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果真是预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
听雁浑身都软趴趴地被花蔓揽着直接坐在剑上,神情还有点恍惚。
“怎么了呢,难不成你还和阿衡那小子有过节?”
陆焚蹲下身来,一双拢着雾气的眼睛带着调笑的意味,看起来老不正经了,还不等听雁回答,就自顾自往下说:“没事,有师父在,阿衡那小子虽天生剑骨,但那身子弱的很,为师两根手指头就能把他骨头捏碎了,要不,我晚上带你去一趟舍馆揍一顿那小子?”
听雁:“……倒也不必了吧!”
师父你怎么比反派还要反派!
陆焚瞅着听雁脸上为难的神色,一下子又懂了。
少年人不就那点事吗?!
他大咧咧往剑上一坐,顶着一张美人脸,眼角似乎还有晶莹的泪珠儿,嘴里说的话和那张脸完全不符:“那为师晚上把他从舍馆里绑了来,让他做沧海峰的上门女婿,今晚就办了他!”
这话不知道戳到花蔓什么点了,她立刻也跟着点头,认真道:“我主人是要找上门女婿的!”
她主人可是昆山小少主,夫人说了,将来可是要招婿的!
听雁:“……师父我还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花蔓你凑什么热闹!”
花蔓被主人一瞪,立刻变成花藤小树乖乖在后面站着。
陆焚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并没有的眼泪,“为师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你还不领情!”
经过这么短时间的相处,听雁已经知道师父是个戏精,她一本正经:“那我以后要招婿肯定也要身体好的呀,才不要三天两头吐血昏迷的呢,师父你说是不是?”
陆焚一听,琢磨了一下,深以为然:“也是,那要不选你二师兄严云笙?他天赋也不错,是听潮峰的,离咱们峰近!”
听雁正义凛然:“……师父我要专注修仙!”
话是这么说,听雁心里却悄悄惋惜,那怎么就是反派呢!
真可惜。
听雁手撑着下巴,眯着眼想着,思绪发散了出去。
听说现在各宗门各世家都在寻找各种资源,常年都派人出去寻秘境秘地,往往那些地方会藏着上古留存下来的灵脉灵宝。灵脉是各家都争夺的,为什么九虚宗乃当今第一大宗,就是因为九虚宗八千八百里地界下埋着十八条纵横交错的灵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养着整个宗门。
但灵脉总有枯竭的时候。
整个修仙界的灵气都在枯竭。
各家因此百年前组成了一个仙盟,仙盟专职于探寻挖掘各秘境秘地,明面上资源共享的,昆山巫族在仙盟也有代表,六叔在那儿专司占卜定方位一事,但巫族依赖灵气,灵气稀薄,占卜时灵时不灵的。
不过以后谁知道呢。
指不定等反派这炸、弹炸开,仙盟直接解散。
听雁脑子里过了一圈,直到听到师父说“到家啦!”她才回过神来。
没有来沧海峰前,听雁脑海里是波澜壮阔的高大建筑,要有白玉长阶,旁边蜿蜒着花道,直通往里,那里高高筑着殿宇庙堂,大气磅礴。
但现在,前方只有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空气静默一瞬。
“师父,咱们?”
听雁艰难问出声时,心里十分庆幸还好自己以后作为内门弟子是住在九虚舍馆里的,听说那里条件还不错的。
早前听说过剑修穷,但……咱们好歹也是第一大宗吧,好歹住个木屋竹屋吧,怎么也不能是茅草屋吧?!
陆焚拿出一方粉色帕子抹泪,“昂,乖徒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呢!”
听雁干笑,刚想抬腿跟上师父,就感觉袖子被人扯了扯,她回头看花蔓。
花蔓一张小圆脸忧心忡忡,她小声:“主人,他不会把我们卖了吧?”
“……怎么说?”
“族长说外面的人有时候就会拐卖有钱又好看的小娘子去山沟沟里。”
花蔓一脸认真。
听雁瞥了一眼已经歪头看过来的师父,赶紧在花蔓再说别的之前义正言辞道:“那可是特地跑来收了我的九虚宗顶顶厉害的师父,怎么会卖了我?!”
陆焚没说话,又拿起绿色帕子抹抹眼角,抬头进了茅草屋。
听雁带着花蔓也赶紧进去。
进去之前她心想,或许茅草屋里另有一片小天地,别有洞天呢!
哪知道,一进去,家徒四壁。
茅草屋里有一张地铺,地铺上放了一套崭新的弟子服,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听雁难以接受:“……师父,我睡哪儿呀?”
陆焚语气震惊:“学社十日一放假,也就十日回来住一天吧,何必花那个钱再搭间屋!我们剑修的钱都该用在剑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早听说他们剑修脑子都不太正常,人在剑在,天上地下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剑更珍贵。
但她从昆山来,还有点不大习惯加入这个群体……
而且她已经开始担心学社的生活条件了,虽然传说中那里还不错。
听雁忍不住问:“师父,咱们的舍馆……也是茅草屋吗?”
说到这,陆焚的美人脸上都是捞到了的表情,“那当然不了,咱们九虚宗可是有不少世家子弟在这修行。”
听雁忽然懂了,她松了口气,对舍馆的生活条件再次提起信心,“所以咱们的舍馆是那些好心师兄师姐的长辈筹钱建的吗师父?”
