候正巧赶上午时饭点,兴致满满地坐在了桌前,旁边的楚连袂却在撑着头吃饺子,看起来困得不行。
“楚师兄,没睡好吗?”
玲珑转而看了一眼流漓紫,捂嘴偷笑道。
“你别问了……我早上才睡。”
他用手把整张脸都捂住了,只空出一张嘴来吃饭,那个妖女简直不把他当人……
“那你呢?”流漓紫冲她一抬下巴,“得手了么?”
接着眼神移向了一旁吃饭噎住的池连尽。
玲珑往他身侧一歪,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得手了。
“大差不差吧,不过可惜温香玉和软骨散一个没用上。”
她其实还挺期待来一次用强的。
楚连袂下巴都要惊掉了,“你咋还弄上这玩意儿了……”
“咳……”他的话被池连尽一声疑似警告打断,赶忙闭了嘴。
而流漓紫反而更有兴致了,“妹妹用不上不如给我用用?我替妹妹先试试。”
话音刚落,楚连袂差点被饺子卡住喉咙,咳了几下才道:
“姐姐,我还是个伤员呢,你能不能放过我啊……”
“行,那我找别人试。”
“我错了妖女姐姐……”
李子衾真恨不得把脸都塞进碗里,这些该听的不该听的都一股脑进了他耳朵,也许他压根就不该上这桌来吃饭……
“所以嘛,男人就应该绑起来才老实。”
流漓紫喝了几口酒就开始飘,言之凿凿地在饭桌上给玲珑传授经验。
玲珑也兴致勃勃听着,时不时还即为认可点着头,仿佛遇到了知己。
想不到这两人在某些方面竟然十分说得上话。
一旁的池连尽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把正趴着吃饭的李子衾提溜了起来,指着流漓紫道:
“子衾,现下绝杀令是不是空着?把她名字添上去。”
流漓紫这才慌忙端正坐姿,扶了扶发髻,一展天真笑颜:
“对不起,是我话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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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晚饭后又洗了个香香的澡,兴冲冲地准备往池连尽房里赶。
刚推开房门便见他一脸忧色站在门口,蹙着眉道:
“玲珑……师父他,要来了。”
听完这话,玲珑愣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她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爹。
由于这次是偷跑出来的,还是来找池连尽的………
虽然人是找到了,但是她爹会不会以为她已经羊入虎口了??
完全忘记要捎个书信回去了啊!!
这下完了……她简直不敢想纪无念会多发多大的火气。
“他到哪儿了?”
“堂内有消息说,师父他带了四十余名降云楼弟子,正快马往这里赶,还有三十里,明早应该就会到。”
他垂着目,也许已经预想过无数次纪无念会如何处置他。
“师兄你先进来说话。”
玲珑把他拉进了房,池连尽在茶桌边坐了下来,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
“师兄,说来我那道绝杀令呢?”
她忽而想起这茬,回头问他。
池连尽从怀中拿出一道卷轴递给玲珑,“袁破竹确实在你离开以后就把这道绝杀令压了下来,所以一直风平浪静。”
玲珑接过卷轴在面前展开,上面详细记录了关于她的姓名、背景、画像以及下这道指令的前因后果。
然而在最后的落款上,秦玉的名字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姓名和手印都在,铁证如山……
她缓缓闭上了眼,脑海里浅浅浮现出秦玉的面貌,还有他那魅惑众生的笑脸。
自己当真是让他骗了个彻底。
而他会不会也已经得知自己暴露了身份?现下恐怕也不会留在降云楼傻傻等她了吧。
到了这一步,玲珑已不知今后该如何该再面对秦玉。
是该当仇人?还是做陌路人……
如果不是池连尽此番落入血刃堂,查清了他的真实身份,这个隐患不知还会留在自己身边埋伏多久。
“我已经详细审问过袁破竹,关于绝杀令,有一条鲜为人知的规矩。只要委托人身死,身为总堂主便可自由处置其指令的去处。”
池连尽声音压得极低,同时也森寒得可怕。
玲珑很少会有机会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其寒意仿佛能浸透骨髓,似乎连四周的温度都会被他所影响。
她静静凝视着他的脸庞并未说话,直到半刻沉寂过后,他才回过了神来,再次看向玲珑的那双眼睛已然洗尽污浊,澄澈似能一望到底。
方才四散的杀意也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你觉得师父会允许我重回楼中吗?”
这话题跳转得过快反而显得生硬。
但玲珑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你虽是叛门,但也是身不由己。况且你救了我两次,还将整个血刃堂收入囊中,不论如何我爹都应当没理由怪你了。”
她想得很乐观,毕竟她了解的纪无念,至少还是讲理的。
但只有池连尽自己明白,他这个师父,其最为阴暗的一面,是玲珑从未知晓的。
只听玲珑撅着嘴自嘲着,“可我估计就倒霉咯,我违背他的禁令偷跑出来找你,这下肯定以为我被袁破竹抓起来了,估计要气死了。”
说实话她从幼时以来还没挨过她爹什么打,别是成年后反而迎来人生第一顿打。
说来纪无念带了这么多师兄弟来,别是来找血刃堂开战要人来的吧?
要真是这样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池连尽看她忧虑至深,转而打趣道:“我看是你抓袁破竹还差不多。莫说是他,活捉我都不在话下。”
他这话说得一半真心,当时站在那里的无论是袁破竹还是他,都必然躲不过那一钉。
但即使活捉了,那一钉之后又该当如何?她和薛沉雪该如何从血刃堂腹地全身而退?
他真的该庆幸自己夺到了这个位置,哪怕晚上一步,那后果都将是他无法想象的。
“真的?”玲珑两眼一亮,“要不哪天找机会练练?我保证钉子只淬温香玉好不好?”
池连尽感觉被她这算盘珠子蹦了脸。
“你算盘打太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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