陆焚羡慕地点头,“为师也好想住舍馆!”
听雁:“……”
她进的不是剑宗,一定是捞宗吧!
“好了,换衣服吧,为师在外边等你。”陆焚假装没看到小徒弟的表情,转身走了出去。
听雁等师父走后,弯腰拿起地铺上叠放的门服,白底蓝边,腰带处还有一条金线。
真令人欣慰,衣服起码不是打补丁的呢!
等听雁换好衣服下来,陆焚正在外面空地等着她,手里掂着一把剑,听到动静,回头朝听雁掷来。
听雁忙接住剑,再一看,怀里还多了一本剑诀,名《重山剑意》。
她抬头看师父,显然,真正拿起剑的师父和之前不太一样,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那张垂泪美人脸,而是那山岳般的气势,她不由自主也摆正了态度,恭恭敬敬道:“师父。”
“为师就你一个亲传弟子,今日传你《重山剑意》是我重剑派系剑诀,今天先背熟了,往后须勤勉。”
实话说,师父一下子这么严肃,听雁下意识就有些紧张。
毕竟别看师父长了美人脸,那山岳般的身形她有一点点怕师父会体罚,但她还是要说话:“师父,今天就要开始学了吗?”
陆焚柳叶眉再次轻蹙:“养重剑费钱,每天都要喂剑一百下品灵石,为师明天要去庸城打工挣钱,后天约了人挖矿,没空啊!”
说着,他抡起手中重剑。
听雁呆滞,剑修这么拼吗,还要打工挖矿?
她安慰自己,学□□比挖矿轻松,以后帮反派搞事总要有点本事嘛。
成为亲传弟子的这一天,听雁已经开始被迫卷了。
待落日西沉,昏黄的夕阳大片落下。
陆焚拍了拍肚子,心里已经想着要排队去膳堂了,瞥一眼正在树下默背心法的听雁,“乖徒,拿上风听,去试飞崖考试去,拿了准飞证自己去舍馆报道,明日卯时去学社。”
风听是九虚宗内门弟子联络用,当然外门弟子也可用,需花钱买。
所有内门子弟刚开始几年都要统一在学社学基础,所以是住舍馆的,当然亲传师父也会单独去学社授课,比如今天她就在背剑诀了。
好卷,真的好卷,今晚就要去考证,明天五点就要起来上学!
听雁趴在桌上,立刻懒得一动不想动了,撒娇:“师父~我明天再去不行吗?”
“呜呜,为师已经给你报名了,不去罚款一百上品灵石,为师没钱罚款啊!你忍心让为师去卖身给你挣钱吗?!”陆焚拿出粉红帕子抹眼睛,“而且这儿也没你睡的地啊!”
听雁:“……”
所以说,九虚宗真的很会捞钱。
由于九虚宗内门没有准飞证不能随意御空飞行,还有严格的高空飞行规则,以此作为相撞判定惩罚的依据,所以是陆焚的方天重剑载着听雁和花蔓往试飞崖去。
作为灵仆,花蔓也需要考。
站在方天重剑上,听雁心里嘀咕,妈耶,这不止有交通规则和驾驶证,自动驾驶都已经有了啊!
.
能进九虚宗内门的弟子,天赋自不是一般可言,御物飞行这种基础术法不在话下。
所以试飞崖那边一般只由内门弟子看着,新来的弟子只要能顺利飞过试飞崖两端就直接发准飞证,一般也就弟子大会那几日会忙一点,其他时候也就是一些弟子因为犯错需要重考准飞证才会来。
今日试飞崖当直的是玺衡。
原本管试飞崖的长老念着玺衡重伤刚愈的身体想换人直日,但他坚持来。
听雁远远的就看到试飞崖边站着的少年。
挺拔、苍白又漂亮,鹤氅随风飘扬,人也好像要随风而去。
听雁在认出那是玺衡后,有短暂的紧张,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怎么说呢,虽然对方“认识”她,她也“认识”对方,但他们今日在太坤大殿才属于“第一次见面”,应该是不认识且不熟的。
所以,落地后,听雁脸上做出三分好奇三分高兴四分崇拜的表情看向玺衡,做作地说道:“玺师兄!师父都告诉我啦,原来师兄就是玺师兄,我在外门经常听到师兄的事迹,今日总算见到师兄啦!”
玺衡抬头对上那双亮晶晶的杏眼,眼中幽光暗暗,面上带着温温浅笑:“巫师妹,我也听说了巫师妹与屠师妹那一战,师妹天赋异禀。”
刚乘坐柳儒那把像菜刀的擎月剑飞来的琨履听到了两人对话,此时他已经从柳儒那儿知道巫听雁就是好心师姐了。
他花了一个下午时间消化这消息和回忆好心师姐有没有告诉他名字以及恍然大悟好心师姐听他劝她放弃给大君惊喜时的反应。
等他终于把大君和巫听雁的关系消化个七七八八,结果到这儿又听到两人说话,琨履都无语了——
当着他的面装不熟有必要嘛!
琨履:哼!还好我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和一个智慧的大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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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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